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冉述躺得規矩,桑獻順勢幫他蓋上了被子。
冉述見到桑獻如此舉動,格外不滿,拽着桑獻的衣服不鬆手:“桑獻!你是不是男人?!”
桑獻耐心地安撫他:“乖,別鬧,我如果現在碰你了,你明天會跟我鬧翻天。”
“不會!”
“你喝醉酒以後的承諾,我從來不敢信,好了,你睡覺吧。”
“我不!我不!我就不!”冉述不依不饒,乾脆伸手去抱桑獻的脖子。
桑獻無奈嘆氣,推開他道:“我幫你把襪子脫了。”
“你果然萎了是不是,你是霸總啊,我躺在牀上你只敢脫我襪子?”
“躺着別動,我幫你擦腳。”桑獻說完,轉身進入浴室去拿毛巾。
冉述想要起身去追桑獻,可惜身體軟得厲害,使得他在牀上也只是翻了一個身而已。
桑獻在此刻走出來,坐在牀邊握住了冉述的腳踝,幫他擦腳。
冉述的腳很細,皮膚極白,明明常年練舞,腳掌的弧度卻格外流暢優美,兩人戀愛時,他經常會握着冉述的腳不鬆手。
冉述躺在牀上,身體不靈便,但是嘴巴很利索:“桑獻,我想洗澡。”
“算了。”
“爲什麼就算了。”
“洗澡的話……”他恐怕就忍不住了。
冉述躺在牀上,喚了一聲:“桑獻。”
“嗯,在呢。”
“王八蛋,臭傻逼。”
“……”
桑獻站起身來,打算將毛巾送回浴室裡,卻見冉述不管不顧地撲過來拽他:“罵兩句就生氣!你還要走,你以前不這樣的。”
“我送毛巾。”
“毛巾你都知道送一送,我和你分手那天,你都沒送我出門!”
冉述說時,表情格外悽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彷彿桑獻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渣男。
冉述的一腔真情,終究是錯付了。
原來啊,一直傻傻愛着,對這段感情認真的只有他一個。
男人啊,就算是初戀,也都是混蛋。
桑獻卻格外無奈,回答後讓之前的傷感蕩然無存:“可我站在門口你都用石頭丟我。”
“我能打死你嗎?!打不死你都得送!”
“好,我的錯。”桑獻只能將毛巾搭在一邊,重新走回去拎着冉述的身體,重新擺好位置,再次爲他蓋上被子,“我陪着你,你睡着了我再去工作。”
桑獻坐在了牀邊,手有節奏地拍被子,哄他睡覺。
冉述躺在被子裡,眯縫着眼睛繼續數落:“你以爲我是小孩嗎,這麼就能哄睡着?”
“之前你喝醉了都是這麼哄的,我覺得你應該還沒長大。”
冉述又提了之前的話題:“桑獻,你不碰我,是不是因爲家裡沒有套?”
“不是。”
“沒有也沒事……”
“你的公司有沒有一門課程,可以讓你閉嘴?這個課程的費用我出。”
冉述完全無視了那個問題,而是喚道:“桑獻……”
“嗯,在呢。”
“雖然說我之前有點鬆了,但是我兩年沒有過了,我覺得我應該又可以了。現在我依舊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甜甜圈,你不來你會後悔的。”
“……”桑獻抿着嘴脣,努力控制自己不能笑出聲,不然被冉述聽到了,又得沒完沒了地罵他半天。
桑獻拍着冉述,看着冉述的眼皮越來越粘,逐漸恢復安靜,一直不肯停歇的嘴巴也終於合上,進入了夢鄉。
他俯下身去看冉述,拇指抹過冉述的嘴角,小聲道:“是挺好看的。”
接着,他關了壁燈,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去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工作。
翻看文件時想起冉述不依不饒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再次勾起嘴角。
*
翌日一早。
冉述衝出房間,找到了在廚房裡磨咖啡的桑獻破口大罵:“桑獻,你不要臉,趁人之危!我喝醉酒你都能下手,你不要臉!人面獸心!我就應該曝光你的惡行,讓你們家的股票下跌。天沒涼,你們桑家也得破產!”
桑獻擡眼看了他片刻,手中動作不停,詢問:“早餐吃烤麪包可以嗎?我只會做這個。”
“你別轉移話題,你收購公司是不是就是爲了我?!你個狗賊果然忍不住了,趁着我喝醉了就對我下手……”冉述正罵得歡暢,就看到桑獻擡手指了指他的衣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褶皺,顯然是穿着這身衣服睡的。
他卻不管,梗着脖子回答:“你做完了還把我衣服穿上了,挺周密啊!”
“我沒碰你。”桑獻說着,拿來了咖啡杯接咖啡。
“沒碰我,我怎麼會腰疼?”
冉述起牀後便察覺到自己的腰疼得不行,簡直要斷掉了,他完全是以不罵桑獻幾句不行的毅力,才走到了這裡。
桑獻的目光掃過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拿出了手機丟給他:“自己看視頻。”
“你還錄視頻了?你想威脅我是不是?你個……”
冉述說話間,已經打開了視頻。
視頻裡的他東倒西歪的,還指着錄視頻的人叫囂:“不用你扶我!”
冉述確定,視頻裡那個看起來很欠揍的人,是自己。
“冉述,現在是凌晨三點。”視頻裡傳來桑獻低沉的聲音,就算看不到桑獻的臉,也能聽出桑獻語氣裡的無奈,似乎還透着一絲疲憊。
“我要跟修勾玩!它們很喜歡我,那天我來它們好開心,你沒看到嗎?”
“可是時間很晚了,你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冉述不管他,推開狗狗房間的門,看到狗狗們迎過來,開心得不得了:“阿拉斯加叫維克多對不對?!這條哈士奇叫尼克!這條……什麼品種?我記得它叫哈里。”
“它是薩摩耶。”
“嗯。”冉述格外興奮,張開雙臂去抱三條狗。
三條狗也格外配合,和他玩得不亦樂乎。
三條大型犬,加之皮毛都很蓬鬆,視覺上看竟然比冉述還要體型巨大。
冉述則有些單薄了。
“修勾修勾!好軟乎啊……維克多胖了好多!它多少斤了?”冉述抱着維克多擡頭問桑獻。
“四十三公斤了。”
“絕對不止!”冉述不信,在房間裡找到了體重秤,推着維克多上去,可惜維克多不算聰明,總是不配合。
冉述便打算抱着維克多上稱。
他抱着維克多用力一起,沒抱起來。
第二次他蓄足了力氣,猛地抱起來,身體一晃,又把維克多放下了。
“桑獻……”冉述伸手去扶桑獻,“我的腰好像扭了。”
“你這個臂力,演電視劇的時候怎麼公主抱女主角?”
“我……我是0啊!我一個0要求什麼臂力?我臂力好了倒拔垂楊柳,在你|操|我的時候把你甩出去?女主角什麼的……都是姐妹!我承認是我自己力氣不行,從來不說她們的體重,她們也知道我是0,不怪我的!”
“過來我看看。”桑獻道。
最後一幕冉述不想看了,他確定他那個姿勢,絕對是一下子就撲進了桑獻的懷裡。
他默默放下了手機,沒再提之前的事情,之前的傲氣和脾氣瞬間煙消雲散,而是沉穩地道:“烤麪包也可以,我的咖啡加點焦糖。”
桑獻也不在意他的態度突變,平靜回答:“好的。”
房子大了,就會顯得空蕩。
冉述坐在餐桌前,可以聞到咖啡的香味擠滿了整個空間。
他坐在桌前,可以看到城市早晨的忙碌景象,這讓他陷入了思考,許久了,都沒想到能找個什麼理由再罵桑獻兩句解解氣。
於是,兩個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桑獻將麪包端到了他的面前,問道:“還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讓沈君璟送過來。”
“不用了,我還得去公司上課,別影響我提高思想覺悟。”
“哦,好的。”
吃完早飯,冉述撐着痠疼的腰,穿着全是褶皺的衣服朝着屋外走。
他出門時剛巧遇到了來桑獻家裡的沈君璟,沈君璟熱情問好:“冉哥今天起得挺早啊!”
“嗯。”能罵桑獻的早晨,冉述都會特別精神,起牀極爲利索。
“我派車送你?”沈君璟又問。
“哦,好。”
送走了冉述,沈君璟才走進房子,問桑獻:“你們和好了?”
“還沒有。”桑獻回答。
“冉述扶着腰出去的。”
“昨天晚上他本來已經睡着了,半夜卻突然醒了,非要跟狗玩,還要量維克多的體重,抱起維克多的時候腰扭了。”
沈君璟聽完輕笑出聲:“是冉述能幹出來的事情。”
他坐下之後想了想,又發現了不對勁:“冉述不是挺討厭你的狗的嗎?之前還因爲你養狗跟你鬧過分手,根本就是有它們沒他的架勢。”
“他其實很喜歡小動物。”
“那他之前……”沈君璟想了想後再次笑出聲來,“所以,冉述是連狗的醋都吃?”
桑獻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沈君璟又惆悵起來:“你工作忙他鬧分手,你微信回覆晚十分鐘他鬧分手,這些不會是……鬧分手了,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吧?”
“才發現?”桑獻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出來,“侯陌和隨侯鈺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嗐!我以前也不關注你們倆啊,冉述鬧分手也不找我吐槽,都是鈺哥和蘇阿姨承受着呢。說起來,這次分得夠久的,你們這次是因爲什麼分的啊?”
桑獻重新拿起手機,將昨天晚上的視頻加進密碼相冊,並沒有回答,帶着沈君璟下樓去公司。
*
“因爲他狗!”冉述進入了公司的休息室,龐老師還沒來,他便打電話跟蘇安怡吐槽桑獻,“你知道他兩年前有多過分嗎?我都沒遇到過他這樣的!”
蘇安怡的語氣永遠是沒有波瀾的:“你只交過他一個男朋友,所以他無論做什麼都是你第一次遇到。”
“桑獻就像一個神經病一樣,他做了一個PPT,總結和我交往七年裡我分手的理由,鬧分手的週期,分析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說什麼……總結了失敗經驗,之後能更好地相處。”
電話那邊的蘇安怡似乎有些不解:“這就是你們分手兩年的理由?”
“你不覺得很生氣嗎?他居然把我所有的無理取鬧都記得清清楚楚,還記得日期!他居然是這麼記仇的男人,我看錯他了。”
“你也知道你是在無理取鬧?”
“怎樣?我就是這樣的人!他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不就應該知道嗎?結果他居然這麼計較這些事情,我能留着他過年?不能!所以我們分手了!兩年!”
蘇安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由得驚歎:“還有誰能將這種事情總結成一個PPT?尋常人都湊不夠兩頁。”
“……”冉述回答不出。
但是,冉述和桑獻都不是一般人。
蘇安怡最終嘆道:“你們兩個人啊……真是絕配,不要分手,不要去禍害別人。尊重,祝福。”
“已經分了,他昨天晚上還沒碰我……”
“你現在生氣是因爲你們分手了,還是生氣他昨天晚上沒碰你,又或者是他居然拖延了兩年纔來找你?”
冉述被問得卡殼了:“我……”
許久後,冉述才暴躁地吼着回答:“想起他來就生氣!他活着就是我生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