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雖然有些慌亂,但並不驚恐,看了寒夏一眼,然後朝着樹林裡跑去。
幾個吸血鬼要去追,領頭說道:“不要管了,最重要的是把她抓回去!”
寒夏雙手被縛,剛纔情急之下,只得將衣袖間的匕首劃出,割繩子已經太慢,直接割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積血藤染血是吸血鬼的剋星,希望藉此緩一緩。已經有三個陌生人因自己而死,不論如何也要救下這個小姑娘。反正自己無所謂,既然倒了黴運,總不能禍害別人。
又是兩鞭挨在身上,寒夏不躲不閃,借這個功夫將手腕上的繩索割斷。後背開了花,倒是把寒夏的火氣給開出來了。
寒夏現在已經找到訣竅,對付這些暗夜生物,不需要多精妙的劍法,因爲人家壓根無痛無傷。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手腕上的積血藤。他們知道自己有此物,還敢一而再的來送死,也真是勇氣可嘉。這種近乎自殺性的報復,也足以說明了吸血鬼一族的滔天仇恨。
寒夏一個起躍,用靈力將腕上的血液凝聚,匯到積血藤上。積血藤的紅光讓稍近的兩個吸血鬼頓時消散如煙,剩餘的吸血鬼退到安全距離外,不再發動進攻,卻也不放寒夏離去。
寒夏無意趕盡殺絕,正準備放下幾句狠話離開,想了一下,正準備說。突然看見樹林中涌動的火把,頓時一頭冷汗。看來吸血鬼是笨,而自己則比人家更勝一籌。
吸血鬼是暗夜生物,害怕積血藤,但是正常的人卻不害怕。短短一瞬,寒夏就被四面八方趕來的人包了個嚴實。
眼神兇狠,腳步沉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鳥獸勢力。一個身材稍矮的人有些不確信,聲音暗沉的說道:“不是說是個女娃子嗎?怎麼這幅鬼樣子?”
領頭吸血鬼道:“你在懷疑我們嗎?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易容之術?”
來人不再廢話,做了一個手勢,訓練有素的氣勢,整齊劃一的步伐,將場中的少女圍了起來。
寒夏眼眸微寒,平舉寶劍,周身散發出的強大殺伐之氣一時讓所有人都不敢近身。
但來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短暫的對峙後,唰唰唰唰無數抽刀聲頓時響起,暗夜的映照之下,靠近前面的兩人身形頓時騰空而起,厲喝一聲,氣勢十足的撲向場中的少女。沒有任何間隙,其餘人也紛紛迎面而上。
絕影龍吟一聲,生出強大的刮擦力。寒夏如狼入羊羣,兇猛的無可阻擋。右手手腕一抖,架住右邊刺來的一杆長槍,趁着對方愣神之際,藉着下壓之力就勢挽了一個劍花,飛身而起,一腳踢在男人的臉上。同時足尖在他下倒的身子上輕點,一個空旋繞至他的身後,在他的後心窩處一踢,就壓到了後方刺來的一衆人羣。
身後又有三人撲來,手中的長刀帶着詭異森寒的弧線戎下。寒夏回膝側身,就在對方的刀影籠罩在她頭上的那一刻,絕影斜舉而出,不可阻擋,剎那間劈裂了兩人的長刀,勢如破竹的劍勢不緩,直直的落在了剩餘一人的肩膀上,三人齊齊倒了下去。
高手過招,永遠只用速度講話。就在寒夏解決這幾人時,另外幾名黑衣人看出了寒夏小腿和肩上的傷勢,紛紛舉刀出招,朝着寒夏的下盤攻來。
寒夏冷笑一聲,整個身體如旋風般飛旋而上,讓下面的人爲之一滯,撲了個空。少女清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姑娘不陪你們玩了,後會無期!”
按理說,人的身體憑藉發力躍起,徒然增到一定的高度後,又會慣性的下降。衆殺手也做好了迎戰碰撞的準備,怎麼這女娃子不降反升,驀地不見了蹤影呢?
慣性的晃神之後,耳邊只餘樹葉拂動的擦擦聲,哪裡還有女子的蹤影!
領頭的人怒斥道:“追!”
寒夏藉着易筋鎖竄到了樹上,像長臂猿猴般晃盪而去。
僅僅一夜的時間,寒夏逃到東境的消息不脛而走,各方人馬連夜齊齊奔往東境。
忘川。遠在千里之外的蘇弋軒也經歷了一生中最大的變故。
玄一公佈天下——蘇弋軒被逐出師門,成爲忘川的棄徒。
蘇弋軒離開忘川,向東而去。不過因爲《夢玄機簡》,大家並沒有對這件事多在意。
關於寒夏這個人越傳越邪乎,有人說這女娃根本不是人,而是山精妖怪,面容醜陋,長着三頭六臂,有飛天遁地之能,不然怎麼能在各方勢力的包圍下安然無恙的逃到東境呢?還有人說,這女魔頭茹毛飲血,和野獸無異。和她交過手的那些人無一生還,全都命喪在她的魔爪之下,這不,前兩日和她交手的崑崙派現在全都變成乾屍躺在樹林裡,方圓十里鳥獸絕跡,太可怕了!
總之
,這麼一個殘忍的女魔頭,自然是義不容辭,人人得而誅之。當然,像這樣的魔頭,《夢玄機簡》這種神物寶貝根本不配在她身上,自然是有德行的能者得之,很顯然,大家都把自己想成了這樣一個人。追殺行動瞬間也變得師出有名。
“小安,平時你不是話最多嗎?今日怎麼不說話了?難道被那女魔頭被嚇傻了?”
被稱作小安的少年咳了幾聲,聲音有些沙啞,說道:“昨夜喝了熱酒,又吹了冷風,今早起來只覺得頭重腦輕,估計是得了風寒吧!不過那女——魔頭還真是厲害,不知道使得什麼妖法,竟然能逃竄的這麼快!”
亭歷在小安的頭上拍了一下,說道:“好啊!小安你又揹着我們偷喝酒,下次再讓我發現,非收拾你!”
小安咳了幾聲,告饒道:“亭歷三哥,我錯了,饒了我吧!”
“你這小子!往日都是無理還要犟三分的,今日卻這麼聽話!”
旁邊的人也都嘻嘻笑,亭歷不再管小安,繼續和同桌的人對寒夏這個女魔頭進行口誅筆伐。
小安暗裡鬆了一口氣,不敢多說話,默默的低頭吃飯。心裡卻怒火滔天。
不錯,這個被稱作小安的少年就是正在被罵來罵去的寒夏。前來追殺的人太多,寒夏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門派,哪方勢力。當夜,寒夏死命跑了許久,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前面又有一撥人趕來。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雙方交上了手,混亂中寒夏隨便綁了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少年,僞裝成他的模樣,混進了追殺自己的隊伍。
寒夏在心裡把吸血鬼一頓痛罵,冷靜下來,才真的意識到和吸血鬼之間的樑子徹底解不開了,是死結,必定是你死我活。因爲夜觴之死被追殺,但自己能夠多次脫險,偏偏又是因爲夜觴教的易容術,還真是荒謬!
亭歷說道:“小安,別吃了!要走了!咦,平日裡你不是最討厭吃青菜嗎,今日怎麼吃了這麼多?”
天啊,原來這個小安不愛吃青菜!寒夏一頭冷汗,正要想個什麼理由搪塞呢,前面已經動身的幾人道:“你倆趕緊的!遲了又該捱罵了!”
“來了,來了!”亭歷不再廢話,拉着小安追上去。
看來僞裝成別人還真不容易,特別是在熟悉他的人面前,他的言行舉止,吃飯飲食,還有各種各樣的習慣,都得提前知曉,不然在這麼下去,遲早會露餡。
現如今,寒夏所在的這隊人馬屬於嶺南,也就是隸屬於公輸家,是公輸家龐大分支下的一個小小枝椏。這個小枝椏一直都在東境內活動,負責打探消息什麼的,平日裡也用不到。不過得到了寒夏在東境的消息,公輸家才立刻傳書來,讓他們先開始搜查。其餘大隊人馬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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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寒夏得知這隊人是公輸家的勢力,再次感嘆流年不利!不過復又安慰自己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公輸祁茗肯定想不到自己會躲到他的隊伍中。再說,像這種低級別的小手下,估計連公輸祁茗的面都見不着,用不着擔心。
小安一行人在一座府邸外停了下來。
小安道:“亭歷三哥,我們這是去幹什麼?”
亭歷道:“你笨啊你!公子馬上就要到了,等一會老大要去給公子彙報情況,像我們這種小嘍囉自然是在外面候着了!”
“三哥,你見過公子嗎?”
“沒有,我一直都在東境這邊!”
旁邊一人道:“別說了!公子來了!”
寒夏扭了扭腦袋,看見公輸祁茗正騎着馬過來,趕緊退到一邊,低下了頭。
公輸祁茗風塵僕僕,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而來。翻身下馬,邊往裡走邊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東境的執事,一個略胖的中年男人趕緊跟了上去,邊走邊回稟。
看到公輸祁茗進去,寒夏才暗鬆了一口氣。
亭歷用胳膊肘蹭了寒夏一下,說道:“小安,你這傢伙越來越不正常了!往日你最愛湊熱鬧,今日竟然連頭也不擡,真是怪哉!你的腦袋被燒壞掉了?”
寒夏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嘻嘻的癡笑,傻笑。
好在亭歷這一腔熱情在小安這裡無處發泄,就去找別人討論這個高貴風度的公子了。
連續幾天,各路人馬在東境進行了搜索,幾乎要挖地三尺了,可卻絲毫沒有寒夏的蹤影。唯一的證據還是東邊樹林裡的那十幾具乾屍。
晚上,寒夏站在院子裡活動筋骨。僞裝別人真是太難了,爲了少露出一些破綻,寒夏只能裝喉嚨疼,少講話,謹言慎行。還好亭歷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只以爲他病了,也沒多在意。
這
些都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寒夏現在是和一羣男人住在一起,現在天氣漸熱,亭歷就整天拉着寒夏一起去洗澡。寒夏只能每天換着理由的拒絕,今天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了,只得早早的逃了出來。
“你,過來!”
寒夏擡頭看見不遠處的人影,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定睛一看,這不就是那位高貴風度的公輸公子嗎,寒夏要哭了!
“你死了嗎?”公輸祁茗不耐煩的說道。
寒夏翻了個白眼,慢騰騰的挪了過去。“你——咳咳!”趕緊低着頭,啞着聲音說道:“公子喚我何事?”
公輸祁茗應該是剛洗過澡,穿着一件寬鬆的外衣,頭髮隨意的用白玉冠挽着,越發襯得面如冠玉,眼如點漆。負手而立,說道:“你們上次和寒夏交上手了嗎?”
寒夏愣了一下,說道:“小的去找執事來給公子彙報吧!”說着轉身就走。
“站住。”
好的手下當然應該聽話,寒夏就乖乖的站在那,轉過身道:“公子還有別的事嗎?”
公輸祁茗打量着眼前的人,一個髒兮兮的小少年,看見自己有些緊張也是有的。說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寒夏趕緊躬身退了下去。真是的,出來活動個胳膊腿都能碰見公輸祁茗,真是倒黴!
其實寒夏擔心的不是公輸祁茗,而是吸血鬼,自己恐怕在這裡也呆不了多久,要是吸血鬼找上門來,那可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寒夏躡手躡腳的回去,一屋子的人都已經睡了,寒夏和衣睡在了地上。
一連幾天,大家繼續出去尋找。亭歷覺得小安是個累贅,何況他又病了,就稟報了執事,讓他留下來休息。
寒夏求之不得,自己出去找自己,聽起來都很有病!屋子裡沒人,寒夏樂的睡個清閒,養精蓄銳,跑起來也更有勁一些不是。還能悄悄的把麪皮重新整理一下,以免露出破綻。
亭歷一回來就累得躺在牀上,直嚷着渴。小安去給他倒水,恰好房間裡沒水了,寒夏就跑去竈房。端水回來的路上,恰好公輸祁茗帶着鉞衛迎面走來。寒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趕緊低着頭,退到路旁。
直覺告訴寒夏,鉞衛在盯着她看,剛纔的那絲慌亂一定落到了他的眼裡。還好,鉞衛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離去了。畢竟,小嘍囉看見自己的靈力高強的上司總會慌亂的。
寒夏倒水給亭歷。
亭歷嚷道:“小安,你腿斷掉了嗎?怎麼去這麼久?”
寒夏不理他,試探的問道:“三哥,怎麼今天這麼累?看到那女魔頭了嗎?”
亭歷把碗裡的水一飲而盡,說道:“連個影子也沒看到?我估計啊,那寒夏估計是老鼠,不知道躲到那個洞裡去了,我們倒好,一個個的在這瞎找!今天,我們在城外看見一個小女娃,像極了女魔頭,追了半天——”
寒夏正在給亭歷倒水,聽見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一抖,一碗水全灑在他身上。
亭歷“哎呦呦”的叫了起來,嚷道:“小安,你咋回事啊?”
“對不起,三哥!”寒夏趕緊拿着布去擦拭。“三哥,你接着說!”
“那小女娃跑的賊快,我們在東邊先發現的,就趕緊追了上去,不是一直都說寒夏靈力高強,出手狠辣。結果呢,追上之後很輕鬆就把她抓了起來。當時我就有點納悶,正想着去請執事呢,這時公子策馬過來了,一看那女娃,就說抓錯人了。然後就把人放了!”
那小女孩會不會是前幾日馬車上那個?寒夏裝作無意的說道:“怎麼會抓錯呢?那小姑娘和女魔頭長得很像嗎?”
亭歷說道:“那小姑娘只有十二三的樣子,長得也算脆生,只是有些髒兮兮的。後來我看了畫像,那小姑娘和女魔頭一點也不像,只是當時她莫名其妙的在跑,我們才動了疑心,追了上去。”
聽他這麼一說,寒夏已經確定這個小姑娘就是上次一起坐馬車的那個,她沒事就好,頓時放下心來。
寒夏正想的出神,亭歷幾個爆慄敲在她的腦瓜上,說道:“小安,你是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跟換了一個人一樣,那兒那都不一樣了呢?”
寒夏抓了抓腦袋,說道:“三哥,有嗎?可能是我生病了,我好擔心我會突然死掉,看到三哥你對我這麼好,又或許我被你魅力所折服,決定好好對你,好好聽話呢?”說着泫然欲泣,幾乎都要擠出幾滴眼淚來!
亭歷果真受不了小安這個樣子,吼道:“好了,好了!咋的跟個娘們一樣,我餓了,去給我拿點東西來吃!”
“好!好!好!我這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