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萊恩返回到海門關的街道上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這頓飯吃了很久,只是無論吃了多久,都無法影響到海門關一如既往地火熱和繁榮,街道上到處都是人類和矮人,尤其是遠征大軍,似乎弗朗索瓦已經安排好了駐紮,遠征大軍此時很多人已經按奈不住,開始了消費。
時隔好幾個月,遠征大軍再次回到了文明世界一般,人們載歌載舞,歡慶着這場巨大的勝利,就算是海門關的矮人和人類商人們爲之鼓舞不已,因爲遠征軍的這場戰爭同樣對海門關有所幫助,現在別說未來十幾年了,八峰山的勝利保證了未來三四十年之內,海門關不會再面臨大waaagh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至高王到來的原因還是因爲海門關因爲這場勝利而高興,今天拜爾諾夫國王取消了宵禁令,雜貨店、食品店、鐵匠鋪全部開着大門,而遠征軍的士兵們四處結伴在一起閒逛,此時此刻,遠征軍的士兵們有錢。
沒錯,儘管遠征之後的軍餉和賞金尚未發放完畢,但那是八峰山寶庫的一部分,事實上,在史卡斯尼克的財寶堆和獵頭者奎克的收藏中,大軍也找到了爲數不少的財富,甚至包括不少震旦、泥朋和高精的東西,略微清點一下也值十幾萬金克朗,萊恩就大方地將這些財富全部點滴不剩地賜下。
國王的大方贏得了所有人的愛戴,沒有人不喜歡一個大方的領袖。
“見過國王!”
“國王陛下萬歲!”
“見過騎士王!”
萊恩的出現引起了很多士兵和騎士老爺們的歡呼,大家都恭敬地給他讓開道路,並向他彎腰。
海門關的街道並不寬廣,而且帶有矮人特有的工整感,萊恩見狀皺了皺眉頭,國王精神上很有些疲倦,他只好揮手錶示聽到了,然後快步拐入一個角落之內。
現在不是和以前冒險一樣了,現在萊恩是國王,很多時候他連尋個清淨都不行,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爲焦點,儘管他不像卡爾-弗朗茨皇帝那樣被帝國宮廷認爲是個“易碎品”,但想要獨自一人上街也已經是奢望,太多的內政和軍務糾纏着國王,他很少有時間獨自相處。
萊恩心想難怪,布列塔尼亞歷史上很多騎士王在即位之後,個人武勇水平不僅沒有上升,反而略有下降,顯然就是這個原因,無論是騎士美德還是軍事培養,騎士貴族培養出來的本質上是軍事貴族而不是行政貴族,這導致騎士王中擅長政務的不多,可他們又不得不因爲責任而挑起擔子。
這個黑暗的時代,誰都在負重前行。
“巴克拉瓦!巴克拉瓦!香噴噴的巴克拉瓦,新鮮出爐,非常好吃!”萊恩注意到幾個阿拉比人正在和矮人一起販賣着一種甜點,角落裡的店鋪人並不多,萊恩見狀就走了過去。
巴克拉瓦是一種非常特別的零食,這種零食來自阿拉比,用糖漿或蜂蜜調味,中部是切碎的果仁,上下是多層用油脂起酥的酥皮,有方形、菱形和三角形,吃下去口感酥鬆香脆、甜蜜芬芳。
“甜過初戀!”這是這種甜點的宣傳,萊恩掏出了兩個銀幣,順便買了一杯很苦的阿拉比紅茶,獨自一人,坐在鬧市的角落之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就這樣坐在角落裡面,一個人默默地吃着東西。
想起之前的事,萊恩的心中很有些懊惱,至高王的智慧和外交手腕顯然要比他高一個級別,一開始他的節奏完全是被至高王帶着走的,而索爾格林也有這個資本,至高王一千歲了,他要是擺資歷,可以擺到三皇時代去!天知道這位至高王到底經歷過多少?很多東西他親眼見過,親耳聽過,親自感受過,萊恩敢用道聽途說和歷史文獻來和他爭麼?
那是找死!這不是意氣之爭,這是國王之間的談話,任何一點點破綻都會被對方抓住,而且對方還是最計較最龜毛的矮人!一個不小心就是“你又創造歷史”的帽子扣下來,這是要上仇恨大書的!
萊恩可沒有開玩笑,別的不說,帝國布倫瑞克大學和努爾大學就時常因爲自己對自己的歷史信不過也引起學術爭端,最後的結局只能是去找矮人查閱真相是怎麼樣的。
可惡,我要什麼時候纔能有基裡曼兄長或者福根兄長的外交水平?萊恩很是懊惱地吃着甜到發膩的甜點,自我埋怨道。
“嘿!阿福!阿福,快跟我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個令萊恩感到耳熟的聲音,一個身材壯碩,腰間掛着兩把斧頭,身穿着皮甲和皮襖,腿上蹬着熊皮長靴,將頭髮披散開的女蠻族人正在和一個聖殿騎士一起逛街,她很興奮地吼道:“我要吃這個,來一份……不,來兩份,還要大份的!”
攤位老闆見狀給了她兩個塞滿了火腿、培根、新鮮蔬菜和沙拉醬的熱狗,結果這個女蠻族人拿起東西就走,驚得老闆差點跳了起來:“喂!小姐,你還沒給錢呢!”
“阿福!”女蠻族人不耐煩地喊了一聲,聖殿騎士趕緊上來掏錢:“我來付我來付,多少錢?”
付完了錢,阿爾弗雷德還沒來得及給自己買口吃的,英格麗德就將其中一個熱狗塞進了阿福的嘴巴里:“這個是你的,走,阿福,我們到那邊再看看。”
“唔~唔唔唔!”阿爾弗雷德來不及說話,就被英格麗德牽走了。
你也叫他阿福?
萊恩看着這一幕,不知道爲何心裡有點不爽。
不過騎士王隨即無奈地笑笑。
是啊,我也成家了,阿福也應該成家了,這個女蠻族人雖然說強壯了一點,野蠻了一點,不過正好,她的背後沒有任何政治色彩,也不屬於任何派系,有助於保持阿福的……
該死,當國王的時間久了,我也變成這樣了!
已經是骯髒的大人了,回不去我當初純潔的模樣了。
萊恩自我乾笑了幾聲,撓了撓頭,他一口氣將剩下的巴克拉瓦幾口吃完,甜膩的感覺刺激着他的味覺神經。
事畢了,乘船回家了!
…………我是你也配叫他阿福的分割線…………
於此同時,穿越永恆的巨型亞空間風暴,主物質宇宙,人類帝國的核心,神聖泰拉,皇宮,至高領主議會。
這已經是第42個千年了,即使帝皇已經宣告了自己的歸來,人類帝國依然要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至高攝政基裡曼閣下已經在外通過不屈遠征竭力對付混沌的狂潮,可就算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某種神聖的儀式依然佔用了至高領主議會不少的時間。
在閃耀着輝煌金光的神聖泰拉之上,一艘小船從軌道之上降下,使者很有些不安,他必須要前來至高領主議會進行一場儀式性的例行會議,就像許多儀式一樣,這個會議爲什麼要開,理由是什麼,意義爲何,早已經消失在了人類帝國上萬年的歷史和迷霧之中,但儀式就是儀式,既然這個儀式從帝皇現身的那一刻就存在,那就無可置疑。
儀式就是儀式。
但在今天,這個儀式卻和以往有了極大的不同,這讓使者感覺到萬分緊張,因爲至高領主議會開會討論決定,既然帝皇已經歸來,他們便已經無權解決這件事,使者必須親自面見帝皇本人。
幸好,一切早已被安排妥當,當使者大跨步,在帝皇禁軍的率領之下進入王座廳之後,他如願見到了帝皇本人——那匯聚着無數奇蹟和光明的容顏和審視一切的冰冷目光,使者幾乎謙卑和崇拜到無以復加,使者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然後用背誦到刻入DNA裡的文字,開始誦讀。
“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再次懇求帝皇允許延後脫歐時間,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商談和投票表決。”
使者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王座廳之內迴盪,它很快就被黃金王座運行中產生的儀表轉動聲和噪聲、臭氧蒸騰的聲音掩蓋了,使者彎腰鞠躬示意,等待着帝皇的回覆。
帝皇沒有回答,就這樣過去了兩分鐘,使者已經能夠感覺到站在旁邊的帝皇禁軍憤怒的目光,人類之主的每一秒都如此地寶貴,而他居然讓帝皇浪費了兩分鐘?
使者懷疑帝皇是否聽到了自己的話,他斟酌着自己是否應該重複一遍,於是他擡起了頭。
帝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從他的神色來看顯然是在追憶着什麼,尋找着什麼,使者正準備張口將這段話複述一遍,帝皇卻擡起了手示意不用。
人類之主終於開金口了:“我已然聽到並同意了這個要求,我會再次延長脫歐期限999年,你的請求已然收到,時間已然給予,以人類之名,就這樣吧。”
使者如蒙大赦,他趕緊彎腰,並迅速告辭,於是人類之主再次回到了對抗混沌的毀滅力量戰爭的現實之中。
但王座廳內並非只有他一人,人類之主的權威和力量是如此令人信服,那些工作的機械神甫和帝皇禁軍,以及帝國行政院的官僚們不會向人類之主提出任何問題,但有一個好奇的傢伙例外。
“所以,父親,那是什麼?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那是什麼,脫歐,那又是什麼?”坐在黃金王座上的紅之子馬格努斯說話了,他很好奇地對着自己父親問道:“那是什麼鬼?什麼東西能夠讓我擁有無窮智慧和無窮力量以及無窮慾望(劃掉)的父親居然花了兩分鐘來思考?”
帝皇擡起頭看了馬格努斯一眼,紅之子正拿着幾張《軍團旗幟-每週一篇》,還有一本從皇宮地底裡面發掘出來的古籍閱讀,這本古籍曾經一度被認爲含有禁忌的知識,但經過帝皇確認,這只是一本普通的歷史小說罷了。
即使坐上了黃金王座,馬格努斯依然保持着自己勤奮好學的樣子,他見帝皇不答,再次追問道:“這一定有意義,對麼?父親?”
“……那是神聖泰拉2k時代的一個古老儀式。”帝皇似乎是有些厭煩,所以終究還是開口了:“很古老,很有紀念意義,但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這個儀式古老和充滿紀念意義到足以讓父親你這個每一秒都無比珍貴的人類之主爲此浪費兩分鐘的時間?!”馬格努斯聽了之後更感興趣了,他不停地追問:“說嘛說嘛,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嘛!”
“父親,說嘛,我想知道!”
“那個儀式到底代表着什麼啊?”
馬格努斯坐在黃金王座上喋喋不休。
“你永遠是這麼好奇,馬格努斯。”帝皇被煩得沒有辦法,他轉過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坐在黃金王座上的魔法小馬格:“好奇會害了你,你難道沒有在之前的事情上吸取足夠的教訓?”
“那也總比我長時間坐在黃金王座上強得多!”馬格努斯開始不高興了,他不停地叫嚷着:“你想想,我,基因原體,人類之主的兒子之一,爲了人類帝國,爲了你,這麼長時間坐在黃金王座上,犧牲自己,奉獻自己,你難道就不應該爲了我的犧牲而做出一點小小的補償?”
“……”帝皇知道,馬格努斯這是要挾,這個傢伙也就有這點用處,但無論怎麼說,帝皇是公正和無私的,黃金王座如果沒有魔法小馬格,那麼他就必須坐在上面,暫時而言,馬格努斯還有點用,所以他一點小小的,無關痛癢的要求應該被滿足,否則這個傢伙要是搞事,整個星炬都會受到影響。
因此軍務部的團旗報《每週一篇》總是準時送到王座廳裡來,帝皇也打開了一些書庫拿出一些書給馬格努斯打發時間。
“還記得一百多天之前,在圖拉真的帶領下,進來覲見的那個姓氏爲溫莎的女人麼?”帝皇冰冷地說道:“從2k時代到現在42k,無數統治者,學者和英雄們、至高領主和審判庭來來去去,但姓溫莎的女人就這一個,我話說到這裡了。”
“???!!!”馬格努斯睜大了眼睛,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她是永生者?!”
“問題已經結束,如果沒有別的問題,繼續你的職責。”帝皇不再理會馬格努斯。
“等等!父親,我還有一個問題!”馬格努斯非常幸災樂禍地說道:“嘿!父親,基裡曼和羅嘉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帝皇臉上表情微變。
就在幾周之前,一場可怕的內訌在基裡曼的不屈遠征中發生。
這位帝國至高攝政和率領着帝皇之女戰鬥修女會支援的新任帝國國教教宗羅嘉爆發了極爲激烈的衝突,雙方火併,基裡曼一拳把羅嘉的鼻樑骨打斷,而羅嘉則是用手中的雙頭鷹權杖打破了基裡曼的腦袋。
這一切的起因,是因爲帝國至高攝政在戰後勝利的演講中來了一句。
“帝皇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