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翎王是中原的第二大世家,也是君聿的王叔,既然來了涇源,又怎會不來拜訪!公輸祁茗代表嶺南,按禮節自然也該來拜訪。兩人剛好碰在一起,那就一起來吧!
千璠走了,寒夏就毫不客氣的霸佔了他的牀,眼睛雖然閉着,耳朵卻豎的老高。聽到外面有聲響,趕緊從牀上跳了下來,躲在了屏風後面。
侍女將千璠送進來。千璠道:“你先退下吧。”
千璠輕聲道:“是我。”
寒夏從屏風後面探出了頭。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已經大中午了!”千璠將一些糕點放在桌子上,道:“六哥和公輸公子前來拜訪,我一會要去席上吃飯,這是一些糕點,你先墊墊肚子,自己小心。”
寒夏很是感動,走出來抱了抱千璠,道:“千璠,謝謝你。”不過一個十歲的孩子,竟能思慮如此周全!
千璠摸了摸寒夏的頭,模仿着她的語氣說道:“對嘛!這樣才乖!”
被一個孩子這樣說,寒夏只想一頭撞到豆腐上。天啊!這裡的人都是吃什麼飯長大的啊!自己如今竟然淪落到被一個孩子笑話的地步!
千璠走後,寒夏繼續躺在趴在牀上睡覺,突然間腦子一個激靈。六哥,公輸公子,不就是君聿和公輸祁茗嗎?寒夏再一次感嘆,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差,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幾天過去了,並沒有什麼事發生。寒夏終於稍稍喘了一口氣。
嘉錫城裡的人只多不少,在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的嚴密防守下,所有人都認定寒夏肯定還在嘉錫城中。所以早來的,晚到的,所有尋寶的人都齊聚在嘉錫城,一副挖地三尺的架勢。
寒夏每天在房間裡休養生息,和千璠玩的不亦樂乎。千璠很聰明,有着不是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成熟,這點寒夏比不了,可是寒夏腦子裡稀奇古怪的玩意卻比他多很多。
寒夏將自己“血封喉”的小弓弩送給了千璠,口頭傳授給他各種稀奇古怪的招式,並給他講各種山精妖怪的事。寒夏本來是抱着嚇唬小孩子的心態講的,千璠卻將其聽成了津津有味的有趣故事。這讓寒夏這個故事大王很是受打擊。
寒夏還半夜偷偷溜進廚房,給千璠做了好吃的糕點和湯羹,搞得廚房的人以爲鬧鬼了。
今天外面下雨了,千璠下午不用去練習騎射,便在屋裡溫書。寒夏也隨手抽了一本書,一邊打盹,一邊看着。
敲門聲響起,寒夏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侍女在門外道:“世子,六殿下來看你了!”
寒夏如毛被火燒到的貓一樣,趕緊逃竄到角落裡。
千璠推動輪椅,將門打開,請君聿進來。道:“六哥怎麼得閒來看我?”
君聿也不拘禮,笑着道:“你應該也聽說了,現在大家都在找《夢玄機簡》,所以我也來這湊湊熱鬧。幾天都沒有消息了,剛好幾天下雨,便得空來看看千璠。幾月未見,千璠長高了不少。”
“是這樣。”千璠得體的笑着,給君聿倒水。“《夢玄機簡》都有什麼消息?我想知道,六哥講給我聽聽。”
君聿喝了一口水,道:“大家都說《夢玄機簡》在寒夏手裡,就是上一次在夜宴上奪劍的那個女子,千璠可還有印象?”
千璠點頭:“是有一點印象。當時她還從樓上掉了下去。”
君聿道:“就是她。大家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都說東西在她那,各門各派的人物便都想抓到她,把東西佔位己用。這不,現在有人說寒夏在嘉錫城,大家便都馬不停蹄的跑到了這裡。”
千璠道:“《夢玄機簡》真在她那嗎?”
“空穴來風必有因,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應該還是有幾分可信性吧!”
“究竟是誰傳出來的消息?”
“衆說紛紜——”君聿的目光突然定定的落在了桌上的糕點上,糕點呈現花瓣的形狀和顏色,連花蕊都有,栩栩如生。那些好的糕點鋪子也會做出這樣精緻的糕點,可是君聿就是覺得似曾相識。嘗一嘗不就知道了,外表可能會有相似,味道卻是不一樣的。君聿笑道:“誰知道呢?”然後拿了一塊桌子上的糕點,放進了嘴裡。錯不了,就是她!
千璠愣了一下,這糕點是寒夏做的,她做的糕點很特別,只要是嘗過,下一次再吃別的糕點,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那種糕點的味道。六哥必定是吃過寒夏的糕點,纔想嚐嚐桌上這糕點是不是寒夏做的,這麼一來,肯定露出了馬腳。可是他能阻止嗎?他能說不讓六哥吃嗎?千璠笑道:“六哥,這糕點怎麼樣?”
君聿道:“不錯,千璠這糕點是哪裡來的?”
千璠道:“是城西那家糕點鋪子裡的,六哥若是喜歡,回頭我讓人買了給你送去。”
君聿道:“好啊。”
兩人又隨便聊了一會,君聿起身告辭。
寒夏躲在後面,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再一次感嘆流年不利!不過是一盤糕點,又讓自己露了餡。怎麼這麼倒黴?
估計君聿走遠了,寒夏從角落裡走出來,像一株沒有陽光的向日葵,整個人懨懨的。
千璠安慰道:“不過是糕點而已,六哥並不能確定你就在這。就算他知道你在這又如何,還沒有人敢來搜粟翎王府。你就安心在這養傷,不要擔心了。”
寒夏道:“我做的糕點就相當於印上了我的標號,糕點在哪兒,人就在哪兒。君聿只要隨便查一下,就知道我在這。我得離開,我不能連累你。”前兩天是是傷太重,一個人上路的話無法自保,現在要是再待下去的話,肯定會連累千璠。萬一消息走漏,明目張膽的搜查不會有,但暗殺刺殺肯定不會少,還有陰魂不散的吸血鬼。
千璠道:“如果六哥真的確定你在這,那肯定會在粟翎王府多留個心眼,你現在離開,不是自投羅網嗎?”
“是哦!天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寒夏欲哭無淚。
千璠盯着寒夏打量,寒夏被小人兒看的發怵,道:“你想說什麼?”
千璠道:“《夢玄機簡》真的在你那嗎?”
寒夏簡直想仰天長嘯三聲,道:“要是東西真在我手裡還好說,小命要緊,誰來搶就給誰唄!關鍵是我根本沒有那東西啊,大家都來追殺我,問我要,我說沒有,還沒人相信,覺得是我不想給,想佔爲己有。我要那東西有什麼用啊!現在可好,每天提心吊膽的,一天安穩日子也過不了!”
“如此說來,那就是散出消息的人在搗鬼了!”千璠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寒夏道:“《夢玄機簡》剛開始的確在我這,知道這件事的不過寥寥幾人。後來我覺得沒用,就將東西送人了,沒想到有人將消息散了出去。那寥寥幾人都是聰明人,應該不會蠢到給自己增加這麼多對手,應該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千璠道:“這問題還真是難辦了!如你所說,不會有人相信東西不在你這。你是好不容易的一條線索,沒有人會放過。”
“是啊!這真是個難題!”
……
君聿離開粟翎王府,立刻對星谷吩咐道:“去查一下城西的糕點鋪子,然後買份糕點回來
。派人注意一下粟翎王府,再查一下王府裡近日有沒有奇怪的事發生。”
星谷領命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星谷回來稟告道:“城西的糕點鋪子並沒有異常。粟翎王府前幾日出現過一個刺客,後來沒抓到,逃走了。”
君聿嚐了一口星谷買回來的糕點,然後丟在一旁,自語道:“這次看你往哪跑!”
次日,君聿又去看千璠,寒夏再蠢也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暴露,君聿這是來給她提醒來了。
要是沒有吸血鬼來攪局,寒夏在這藏着,君聿也不能拿她怎麼辦。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她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差!
白天逃跑,目標太明顯,不容易藏匿。晚上走,老朋友吸血鬼就來打招呼。寒夏拉開門,正準備離開,看着眼前這黑壓壓的人,不禁笑了出來,或者說,是哭了出來!
吸血鬼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王府裡肯定不乏靈力高深的人,他們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那恨意真是高過高山,深過大河!
寒夏知道躲避不過,便一步步的走了出去。還好今天千璠不在,他被粟翎王叫去了,正是因爲他不在,寒夏纔想着悄悄走的。因爲寒夏知道自己是個麻煩,誰沾着誰倒黴,禍害自己就好,還是不要爲禍他人了!
老招式,寒夏劃開自己的手掌,將鮮血染到積血藤上。積血藤紅光大作的一剎那,吸血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趁這個間隙,寒夏趕緊拔腿就跑。
要是在這打起來的話,勢必會驚動王府的侍衛。到時候,自己這個餡餅就掉到粟翎王頭上了!不再是千璠的客人,而是粟翎王的階下囚。吸血鬼應該也非常贊同寒夏轉移戰場,要是驚動了侍衛,他們也要腹背受敵!
寒夏輕巧如狸貓,小心的避開侍衛。吸血鬼速度雖快,但人數太多,追蹤起來便落了下風。寒夏開心的笑起來,一個起躍,就翻過了圍牆。許多血和淚鑄成的事實告訴我們,凡事不要開心的太早。外面正有一個天羅地網等着她。
寒夏剛跑了半里地,在一個樹林子的邊緣,突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欲將寒夏裹個嚴實。寒夏就地一翻,直接揮出絕影。網線上夾了銀絲,劍刃和其相碰,劃出絲絲的火花。絕影鋒利無比,銀網被生生劃開一個大口子。寒夏身形一閃,還沒來得及竊喜,左右兩側又有兩張大網撲來。
寒夏右腳在網線上一個借力,正準備躍起,一隻銀箭破空而來。赫哲雅意的箭,要是不避開,肯定要丟掉半條命。寒夏來不及多想,身形一矮,銀箭擦着她的脖頸飛過,帶出一道血痕。不過是一瞬,寒夏的雙腳便被纏上,接着便是鋪天的大網落下。死定了!
君聿從黑夜中走出,看着地上被裹成糉子的寒夏,笑道:“捉你這種泥鰍,用網最合適不過了!”
寒夏氣的一句話也不想說!君聿肯定是和吸血鬼商量好的,吸血鬼負責引自己出去,君聿則在外埋伏。陷阱已經設計好,就等着自己往裡跳,然後自己就傻乎乎的跳了進去!這人怎麼這樣啊?
君聿擺了擺手,星谷走上前來,用手指粗細的妖牛筋將寒夏綁了起來,點了寒夏的周身大穴,又給寒夏餵了一顆不知什麼的藥丸。
寒夏心裡淚流成河,這也太狠毒了吧!
君聿道:“好好看着,她要是跑了,你們全都提腦袋來見。”
“是。”
君聿蹲下身子,挑釁的拍了拍寒夏的臉,道:“折騰了一晚上,還真是累了,我回去睡一覺,明天咱們再接着玩!”
寒夏不語,因爲她已經氣暈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