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驚豔
自從決定和蔣慶之靠攏後,盧氏就對蔣慶之的動向格外關注。
得知蔣慶之要去整肅虎賁左衛,盧偉很是熱心的請了一位相熟的武勳出手,叫來一位致仕的武將,讓其去觀摩,若是需要,隨時爲蔣慶之贊畫。
這也是一番善意,但老將去蔣家卻被婉拒了。
盧偉當時也就作罷,但老將卻羞刀難入鞘,主動前去觀摩。
這日盧偉照例進宮探望妹妹。
雖說是親兄妹,但也不能頻繁請見。見到盧靖妃時,盧偉恍惚了一下,“方纔不經意,彷彿看到了娘娘還在孃家時的模樣。”
盧靖妃說道:“我在宮中多年,最懷念的便是閨中歲月。那時候不說什麼富貴,可卻自在……罷了,歲月流逝,徒然令人嗟嘆。”
兄妹二人唏噓一陣,盧偉提及了蔣慶之。
“長威伯整肅虎賁左衛乃是陛下的意思。”盧靖妃說道:“此事家中能幫襯就幫襯……兄長可是擔心得罪那些武人和兵部?
不是我說兄長,作爲外戚是該謹慎,可也不能學了畏畏縮縮的模樣,沒得被人瞧不起。
再有,長威伯乃是陛下表弟,兩邊扯起來也能算得上是親戚不是。擔心什麼?只管去交往。”
盧偉笑道:“武人我不擔心,盧氏不從軍,那些人能奈何得了我?不過兵部有人隱晦提及,說長威伯在虎賁左衛下手太狠……”
“下手狠,才能立足。”盧靖妃想到了自己在宮中的日子,她若是不夠狠,早就泯然衆人矣。
“不過,整肅之後便是操練,這個卻考教兵法。我請出了一位宿將去幫襯他,他卻不要。”盧偉自嘲一笑。
蔣慶之婉拒他的好意,盧偉看似無所謂,實則有些怨言。
“哦!”盧靖妃一怔,“少年人傲氣總是有的,不過不可賭氣,可令那宿將去幫襯。兄長,許多事要做在前面,那宿將興許去了沒用,可若是用上了呢?長威伯豈有不感激盧氏的份?”
“已經去了。”盧偉說道:“那宿將說,無需多,他只需看半日,便能知曉長威伯手段兵法如何。”
“如此,可令人去問着他。”盧靖妃見盧偉不解,就低聲道:“老四今日也跟着去了。”
“是娘娘的意思?”盧偉心中一動。
“老四要想出頭,走文路,讓人難免聯想到前唐李泰等人。”
李承幹爲太子時,李泰便是走文路,把自己包裝成了禮賢下士,學問精深的模樣。
“娘娘的意思,是走武人的路子?”盧偉蹙眉,旋即一笑,“皇子何須親自統兵。”
“前日陛下來,我曾聽他提過一句,說什麼俺答跋扈,九邊無能。”盧靖妃看了一眼殿外,“讓老四去軍中看看,跟着長威伯歷練一番,若此後九邊有事,我自會尋機讓老四有出頭的機會……”
“另闢蹊徑,娘娘好手段。”盧偉讚道。
太子穩居東宮,景王若是直接挑釁,或是走文路,那些尖酸文人必然會把他和前唐魏王李泰相提並論。
李泰曾春風得意一時,但也只是一時。太宗皇帝用他來作伐制衡太子,此人不知,還洋洋自得,最終黯然收場,反而是不吭不哈的李治成功逆襲。
“這一切,都得看長威伯的本事了。”盧靖妃嘆道:“他若是能在虎賁左衛打開局面,令其脫胎換骨,老四也能跟着學一番兵法,更能多一層軍中的履歷。可軍中那些廝殺漢哪有那麼好相與的,難吶!”
若是景王能在軍中鍍金成功,對未來的奪嫡大局幫助不小。
她這麼一說,盧偉卻坐不住了,令人去催促消息。
……
“左翼!”
高臺上,蔣慶之神色從容。
大旗搖動,左翼數百人開始奔跑。
“隊形散亂,百戶官無能,拖出來,杖責五!”蔣慶之冷冷的道。
五杖,當衆執行。
受刑的百戶官掙扎着起身,跪下請罪。
“繼續操練!”蔣慶之說道。
左翼數百將士爲之凜然。
再度操練時,左翼的陣型果然爲之一整。
“好手段!”
邊上一個老將喃喃的道:“這左翼掩殺的時機恰到好處,再有,這左翼的陣型,我怎地沒見過?咦!好似又聽聞過……像是某位古之名將的手段,又似是而非……”
這便是盧偉請來的宿將。
他不知道的是,蔣慶之在後世便是小軍閥,學過兵法。到了大明後,兩戰告捷,初步接觸到了冷兵器時代的征戰之道。
接着他系統學習了大鼎獎勵的歷代兵法,獲益匪淺。
而且,蔣慶之把自己學的兵法,和實踐結合起來,漸漸領悟了些用兵之道。
今日在虎賁左衛操練中小試牛刀,把宿將看呆了。
盧偉的人來了,問他如何。
……
“長威伯此人文采出衆,兩首詩名震京華。若武事也能脫穎而出,那盧氏就要重新考量與他交往的方式。”
盧偉是外男,沒辦法時常進宮,所以盧靖妃一直在叮囑他。
“放心,年節的禮物,給長威伯府的都是第一等。”
“禮物?禮物只是面子。這等少年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哪裡會看重什麼禮物!”盧靖妃看了兄長一眼,“兄長可去過蔣家?”
盧偉一怔,“沒去過。”
“看,你嘴上說要親近,骨子裡卻依舊看不起長威伯,這是覺着他崛起太速,根基不牢,像是暴發戶?”
盧偉乾笑,“晚些就去。”
這時去打探消息的內侍回來了。
“如何?”
兄妹二人都盯着他。
內侍說,“那宿將說,他在長威伯的手段上,看到了好幾位古之名將的影子,卻又有自成一家的大氣磅礴……他說,恭喜盧公。”
“何意?”盧偉問。
內侍說,“那宿將說,此等人,假以時日必成名將。盧公慧眼識珠,令人欽佩。”
盧靖妃喜上眉梢,霍然起身,“兄長趕緊準備吧!這便去蔣家!”
“長威伯此刻定然還在營中。”盧偉點頭道:“不過提前等候才能彰顯盧氏的誠意。”
送走兄長後,盧靖妃眯眼沉吟,良久吩咐道:“陳燕。”
女官陳燕過來,“娘娘。”
盧靖妃說道:“你去追上兄長,告訴他,別送什麼財物,沒得令長威伯笑話。”
“那送什麼?”
陳燕問道。
“記得兄長家中養了幾匹好馬,告訴兄長,選最好的送去。”
陳燕笑道:“盧公最愛好馬,讓他送人,怕是如同割肉。”
“真要能讓長威伯對老四另眼相看,便是割了我的肉又如何?”
“是。”
沒多久,陳燕回來了,忍俊不禁的未語先笑,“娘娘,盧公果然是割肉般的心疼,不過卻說幸虧娘娘提點。”
“兄長還是識大體的。”盧靖妃幽幽的道:“老四的前程若是有了,什麼寶馬,要多少有多少。”
……
“收!”
虎賁左衛,隨着蔣慶之的軍令,今日操練結束。
衆將士如蒙大赦,可誰都不敢癱坐下去,否則邊上帶着一隊軍士,拎着大棍子虎視眈眈的陳堡可不是善茬。
這位如今就屬狗了,只需長威伯一個眼色,逮誰咬誰。一整天下來,被杖責的超過五十人,最高的是千戶官。
千戶官都要捱打,下面誰敢質疑?
皇室三人組回到宮中,中午被蔣慶之安排在值房裡睡了午覺的小姑娘精神抖擻,兩個哥哥卻飢腸轆轆,精神萎靡。
“餓了,回去吃飯。”
景王二人各奔東西,朱壽媖去了父皇那裡。
“壽媖啊!今日可熱鬧?”
嘉靖帝剛起牀不久,還沒開始修煉。
“父皇,你再想不到了,原來軍中這般有趣……”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着今日自己的見聞,嘉靖帝看似無意的聽着。
等朱壽媖說完,嘉靖帝吩咐道:“給大娘子弄些吃的。”
“謝父皇。”
不過出去一日,朱壽媖看着就多了些開朗,令老父親也頗爲欣慰。
等女兒出去,嘉靖帝問:“錦衣衛可有稟告?”
“陸指揮使正在外面。”
陸炳見嘉靖帝父女正在說笑,便讓內侍且等等。
“讓他來。”
陸炳進來,行禮。
“今日長威伯在虎賁左衛操練,杖責五十餘人,驅逐一人。”
“杖責五十餘人?好大的煞氣。”嘉靖帝語氣平靜,“不過,就驅逐一人少了些。”
陸炳說道:“長威伯說,給三次機會。三次依舊跟不上操練的,一律……退回兵部。”
“難怪朕聽到兵部有人說慶之的怪話、壞話,原來,這是官老爺做久了,不肯擔責。”嘉靖帝譏誚的道:“總有人說朕對慶之關愛太過,可諸衛糜爛,兵部不聞不問,視若未見。而慶之卻迎難而上,兩廂比較,兵部,一羣酒囊飯袋。”
“對了。”嘉靖帝想到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朕令人去觀摩虎賁左衛的操練,可有結論?”
雖說蔣慶之在南邊兩戰頗爲驚豔,但規模太小,而且對方不是正規軍。嘉靖帝想重用表弟,卻擔心他連趙括都不如。
所以,他和盧偉心有靈犀,都派人去觀摩蔣慶之練兵。
黃錦令人去問。
先前錦衣衛的人回稟陸炳時,說虎賁左衛看着很熱鬧,蔣慶之也沒有什麼威武的氣息,不知演練的如何。
嚴嵩等人也來過問,陸炳一概回覆不知。
嘉靖帝派去的是纔將從九邊回京的將領,比盧偉請出來的宿將更爲高明。
所以,陸炳也頗爲期待結論。
一個少年,興許用兵有天賦,可正如朱浩所說,數千年來就出了一個冠軍侯,而且宛若流星一現,隨即消亡。
蔣慶之文采出衆,若是用兵也能如冠軍侯,那還有天理?
老天爺不可能會如此厚待一個人。
除非是老天的私生子。
私生子?
陸炳想到了那個傳言,說蔣慶之乃是嘉靖帝的私生子,故而厚愛有加。
但作爲奶兄弟,陸炳知曉這個傳言不靠譜。
若是蔣慶之走文官之路,陸炳一點兒都不擔心。
嚴嵩一黨如今在培養羽翼,只需數年,就能權傾朝野。到了那個時候,蔣慶之就算是再受嘉靖帝寵信,也只能避其三舍。
否則……宦海無情,誰知道何時就起了風浪!
這時,內侍回來了。
“如何?”嘉靖帝問道。
內侍說道:“他說,恨不能再回軍中,與長威伯並肩而戰。”
……
第六更,更新完畢。求月票。
從明天起,保底是2-3更,每天儘量維持四更。盟主加更完畢後,在能堅持的情況下,盡力而爲吧!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