少年一邊走着,一邊想着剛纔的聲音......是幻聽嗎?看着衣服上被染上的血跡,少年皺起眉頭。
剛進門,發現徐醫生已經在裡面了。
“今天又要做什麼檢查嗎?”少年問。
“你剛剛救了個因異物引起窒息的孩子?”
少年點頭。
“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聽起來,徐醫生是知道些什麼。”少年若有所指地問。
“不,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說,上面的人要見你。待會就過來,別亂跑。”
“上面的人?”
“具體我不清楚,只是讓我來帶話。見了就知道了。”
下午,無所事事的少年吃完飯,就開始他最近每天最喜歡要做的,十分愜意的一件事,就是睡午覺。醫院後門,一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愛馬仕,緩緩駛入。酣睡中的少年自然一無所知,但是來人,卻確確實實地改變了他接下來的人生。
“嘭”的一聲,門大力攤開的聲音。
牀上的少年應聲彈跳起來,一個翻身半蹲在牀內側,做出防禦性動作,眼中充滿了機警與戒備,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豹子。
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傳入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是......是......有趣,哈哈......”
定了定心神,發現門口正蹲着一個人,毫無形象地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亂顫。喂喂喂,有沒有人站出來說明一下情況啊。還有,有什麼這麼值得笑的?
少年收了身形,一屁股坐在牀上。對方終於笑夠了,停了下來。
對方一身白衣,戴着手套,一副金絲眼睛架在直挺的鼻樑上。年齡看起來有三十出頭,精細的五官,流暢的面部線條。竟然是一個美大叔。
“你的反應實在是太可愛了。”對方的眼中還隱隱閃着淚花。
奇怪的人!少年在心裡下了一個定義。得出的結論是:遠離他!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叫勒斯·霍馬爾(les·homar)。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少年在腦中搜索着,哥哥......小小......賤人,你這該死的......啊,糟糕了,把自己的名字忘了。
少年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着勒斯。
“想不起來?記憶混亂嗎?”勒斯看起來有點緊張,當然只是一點,他擔心的是自己的試驗體會不會崩潰失敗。“我查過了,你叫戰戈。”
少年的腦中閃過一絲波動。對,是叫戰戈。母親從未喊過自己的名字,妹妹喊自己哥哥,凱希更喜歡喊小小。離家出走那天,給自己取名“戰戈”。
爲自己而戰,戈矛縱橫!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麼?比如感謝什麼的。”勒斯看着眼前這個冷漠少年。還從來沒有人冷落過他,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新鮮。他上前,捏起少年的下巴,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伸手在他腦袋後面摸了摸,最後退開來,對着少年上下審視。“恢復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完美。連個疤都沒有。嘖嘖嘖,這是必須的,因爲我是天才嘛!”
少年還是沒有反應,知道名字還問,真是怪人。
勒斯接着說:“聽說你早上救了個孩子。你已經使用過了吧,智能醫護兵系統。”
少年的眼中閃過亮光。“這是個什麼東西?”
“我跟你直說了吧,你現在是我的實驗對象,這款只能醫護兵系統是我新開發的,但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我曾給別的試驗體試過,一旦啓動程序,試驗體立刻精神混亂。只有意志力和控制力超強的人才可以使用他。”
“於是就找到我了嗎?”
“對,在那樣的情況下還存着求生的意志,你確實不是常人。”勒斯的眼中有些許讚歎之意。
“沒有副作用嗎?”
“竟然問這種蹩腳問題,我會讓這種爛車尾存在嗎?”勒斯不屑地嗤之以鼻。
少年在心中腹誹:看起來確實不太可靠的樣子。
“什麼時候出院?”
“你小子真是不可愛,就不會說句謝謝什麼的嗎?”
“你做實驗,我要活命,各取所需。”少年刻板地回答。
“明天出院,出院前你還有人要見。”
“還有?”少年疑惑,他沒有朋友,更沒有家人,見什麼人?
在見到人的那一剎那,他還是卡機了幾秒。這個人不認識,但是有點眼熟。少年在腦中不停搜索,畢竟他有5年沒有接觸過外界事物了。喂,這個微胖的中年人該不會是——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這位默默無聞的前線戰士,竟然讓總理閣下親自登門,讓他受寵若驚。在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下,沒有表現得太過吃驚的情況下,而做出失禮的行爲。更讓他愕然的是,總理大人非常的親切,甚至有些熱情。當然,他也能明顯感覺到眼神裡的藐視。這是想當然的。
“戰鷹部隊的這位戰士,5年前的戰役多虧了有你們啊!你們的到來,振奮了我方軍心,戰力也得到大大的提升,才能堅持到大部隊的趕來,我代表同盟國的各位民衆以及領導們致以崇高的謝意!”總理大人琢磨着開場詞也差不多了,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少年認得他們。總理身後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商界巨頭特蘭奇爾(tranchil)家族的當家人,據說他富可敵國。另一個是軍部的傳說——魔鬼上校撒克遜。不管如何艱險惡劣的戰役,他都沒有放棄,最後贏得這個稱謂,最主要的原因是,據說他操練的尺度非常可怕。
特蘭奇爾的當家人遞上一張黑色的卡片。總理接過來,轉交到少年的手中,說:“這裡是對我們英雄的慰問金,以及你以前在特殊部隊服役的生活補助費外加獎金。”
少年看着手裡的黑金卡,頓時傻了,不是他沒見識,而是傳說中的黑金卡啊......只有上校級別的人才會被髮放,現在卻被捏在自己手裡。自己從身無分文的境地一下子暴富的這種心情,讓他沒法描述。光是想到存進這張卡里的最低額度,少年的心止不住地砰砰直跳。雖然他對金錢並不是很在意,但是有錢就不必爲住院費傷腦筋了。既然決定活下去,以後的生活多少需要有些保障。
總理剛說完,撒克遜上校就向前一步。迫於軍人凌厲的氣勢,戰戈在條件反射下向他行了個標準軍禮。
對方還了一個禮,點了點頭。關於少年的事情,他自然是打探過的,對於強大的人,應該要被尊敬的。
“上等兵戰戈聽令,介於你在5年前邊境戰役中表現優秀,軍部破格提拔
你爲三級准尉。”撒克遜停頓了一下,由鏗鏘有力的語氣又轉爲平常的聲音,“恭喜你了!”
“謝謝長官!”戰戈行了個禮。
“不用謝我,又不是我升你。”撒克遜的完全沒有傳說中的惡魔的樣子,也沒什麼上校架子,反而讓人覺得親切。“你的隊伍已經不在了,本來你的軍籍已經被除名,軍部已經給你重新立了檔案。戰戈是你的真名吧?你要知道,我們有必要查清楚你的來歷。”
“報告長官,我是孤兒。”
“我知道,我們已經查證過了。雙親都已不在人世。十歲離家,13歲入訓練營,15歲入特殊訓練營,17歲正式成爲特殊部隊成員。18歲參加的第一場戰役,就是5年前的邊境戰役,在你的家鄉。”撒克遜像背書一樣,一口氣說完了全部,“現在沒有合適的崗位交給你,介於你這種特殊情況,軍部決定把你安插在特蘭奇爾軍校,作爲一名學生,多進修些文化方面的,以後升職的機會更大,你就權當休假好了。多餘的話就不說了,你暫時跟着霍馬爾教授,入學的時候會通知你。”
入學?這種近乎奢望的事情竟然還會發生在我身上嗎?戰戈雖然表面平靜,心中也難免也有些隱隱期待。
“對了,還有最後一個好消息,入學期間,一切費用,軍部報銷。當然在合理範圍內。”
報銷?不用拿命在槍林彈雨中衝刺躲避,還有免費午餐。這樣的美事真是比做夢還要美啊!雖然是因爲任務。戰戈現在就像一個飢腸轆轆瀕臨餓死邊緣的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一個大餅從天而降,正好砸中他,然後餅的主人告訴他,吃完了我那還有。
戰戈腦中一閃,“我的其他戰友呢,他們也都能得到這張卡嗎?”
總理搖了搖快要禿頂的油光腦袋,惋惜地說:“本以爲特殊部隊的成員都已遇難,不想你這位小夥子還活着,真是莫大的安慰啊!”總理一股子的官腔調,聽得戰戈難受。
他胸口一滯,腦海中,只有一句話:“成員都已遇難。”除了自己,全部沒有活下來。
我的戰友啊!
戰戈垂下頭。“他們葬在什麼地方?”少年打斷了正說着得勁的總理大人,對方的臉色僵硬了幾分。想必被小人物打斷說話,令他有些不滿。
意識到少年問的什麼問題的時候,他清了清嗓子說:“邊境小城,那裡建了一個烈士園。全部找不到屍首,立了衣冠冢。”他故意加重了“找不到屍首”幾個字。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以表惋惜。
少年斜睨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此時手中的黑卡也看起來不再具有多少令人高興的能力了!
撒克遜朝着正在翻看病歷記錄的勒斯走去。
“霍馬爾教授,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與你共進午餐?”撒克遜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很紳士。
“抱歉,我跟我家的狗有約了,恐怕沒時間赴約,閣下還是另覓他人吧。”勒斯連頭都沒擡一下,埋頭看着記錄本。
這時,剛巧徐醫生敲門進來。
“是......總理閣下!”看見了裡面的人,徐醫生立即行了個標準軍禮。然後,走到勒斯面前說道:“久等了,走吧!”徐醫生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真是令人嫉妒的狗啊!”撒克遜語氣酸溜溜地說着。
換來徐醫生用非常不解的眼神看了看兩人。隨即又正身行禮,“長官。”
撒克遜也回了一個禮。“既然有約就不勉強了,祝您和您的狗渡過一段愉快的時光。”撒克遜扯起一抹不明意義的笑容,轉身離開。
送走了這些大人物,戰戈的心還是久久不能平復。我的戰友們啊!戰地戈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