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時安被陸以然抽了一巴掌纔回過神來。
陸以然也不知是被吻的, 還是被氣的,粗氣直喘。
宮時安站在他的面前,捂着自己的臉,表情逐漸從瘋狂變成委屈巴巴。
眸中的光逐漸暗淡。
“行啊你宮時安!長大了是吧, 膽子越來越大了!”陸以然說完, 又結結實實地給了宮時安一腳。
宮時安被踢得身體一晃。
陸以然推開他打算要走, 走了兩步又吼道:“跟過來!”
“嗯。”宮時安規規矩矩地跟在他的身後, 跟着他去了花園裡。
陸以然指着一個地方道:“站在這裡。”
宮時安聽話地站了過去。
正是夏日炎炎, 午後的陽光瘋狂地烘乾着大地, 炎熱四處蔓延。
宮時安站的地方, 是花下的陰影處,會有一絲清涼。
陸以然找了一圈, 最終找來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來, 拿着樹枝對宮時安指指點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就是……親你了?”
“你懂不懂什麼叫分寸?啊?我們的確是朋友,我們關係也很好,但是好朋友也不能做太過分的事情。”
“……”宮時安站得筆直, 樣子也很順從, 不過表情不服不忿的。
陸以然看着他的樣子氣得不行,繼續訓斥:“你以後是不是還要到處耍流氓?”
“纔不會, 我只想和你……”
“那更不對勁了!”
“……”宮時安迅速閉了嘴。
陸以然看着他,氣不打一處來。
心裡卻要安慰自己,他還小呢,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應該去引導他。
可能是因爲宮時安是從國外回來的,所以比較開放, 但是他接受的教育比較傳統,才覺得宮時安有些過分?
陸以然調整了心情後道:“之後我們不要再一起補課了, 保持距離一段時間……”
陸以然的話還沒說完,宮時安先急了:“爲什麼?!不可以。”
“你和我的關係明顯越界了,我們還是需要保持距離。”
“我不要。”
陸以然罵他,打他,他都不會有任何情緒變化。
但是陸以然說要遠離他,他瞬間慌了神。
心口一瞬間揪緊,呼吸也在發緊。
陸以然繼續解釋:“可這些事情……”
“那你就當我老婆,不就可以了?”
“你瘋了?!”
“……”
陸以然揉了揉額頭道:“我去和你家裡聯繫,讓他們把你接走……”
“別,然然……”宮時安終於慌了,趕緊拉住了他,跟他保證,“我以後不了行嗎?我不亂做,也不亂說話了,你別生氣好不好,別保持距離,我受不了的。”
“我目前還沒想到更好的方法,所以……”
“不要!”
宮時安乾脆哭出聲來,讓陸以然詫異不已。
他看着宮時安一個大男生哭得鼻頭通紅,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說吧。”陸以然說完轉身,留下宮時安一個人在花園裡,一個人回了樓裡。
宮時安知道,陸以然此刻不想他跟着,估計是想自己一個人靜靜,他也就沒再跟着。
等陸以然走遠了,之前還在抽泣的宮時安逐漸氣息平穩,眼淚也不再掉了。
他擦掉了眼淚,看着陸以然離開的方向長長地嘆氣。
他剛剛在試探陸以然的態度。
陸以然的態度很分明,顯然是從未想過戀愛,更沒有想過做一個男生的戀人。
尤其是……陸以然還將他當成是一個小孩。
這次哭能讓陸以然心軟,之後呢?
他繼續下去,陸以然恐怕真的會和他保持距離,甚至乾脆不理他了。
聽陸以然的語氣,對於要跟他保持距離沒有任何不捨、心疼。
他以爲他和陸以然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誰知他高估了自己在陸以然心中的位置,陸以然並沒有離不開他,他也是可有可無的吧。
他——只是跟在陸以然身後的小孩。
這是一個難題。
他一陣惆悵。
擡手碰了碰嘴脣,他的指腹明顯沒有陸以然的脣瓣柔軟。
已經嚐到了,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反而更加想要了。
可是,他該怎麼潛移默化地,讓陸以然離不開他呢?
不能着急。
太急了,反而會嚇跑的。
他反覆叮囑自己。
*
陸以然非常發愁。
他發現宮時安對他依賴到了一種離譜的程度,甚至產生了畸形的情愫,這讓他非常擔憂,生怕因爲自己,耽誤了宮時安。
他覺得他應該將這種事情扼殺在萌芽中,不然會更難收拾。
他翻來覆去了一整夜難以入眠,第二天甚至產生了黑眼圈,面容略顯憔悴。
到了補習的房間,宮時安已經在了,似乎也很疲憊。
見到他來了,宮時安並沒有和他說話,而是低頭默默看書。
陸以然也沒跟他說話,坐在了另外一張桌子前。
補課的過程很順利,結束課程後,兩個人送走了家庭教師,一起去吃晚飯。
過程中,宮時安一直都很沉默,甚至不會去跟陸以然對視。
最終,陸以然還是問了出來:“你這段時間都會在這裡住?”
“嗯。”宮時安小聲迴應。
“哦……”陸以然想了想,又道,“我還沒和你父母說,你也不必一直這麼委屈似的。”
“我不是委屈,我是害怕。”
“害怕?”陸以然不解。
“嗯,我怕我再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那樣你就不理我了。”
“……”陸以然的動作一僵。
“我現在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怕我又因爲喜歡你、親近你,做出什麼事情,你和我保持距離,那我就徹底……不能和你一起長大了。”
既然陸以然把他當小孩,他就做出小孩的樣子來。
果然,陸以然的表情出現了破綻,只能軟下語氣,和他講道理:“我們以前都沒有問題,但是,那種事情,還有接吻真的不對。”
“我知道錯了。”
宮時安主動道歉示弱,陸以然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時,宮時安小心翼翼地問他:“那……我們可以做什麼?一起住可以吧?我不去你房間了,一起補課可以吧?”
“這倒是可以。”
宮時安繼續問:“那可以牽手嗎?”
“不可以。”
“啊……牽手都不可以……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兩個男生牽手很奇怪!”
“女孩子還手挽手呢。”
“你和她們比什麼。”
“哦……”
宮時安繼續吃東西,吃着吃着突然嘆氣。
陸以然擡頭看向他,問:“怎麼?”
“活着好艱難。”
“……”陸以然甚至不理解宮時安爲什麼突然說出這句話。
宮時安還是很快示弱了:“雖然有些可惜,但是我保證,然然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做,行嗎?”
“行。”
“那然然可以繼續和我做朋友嗎?”
“……”陸以然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
宮時安嘴角掛着淺笑,看向陸以然,看到陸以然一臉糾結,最終心軟的樣子,知道這次算是矇混過關了。
估計又要忍耐一陣子了。
*
宮時安想過自己恐怕要鋪墊很久,但是絕對不會想到,他需要鋪墊的是非常非常久。
轉眼間,他二十七歲,陸以然二十九歲。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談過戀愛,宮時安是在等陸以然,陸以然是覺得天底下沒有配得上他的人。
宮時安不知該欣慰,還是該苦惱。
他培養得實在是太好了,好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宮時安還在休息室裡休息。
他剛剛送走了一位客人,無非是想拉他去給自己的公司投資,可是宮時安看過報表,簡直一塌糊塗,他怎麼可能去給別人投錢打水漂?
正在覺得厭煩,就看到陸以然大步走進來,問:“小安,你知道冉述和桑家的關係嗎?”
宮時安看到陸以然進來後,表情瞬間變得溫柔,讓陸以然坐下後柔聲詢問:“怎麼了,怎麼這麼着急?”
“我聽說冉述去做小三了,還去嘲諷了他,結果他扭頭就和桑夫人並肩一起走了,這……是我得到的消息有誤嗎?”
宮時安想了想後問:“桑獻嗎?”
“桑家獨子叫這個名字?”
“嗯,我知道他,以前出過事,所以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
“所以,因爲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家裡才允許他找小三還接納?”
“不不不。”宮時安笑着否定了,“傳聞中桑獻一直在國外讀書,其實不實,桑獻出事在國內,高中也在國內讀的。而且我知道他是哪所高中的,那個高中非常著名,畢竟出過隨侯鈺和侯陌,鄧亦衡似乎也是那所高中的。”
陸以然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冉述和隨侯鈺是高中同學,所以……冉述和桑獻也是老同學?他們認識?”
“很有可能,認識有十年了吧。”
陸以然仔細想了想,如果兩個人的關係是老同學,那桑獻和冉述關係好也就不稀奇了。
結果他還跑去對冉述冷嘲熱諷了。
陸以然心中瞬間不安起來,拉着宮時安起身:“陪我去看看。”
宮時安看到陸以然握着自己的大拇指,因爲緊張,所以忽略了這種身體接觸,讓他的目光柔和了一瞬。
事情自然是烏龍。
陸以然道歉後,羞憤得雙眼通紅,剛剛離開冉述的視線範圍就不受控制地落淚。
宮時安只能耐心地哄他:“好啦好啦,不哭了,你也不是壞心,既然道歉了就當沒這回事了吧。”
“冉述他絕對是會笑我三年的人,他是那種人!”
“呃……”宮時安也有些無可奈何,“倒是很少見到有人讓你產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冉述他很討厭,但是他演技確實不錯,人也沒什麼黑點,是我難得覺得可以作爲對手存在的人。”
“這樣啊……”
宮時安哄着陸以然,突然想到了什麼。
能讓陸以然重視,產生情緒波動的人是冉述,冉述的男朋友是桑獻。
他又想起了剛剛離開,和他談合作的項目。
一個即將垮臺的高奢飾品,似乎是桑家的項目。
或許……可以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