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然一直都覺得, 自己的竹馬黏人得有些過分。
比如,他早晨睜開眼睛,就看到身邊躺着一個人,手還搭着他的腰。
他被嚇了一跳, 瞬間清醒, 睜開眼睛看了宮時安許久, 纔回過神來。
這小子又趁他睡着溜進他的房間, 和他一起睡了。
他移動身體下了牀, 走到了門口, 真不明白宮時安是怎麼進來的。
就在他研究的時候, 宮時安已經下了牀,懶洋洋地問他:“然然, 今天早上吃什麼啊?”
“你怎麼進來的?”
“就……你沒關門。”
“不可能, 我每次都反鎖後反覆確認。”
宮時安不回答,晃晃悠悠地走進了洗手間,去洗漱了。
陸以然依舊有些不解, 反覆檢查, 確定門鎖沒有問題,這才進入了廚房去做早餐。
整個過程裡, 他都在思考這件事是怎麼實行的。
百思不得其解。
爲了得到答案,陸以然第二天特意熬了個夜。
他的作息時間非常穩定,甚至可以說是老年人的作息時間,格外養生。
熬得他兩眼都是眼淚了, 他終於聽到了聲音。
聲音傳來的位置不是門,而是窗戶, 嚇得陸以然直接坐起身來。
這裡是一個老式的小區,有一個未封的露天小陽臺, 靠着陸以然的房間很近,宮時安乾脆踩着陽臺的邊緣,打開陸以然房間的窗戶,接着跳進來。
宮時安平穩落地,轉過身關上窗戶,正要往牀邊走,就看到陸以然坐在牀上看着自己,宮時安的腳步一頓。
“宮時安!”陸以然再一次低吼,“這裡是四樓!!!你不要命了?!你瘋了嗎?!”
“我想和你一起睡……”宮時安十分委屈。
“你一個人睡覺,會有老鼠去啃你的腦子嗎?爲什麼非得來我這裡?”
宮時安還是死皮賴臉地來了牀邊,掀開被子上了牀,躺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晚安。”
“宮時安!”
“哎呀,然然……”宮時安趕緊拽着陸以然躺下,幫陸以然蓋上被子,“我想和你在一起嘛,好然然。”
陸以然還是推了宮時安一把:“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嗯……”宮時安含糊地回答。
“下次不許這樣了。”
“那你別鎖門。”
“下次我不但鎖門還鎖窗。”
“那我就真掉下去了。”
“……”
陸以然被宮時安氣得都清醒了,許久沒能睡着。
宮時安卻好似很困似的,湊過來抱着他的身體,道:“早點睡吧。”
沒一會兒,便和沒事人一樣睡得憨甜。
*
翌日。
宮時安到了陸以然房間門口,掐着腰,有些惆悵。
這回不會真的把門鎖上也把窗也鎖上了吧?
他伸手試着去開門,發現門居然沒鎖,當即揚起嘴角。
他的然然果然心軟。
他躡手躡腳地到了牀邊,看到陸以然一個人抱着被子睡得很沉,卻還是給他留出了位置來。
他立即上了牀,小心翼翼地躺在陸以然身邊。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宮時安緩緩地挪了挪身體,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身體靠在了陸以然的背上,可以感受到陸以然的體溫,隔着睡衣傳遞過來。
宮時安一陣喜歡。
他翻過身,伸手抱着陸以然的腰,抱着陸以然睡覺。
在他看來,陸以然的身材小小的,就像一個巨大的抱枕,睡姿也很乖,抱着他睡覺格外舒服。
*
陸以然迷迷糊糊地醒來,卻感覺到一陣異樣。
他趕緊低下頭。
“小安……”陸以然一慌。
宮時安沒理,許久才鬆開他,站起身來道:“早上看到你可能需要幫助,順口助人爲樂了。”
說完便走出了房間,去了洗手間。
陸以然趕緊收拾乾淨了才追出去。
“宮時安!”陸以然朝着衛生間吼。
“想吃點清淡的……”宮時安說完又探頭出來看他,“然然你臉好紅啊,怎麼了?”
陸以然被他看得一陣崩潰,最終也只是轉身去了廚房。
一邊準備早餐,一邊思考,爲什麼宮時安那麼自然?
難道朋友之間真的是這樣的?
是他太不自然了?
會接吻,會互相幫助,還一起睡?
這時宮時安出了洗手間,坐在了餐桌前,拿着手機看着什麼。
他將食物放在餐桌上,宮時安居然道:“然然,我和你一起睡這麼多次,就遇到過這麼一次,我查了一下,你的頻率有點低啊,是不是……”
“你少管!”
“我在關心你的身體嘛,我每天都……”
“閉嘴!”
“哦。”
*
暑假時,陸以然喜歡去到莊園裡,遠離城市的喧囂。
他時不時會搞一些小東西,給他一些木材,他便能製作成桌椅,造型還極爲不錯。
畢竟家裡是搞建築起家的,他對這些也很有天賦。
宮時安到陸家時,陸以然正在院子裡開挖掘機。
宮時安揹着包,看着認真開挖掘機的陸以然一陣沉默,他總覺得他對陸以然的培養真的太好了,陸以然現如今不但覺得世人都配不上他,還喜歡做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除了跳舞,其他的每一樣都會讓他此生都會無情無愛。
“然然!”宮時安喊了一句。
陸以然終於停下來,打開門探頭看向他問:“你怎麼來了?”
“家裡給我們倆安排了家庭教師,我們一起上課。你這是幹什麼呢?”
“我想挖個池塘,養魚。”
“哦,真棒。”
宮時安放下包,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看着陸以然輕車熟路地開着挖掘機,挖出了池塘的雛形來。
這個時候,陸以然才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大手一揮:“旁邊再做一些園林,得去江蘇買些景觀石過來,再來點松樹,你覺得什麼松樹好看?”
“我對這個沒研究。”
“多讀點書。”
“……”似乎被嫌棄了。
兩個人並肩進入了房子裡,隨意找了一個房間面試家庭教師。
全程都是陸以然去詢問,宮時安只是看着陸以然而已。
等選定了合適的老師,宮時安才湊過去問:“然然,累不累?”
“還好。”
“吃西瓜去。”
“嗯,好吧。”
兩個人到了餐廳,家裡的保姆已經將西瓜切成了小塊,並且去掉了籽,送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吃了一會兒,宮時安問他:“家庭教師而已,問他們戀愛經歷做什麼?”
“大致瞭解一下,如果沒談過戀愛,應該是情商也有點問題吧?”
“這是你的偏見!”宮時安當即反駁了,“你看我們倆不也沒談過戀愛,這麼大了,初吻都沒有。”
聽到這個,陸以然的動作一頓,突然小聲嘟囔:“有初吻。”
宮時安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問:“你……有?什麼時候?”
“就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宮時安正在籃球隊訓練,準備比賽。
難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陸以然偷偷戀愛了?
宮時安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一直看着陸以然不出聲,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他一向是愛笑的,笑容和煦如春風,此刻卻板住了面孔,聲音也冰冷了許多:“和誰?”
陸以然擡頭看了看宮時安,意識到宮時安恐怕真的不記得了。
他又吃了一塊西瓜,回答:“算了,你沒必要知道。”
宮時安放下了叉子,不再吃了。
只有陸以然一個人沉默地吃完了他自己的那一份。
此刻宮時安的心中正在升騰着不悅,那種酸澀與憤怒,甚至有些難以控制。
他一直看着面前的人,有那麼一瞬間,他恨不得將這個人按在桌子上,狠狠地……
終究是忍住了。
陸以然吃完了之後起身,走到洗漱間,拿起了一個一次性的漱口水漱口,剛走出門便看到宮時安跟了過來,再次低聲問道:“和誰?”
“都說了你沒必要知道。”
“陸以然,我以爲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結果你在我訓練的期間,瞞着我幹了一件大事啊!我們也算是無話不談吧?你居然連一點消息都不告訴我?”
“沒必要告訴你吧?”
“呵——”宮時安擋住了陸以然離開的路,握住了他的手腕,抵着他,讓他的後背不得不靠在牆壁上,“所以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情誼算什麼?”
陸以然很少見到宮時安這麼憤怒的樣子,一時間很難適應,甚至有些詫異。
他睜大了眼睛看向宮時安,沒有回答,而是問:“你爲什麼要突然生氣?”
“那你爲什麼要突然和別人談戀愛?!還不問我的意見!”
陸以然只能解釋道:“我沒和人談戀愛。”
“那初吻是怎麼回事?”
“你喝醉了酒突然親過來,你問我怎麼回事?!”
“……”宮時安瞬間怔愣。
陸以然甩開他的手,氣勢反而比宮時安更強:“你吼什麼吼?你喝酒的事情我都沒告訴你家裡,現在你還跟我吼?你以爲我和你一樣不務正業?你去打籃球,我還是需要學習的!”
“是……和我?”
“不然呢,我還和誰有過聯繫?!”
陸以然氣得轉身就走,誰知宮時安居然再次拉住了他。
他轉過身就要罵人,卻給了宮時安可乘之機。
被宮時安按在牆邊吻住的時候,他甚至沒能理解,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而且第一次的接吻是很輕的,蜻蜓點水一般,而非此刻這樣兇蠻,呼吸都被掠奪。
他掙扎着推開宮時安,問道:“你幹什麼?”
宮時安的語氣卻很理所當然,眼神是興奮的,是充滿了慾望的,籠罩在陸以然的身上:“都親過一次了,再親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可……哪有這樣的……這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宮時安依舊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在他的脣瓣上打轉,嚮往之意不加遮掩,“我們不是關係最好的嗎?你沒有戀人,我也沒有,所以這樣又有什麼關係?然然……”
他繼續推宮時安,甚至想要逃。
可惜他在力量上敵不過宮時安,聽着宮時安叫着自己的名字:“然然……你好甜啊……然然……”
然後再次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