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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在這裡解放玄天蠱聖,而憑我現在的狀況,若能反制成璧,那纔是見鬼了!
終於得到一個喘息機會,我立即驚道:“我有話說!!”
成璧沒多少耐心地垂眸看着我。
瞳仁裡映出的,便是我自己已經緋紅一片的頰,和紅豔得不成樣子的脣色。
“一句。”他簡潔道。
我的心驚更重。
這樣鬼剎一般的成璧,和記憶裡冷淡間精怪靈動的成璧,哪個纔是真的成璧?
或者,兩個都不是?
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吸氣。
大口吸氣。
然後最大聲地一吼:“邱督頭來啦~~~~~~~~~~”
連成璧都不由得被這麼重的近在咫尺的聲音驚得往側退了退。
“……爲什麼要叫那個林場戍衛長?”成璧沉下臉來。
“沒啊,我叫的,不是他。”我強壓心跳,無辜輕笑。
寂靜一會兒,便清晰聽見遠處有人聲傳來。
“老弟別睡啦!沒聽見冰山臉的邱督頭來了嗎?!”
“啊啊?”
“快起來巡視山頭去,被邱督頭抓到就完啦!”
聽到此,成璧終於,勾起嘴角。
就在他放鬆手勁的一剎那,我發足力道掙脫開他的鉗制,也不顧什麼形象,最快速度逃離!
一路直到崖谷關城門口,才終於舒下一口氣。
又不由得,苦笑起來。
若是他不放,我又能如何?被帶到更偏的地方,豈不更慘?若他要追,怕早攔在前頭了。
混亂間,輕輕兩聲馬嘶,吸引了我的視線。
並頭吃草的兩匹馬。
可不就是我和段空遊留下沒牽走的馬麼。
一個是跑回去洗頭,一個是折回去看落葉,只剩了這兩匹馬還聽話地守在這裡。
緩緩走過去摸着兩匹馬清理得很是柔順的鬃毛,腦海裡,仍是不由自主雜念翻飛。
身在譽齊萬人跪拜時自不用說,與沈南尋在一起時也都是我在上,後來與易逐惜酒醉瘋狂一夜,大略也是有上有下。這回突然被壓倒,還真是尷尬着慌。
想着,腦裡便又翻上更多的片段來。
沈南尋燭火薰香裡輕掛竹簾的側影,少時的易逐惜坐在高高樹杈上呆看着那串鈴鐺時淡淡懵懂的笑意,還有易蒼總是溫柔笑着說出的那一句:千萬不要愛上我。
混着被強挑起的欲意,越來越亂的欲蓋彌彰。
握拳一緊,我一拉繮繩上馬,隨意選了個方向疾奔而去。
一路狂奔,停下時,已是某個偏僻山谷。
紛亂的思緒似乎也隨着汗水一路揮灑停歇,我勒緊馬繮環顧四周。
崖谷關方圓數百里的地圖早已熟記在心,這一看,便是冷汗涔涔。
已經出來的,太遠。
這麼一個,打埋伏的絕好地方。
“我逃不出去的。”我看着來處早已昏暗的夜色,再回頭,笑,“你又何必親自出現。”
人影,落地。
分明的輕靈飄忽,卻帶着火焰肆虐般的力道與魄力。
“又不是第一次親自出現了。”那個人影笑,“那件九轉凝冰甲可是很貴的,至少得找你賠錢。”
可不就是那個在酒肆前攻擊過我和段空遊的布衣人麼。
“你可是比我有錢多了,白綽。”我還是在笑着,只是多少僵硬了。
特別是當那人聞言一笑,除下臉上人皮面具的時候。
削尖的下巴,逼人的英氣,灼人的目光。
譽齊國現任國主白霜天之下第一人,比宰相擁有更高實權的中書丞,白綽。
——總是有這樣的事的。
對着長久的敵人,可以一邊摯友般問候談笑,一邊你來我往極盡手段。
而對着曾經的摯友現在的敵人,即使一邊你來我往極盡手段,卻也做不到一邊摯友般問候談笑了。
“若不是親自來,我還真的不能確信,你真的還活着。”他一嘆。
“若不是一件譽齊秘製的九轉凝冰甲,你又怎能試出我還活着。”我卻一笑,“霜天他,還好麼?”
“……嗯。”
聽見這幾乎必定的答案,我勾起的嘴角,越發肆意。
現今譽齊國主,白霜天。
白霜天。
霜天。
譽齊神子隱忍十年籌備十年一朝發難全國震動,一夕“樑康奇計”縱牽四國豔驚天下,退趙伐燕屠城數十萬,究竟有多少,是爲了你呢。
如今,卻只能寥落一句,你還好麼。
“怎麼回答得這樣不乾脆,真不像那個風風火火的你。”我笑。
白綽也是笑一聲:“真想確定他的近況,就跟我走。”
我嘆:“看來不走也是不可以的了。”
被同樣自山崖飄落而至的十四人團團圍住了,我生生拉住繮繩纔不安撫下受驚踏蹄的座下之馬。
“這樣着急。”我苦笑。
“你這個人太過複雜,對我來說最最頭疼。”白綽揚眉笑得張揚,“那就用最簡單的方法了。”
流火攢雲劍,剎那閃動!
我手心一冷,沉聲譏道:“原來你是打算直接帶個廢人回去。”
“啊,誰知道呢。”
我心念一動,忽道:“……你是,打算殺了我?”
“誰知道。”白綽依舊是那個張揚的神情,只是眸色深沉了下去。
一抹危險漾動。
催魂奪命。
同時,搶攻包圍趁隙,不過數招,我便自馬上跌下,落入四人的挾制中。
“……只有讓你真真正正地死了,他的眼裡,才真真正正只有我一人吧。”白綽一直看着我,此時閉了眼輕語一句,竟是無限幽思惆悵。
我卻已無心細辨。
有些好笑地想,同樣是動彈不得,還是被成璧討個便宜去划算多了。
反正我對這種事一向不怎麼上心,也不是女兒家需要負責到底。
至少不必丟了性命。
不是不怕死。
沒料到白綽會出現在這裡,也沒料到自己會自己跳進閻王殿。
都走到了這一步,死在這種地方,着實冤了些。
我苦笑,心底一陣接一陣地涼。
流火攢雲劍,緩緩閃出流火攢雲般的盈色。
雲中火,熾中柔。
奪目一瞬,便自他手中飛來!
卻在即將脫手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
“這可不行。”
一道清清亮亮有無甚起伏的聲線響起。
白綽,一驚!
被緊緊握住的右手往回一錯,左手斜斜一劈,兩柄流火攢雲劍同時向來人回攻而去!
而來人身形一扭一頓一個迴旋,竟是完全不反攻。
也不防禦。
而是虛晃一招直接掠過白綽,落到我身邊。
和出現時一模一樣的悄無聲息。
遁入風中,再自風中突然現身的暗夜精魂。
“爲什麼不行,”我挑眉笑,看向來人,“成璧?”
“爲什麼?”成璧想了一小會兒,道,“你還沒給我削桃子呢。”
我一愣,竟是直接笑出聲。
“晉國現任‘王座’成璧……你是他什麼人?!”白綽陰沉了臉,這纔開口對着成璧道,神色凝重。
這時,我纔看見白綽右手腕上那未被衣袖遮住的小塊地方,已然青紅一片。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難倒成璧。
他認真地想了想,微微皺眉,又轉頭看向我,連他自己都有些迷惑。
我正暗笑他不知又會說出什麼話來,便突見他一笑。
精靈一般璀然一笑。
長夜生輝羣星失色。
正愣神間,便箋那張俊臉微閉了雙眼急速放大。
脣舌相碰的柔軟觸覺。
不似掠奪卻依舊滿滿包覆的氣息。
我腦袋一麻終於回神想要推開,舌尖卻突然感覺到什麼,一僵,不由主動靠過去一些。
不算長的一吻結束,兩兩微笑相看,回頭,便是呆了一地的看客。
白綽黑沉着臉,表情倒是很平靜。
“你說呢?”成璧看着他,紅潤了數分的脣角勾起來。
白綽眸色陰冷下來,擡手至胸。
呆呆圍在我與突然插進來的成璧周身的十四個人便渾身一緊。
我心底一沉。
人數。
即使有成璧相助,怕也脫圍不去。
白綽張口:“動……”
第一個字,他的聲音,就被蓋了過去。
——“動手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