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的活計確實輕巧,收整好衣裳,春曉就學着旁人,也弄了些角料和粗線,打算給魯婆婆做一件夾棉褙子,天氣轉涼,正好得穿。
因沒有整面的布料,就想拼個百家圖,不曾想自己手巧活計快,連着做了兩日便得了大致摸樣,她一頭抿着線頭一手捻線,正打算上裡襯,就見孫婆子急火火的進來,破天荒的笑模樣,“快別做了,外頭有人找呢。”
春曉就問是誰。
孫婆子道:“是個俊俏的哥兒,穿的戴的非凡的體面,那通身的氣派想是富貴門裡的爺。”
春曉很快猜到是龐九爺,忙起身回屋,自枕頭囊裡摸出扇墜兒,用帕子包好掖在腰間,起身出去。
孫婆子在外頭打轉,見她出來忙迎上來,笑得諂媚,“姑娘是怎麼認識的?那位一看就是貴人,姑娘的出頭之日到了。”
春曉皺眉,避開孫婆子朝外去了。
孫婆子連忙跟上,院子裡幾處幹活的女人們也都偷偷張望。
春曉出了院門,就見不遠處的巷子頭立着男子,錦緞華帶,風度翩翩,男子見到她就是一笑,眉眼舒展,氣質溫潤。
待她走的近了,迎上幾步,道:“前日多謝你幫我尋扇墜兒,今日我備了謝禮給你。”說着將個匣子遞給春曉。
春曉哪能接?纔想婉拒,就聽他又道:“說是謝禮也是我腆顏了,並不是什麼貴重物件,也未曾問你喜歡什麼,揀選了些自家竈上做的糕點裝了一匣子來,你別嫌棄。”
原來只是吃食,想了想,便收下了,孫婆子適時的伸手將匣子接過去,春曉瞅了一眼沒吭聲,接着捧出帕子給龐白。
龐白掃了眼孫婆子,見是剛纔進去傳話的人,想必與春曉親近,不然也不會這般殷勤,便和氣的笑了下,又看向春曉,她今日還是那身妝扮,不由心下憐惜,語氣愈發溫和起來,問:“這是什麼?不會我才送你點子東西,你就要回禮了吧。”
春曉被調侃的微紅了臉,有些不自在的道:“是扇墜兒,奴婢尋到了。”想到那個叫麥子的小廝的話,忙又添了句撇清自己,“不是偷拿的,在一斷枝椏上尋得,想是你搖扇子時刮落了。”
扇墜兒怎麼丟的龐白比誰都清楚,笑着接過在手裡,卻不看平安扣是否受損,只細細瞧這方帕子,料子是平常的月白絹布,一角繡了一叢綠鬆,輪廓寫意,彷彿遠眺見得密雲中的一叢松柏,配色古樸,有別於一般閨閣女子的喜好。
不覺就是一愣,還待琢磨,纏了紗帶的玉手伸到眼前,捏着帕子要抽走。
龐白輕巧的拽住,引的春曉一愣,想說這是我的,並非撿來。龐白眨着一雙含笑的眼兒,道:“就用它包着吧,回頭我讓麥子送還給你。”
春曉囧然,燙手般鬆了,想到這個人還要與自己來往,咬牙道:“不必麻煩了,一塊帕子不值什麼,用不上就丟了罷。”
龐白笑着將帕子珍之慎之的揣進懷裡,搖頭,“春曉姑娘妄自菲薄了,我覺得帕子上的松柏立意標新、出塵奪彩,正該收好了纔是。”
說的春曉臉上再次發燙,不好再應什麼,忙告辭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