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正是蘇道。
蘇家是政界的高層這毫無疑問,否則蘇道即便是再有才華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爲華夏聯合這種基金公司的副總。
他能夠成爲華夏聯合的實權副總,並且掌控旗下資本的操盤權,自然離不開家族背景的支撐。
而蕭萬良的父親也就是蕭若言的爺爺則和蘇道的爺爺蘇常恩是生死之交,那種當年戰爭中背靠背活下來的生死之交。
有爺爺輩的這種關係在那裡,兩家的關係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蕭若言在還沒有讀大學的時候,兩家都還一起住在大院子裡。
只是後來隨着蕭萬良的工作調動,蕭若言在畢業後才一起到了中原省內,兩地相隔之後跟蘇道的見面才越來越少。
可以想象,蕭若言當年在街頭偶遇蘇道時的那種激動。
誠然,以蘇道的修養形象沒有女人會不對他產生好感,那即便是女人都要自慚的外表和那長期上位者培養出來的氣質,足以迷倒任何的女人。
蕭若言在過去也未能免俗,在她未讀大學時,幾乎就是蘇道後面的跟屁蟲,甚至見不得其他女生跟蘇道說笑,哪怕是好朋友都不行。
只是,當她在經歷了面對死亡的那種大恐怖,一個弱小而又平凡的男人,永遠的佔據了她的內心。
她再也無法從那相依相偎中走出,她的生命似乎一直陷入到了那當初一吻的停頓中。
原本她以爲,也許時間長了她會慢慢忘記那個男人,畢竟五年的時間足以沖淡很多東西。
可每當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裡那種酸楚和懷念就越發的濃烈,那是令她生命延續,那是和她同生共死的男人,她怎麼可以忘記呢。
所以,當知道父母和蘇道父母在商量讓兩個小輩看看能不能互相適應後,蕭若言就開始討厭蘇道。
她當然知道蘇道這種青年才俊那絕對是最佳的人生伴侶,也知道蘇蕭兩家聯姻對於兩家甚至是盟友都有很大的好處。
可那又怎麼樣,她只是個女人,她想要的不是金錢和權利,她只想找到她的男人,過那平凡而又細膩的生活。
幸而,事務所的發展非常順利,律師的收入讓她攢下了一筆錢,而李詩韻也開始慢慢接觸業務有了收入。
等攢夠了足夠的錢,她就可以把欠蘇道的錢還上,也可以去想辦法找她等待了許久的他。
每當想到就讀律師時,蕭若言都會會心一笑,如果不是當年看到他那麼小都會利用法律的力量,恐怕她也不會最終選擇律師這個行業吧。
然而令蕭若言沒想到的是,一個很不想接又不得不接的電話改變了她所有的計劃。
一天前,華夏聯合的副總辦公室內。
經過連續兩天的籌備,資金和關係方面已經全部打通,在所有事情都準備妥當的情況下,唯有一件事蘇道還放不下心。
從陳青山那裡燃上的煙癮讓他忍不住暗罵一聲,只是在罵完後他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抽上。
深深的抽上一口,那煙霧如肺引起的眩暈感似乎驅走了身體的疲憊,恍然間,蘇道臉上露出了一種少有的笑容。
抽菸有害健康啊!不過,真的很過癮,難怪那傢伙那麼喜歡抽。
他靠在那舒適的沙發上開始騰雲駕霧,只不過他的大腦卻在高速的運轉着,那手指連續敲擊沙發的邊緣就是他無意中養成的習慣。
以蘇道的出身和經歷,對於世界萬象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無論是再明亮的陽光下總會有陰影的存在。
王思源這種人有多少能量蘇道一清二楚,既然能夠把陳青山用販毒的罪名給弄進去,就不得不防他們再使什麼陰招。
不然被那幫傢伙搞一個屈打成招或者其他花樣,那再動作起來豈不是憑添不少麻煩。
能夠動用常規的手段就一定不動用關係,能夠讓事情公式化處理就絕對不去用權利壓人,這就是蘇道的爲人原則。
忽然,蘇道莞爾一笑,何況這還能幫她的事務所拉上一單業務,何樂而不爲呢。
至於律師費這麼大的開銷他當然不會給錢的,畢竟他的工資才幾千塊嘛,還是等那傢伙出來自己給比較好。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開心事,嘴角笑意還沒下去的蘇道發出幾聲奸笑,那陰險的笑聲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有外人在此,絕對會被蘇道這種從來都沒有過的笑聲給嚇死,誰能想到有着惡狼綽號的蘇道居然會發出猶如鴨子一樣的笑聲。
“你說什麼?販毒?陳青山?”
以蘇道的老道哪裡會聽不出蕭若言語氣中的震驚,甚至哪怕是隔着電話,他都能感覺到蕭若言的呼吸喘息的厲害。
哪怕是過去了幾秒鐘,蘇道都沒明白爲什麼蕭若言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大到跟那個平時冷若冰霜的她宛如兩個人。
下意識的,蘇道覺得蕭若言可能是被他說的販毒給嚇到了,畢竟蕭若言的事務所成立至今,基本上接的都是一些經濟案件,還從來沒有涉及到這種有惡劣的販毒案件。
“恩,販毒,不過他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我不是讓你幫他作僞證什麼的,只是希望你能夠幫他不被人陷害。”
兩個人畢竟是認識二十多年的朋友,蘇道很清楚想讓蕭若言去做什麼偏袒或者故意維護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特意點明只需要幫陳青山不受污衊即可。
可蘇道哪裡知道,電話另一頭的蕭若言已經完全傻眼了,她有一種感覺,蘇道所說的這個陳青山,很可能就是那個陳青山。
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令她大腦一片茫然,可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怎麼會販毒呢!
蕭若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掛斷蘇道電話的,她的心幾乎沉浸到了那個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名字上,她沒有發現她的全身都在忍不住發抖。
那種不知道是激動、緊張也或者恐懼的顫抖。
儘管早已經有了預感,可當她打開蘇道傳送給她的文件後,仍然被震驚到無以復加。
陳青山,男。1987年出生,現年21歲。戶籍所在地中原省東平鎮。
東平鎮這個毫不起眼的地名令蕭若言如遭雷擊,她的預感是對的,真的是他。
如果說人名地名可能重複的話,那再下面的資料無論如何也不會巧合到在再次重複。
父親:陳愛國,職業:農民。
母親:孫喜梅,職業:農民。
弟弟:陳青林,現年19歲,就讀與漢陽農業大學。
其2003年輟學,之後在陽平鎮從事收廢品爲生,人際關係…..
於2008年10月7號被湖邊分局逮捕,涉嫌販毒….
抓捕人,孫虎…..
一連串的信息讓蕭若言的大腦幾乎停頓,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真的是他。
驀然間,一行清淚順着她的臉無聲的流下。
五年了,已經過去了五年,他終於出現了。
陳青山,你這個混蛋!
當看到陳青山是被以涉嫌販毒抓獲時,蕭若言的一顆心都幾乎碎了,她不知道陳青山是不是真的販毒,可是她知道,陳青山當年離開東平一切都是因爲她。
如果沒有她,蕭萬良就不會讓郝平去找康無畏,那麼陳青山也不會最後被學校開除。
她更知道陳青山爲什麼會無聲無息的不告而別,她的小男人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去販毒肯定是爲了賺錢。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造成的。
快速的將資料全部記下,蕭若言合上了電腦,閉着雙眼強忍淚水的她在心中想道:“就算是真的販毒又如何,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的,哪怕是去跪求,我也要把你救出來。”
這就是蕭若言,在法律正義和男人之間,她早就忘記了她當初學習法律時的追求公理。
因爲,她只是個女人,一個等了她小男人五年的女人。
湖邊分局看守所內,滿面清冷眼含煞氣的蕭若言正在據理力爭。
“我要見我的當事人,我要看看他有沒有被你們刑訊逼供,證據不足,你們憑什麼給他定罪,指紋這種輔助的證據怎麼可以成爲定罪的依據,你們懂不懂法律?”
“哎,我說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給我看清楚,這裡是湖邊分局的看守所,不是美國大片,什麼時候我們辦案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律師來指手畫腳了。”
說話的是一名年紀三十歲左右的辦案人員,也許是因爲平時的威嚴受人挑釁的緣故,他臉上的那一堆美麗青春疙瘩逗,忍不住也跟着他的胖臉抖動了幾下。
從他那攥着的拳頭來看,如果不是顧忌蕭若言律師的身份,也許隨時都是一巴掌扇過去。
他在心裡暗罵道:“這小皮孃的看着長的挺好看,白瞎了一張臉,還以爲律師有多了不起,以爲這裡是美國大片啊,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雖然律師事務所已經開業了兩年,不過大多案子都是接受的經濟糾紛案件,蕭若言哪裡見識過基層辦案的風格。
這名辦案人員的態度把她也是氣的全身發抖,可是對方毫不退讓的態度讓她也是無可奈何。
“你….你們就是這麼辦案的?”
蕭若言包涵質疑的問話讓對面的辦案人員怒了,他怒罵道:“你誰啊啊你,這裡輪得到你指手畫腳麼,我們辦案有我們的規矩,好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他的同夥,難怪你上來就替他開脫。”
眼看救人不成還被扣上了一個毒販同夥的罪名,蕭若言那是怒不可竭,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肆無忌憚的辦案人員一眼掉頭就走。
譏諷的看着轉身離去的蕭若言,這名辦案人員嘀嘀咕咕的罵了句:“神氣什麼神氣,別說你就是個小律師,就是師律到這裡也不好使。”
至於蕭若言這個“毒販”的同夥離開,他倒是沒去阻攔,剛纔那一番話無非是他故意堵蕭若言的嘴而已。
直到蕭若言的背影已經不可再見,這名辦案人員左看右看之後拿出了兜裡的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張局,那個律師被我趕走了,嗯,我明白,我們都是依法辦案的。”
如今已經二十五歲的蕭若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會掩飾的初中老師,社會的經歷讓她早明白,這個世界見不得光的東西太多太多。
這名辦案人員的異常反應讓她不由起疑,不過,這並不重要,不管陳青山是真販毒還是被人陷害,她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她相信,只要她回去求她父親蕭萬良,以蕭萬良如今的能量,絕對可以幫陳青山洗脫罪名,無論他是真毒販還是假毒販。
只不過,如果去求蕭萬良,她那個如今權利心越發嚴重的父親,恐怕會逼着她…….
儘管是思維縝密如蘇道,恐怕也不會想到世界這麼小,小到蕭若言居然會跟陳青山認識。
他也不會想到,堂堂蕭區長的女兒居然差點被人扣上一個毒販同夥的罪名,甚至連陳青山的面都沒見到就鎩羽而歸。
不過幸好,蘇道這傢伙做事從來都是多管齊下。
在沈嵐的哀求下,蘇道看了下左手的手錶說:“應該差不多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當着沈嵐的面,蘇道拿起手機就按了一個號碼撥了出去,沒過兩秒鐘電話就接通了。
“什麼?你說他不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這個時間蘇道終於明白了沈嵐所說的陳青山爲什麼是個無賴,他在心裡感嘆:這個陳青山還真夠無賴的,居然賴着不走了,不過爲什麼這麼對他的胃口呢。
可是當他看向沈嵐的時間,發現沈嵐跟他一樣,同樣是兩眼發直傻傻的盯着他手裡已經掛斷的手機。
因爲蘇道辦公室內的環境非常安靜,所以在剛纔蘇道通話的時間,沈嵐也聽到了那話筒傳過來的聲音,別的細細索索的事情她沒在意。
但是聽筒中那句:“不是我們還沒辦好,是他自己不走我也沒辦法啊。你趕緊來把他弄走吧,他現在賴到我們這裡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