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攙扶着江海走了好幾裡的山路,直到江海右半邊衣服全部被血浸溼,兩人才迫不得已停了下來。王哲最初是想跑到公路上攔車上醫院的,但江海說這種事不能讓警察知道,與其說是他扶着江海走,不如說是江海挾持了他。
可是他傷口上的血一直沒有止住,江海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他們已經不能繼續走下去了。
“算了,就在這裡取彈吧。”江海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哲也跟着蹲了下來。
“怎麼取啊?”
“你先幫我把衣服脫掉。”
王哲迅速地脫掉了江海的外套,可是當脫到傷口處的衣物時,他只能把頭撇到了一旁。
對王哲來說,這樣的畫面未免太刺激了些。彈孔里正不停地往外滲血,繞孔一圈的皮肉都已經往外翻了起來,孔洞裡的壞肉和凝固的黑色血塊糅合在一起,散發着一股糟糕的惡臭。
江海看着王哲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
“不要怕,來,拿着這個。”他伸出左手,將匕首遞給了江海。
王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把頭轉了回來,接過了匕首。
“我該怎麼做?”他的眼神恐懼而又堅定。
“你先用匕首把彈孔切開,子彈就在肉下面的骨頭上,你用匕首把子彈翹出來就行了……”
王哲沒有再說話,他閉着眼做了幾次深呼吸。大概十幾秒後‘手術’開始了……
匕首非常鋒利,很快彈孔上就被切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立馬噴射出來,嚇了王哲一大跳。
江海咬着牙拍了拍王哲的肩膀:“沒事兒,你做得很好,繼續。”
王哲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裡面切……
大概一刻鐘後,王哲終於把‘手術’做完了,他無力地攤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汗,像是虛脫了一般,好像比踢一場球賽還累。
江海的臉色更差,臉上幾乎沒了血色,但他還是強撐着挪動自己的身體坐到了王哲身邊。
“不錯啊,第一次就能把子彈取出來,已經很厲害了。”
“是嗎?”王哲苦笑,“但是我們好像忘了給匕首消毒。”
“沒事兒,我的身體應該不會被感染。”江海語氣淡淡地說着,慢慢地躺了下去。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又不怕感染,血又流不完。剛纔我切斷了你好幾根血管,再加上你一路走過來流的血,加在一起如果換做我,都夠死了好幾遍的了……”
“的確,我流的血全部加起來恐怕死好幾個人都夠了。但是你可以把我當成怪物,不要拿看正常人的眼光看我。”
“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就像在做一場夢,真的有希望待會兒醒來,自己還能坐在那輛大巴上。”王哲低着頭說話,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不要瞎想了,這些全都是真的。”
“那我的世界觀可就真的完蛋了,今天究竟是個什麼狗屁日子?下次出門我一定要看黃曆!”
兩人相對一笑,雙雙躺在地上。也許是因爲太累,沒過多久,他們竟然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大概半小時後,遠處的小道上漸漸冒出一個人影,那頭標誌的金色頭髮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他慢慢地走上前來,先低頭看了一眼江海的傷口,不禁皺了皺眉,再伸手輕輕拍了拍江海的肩膀,把他叫醒。
“發生了什麼?”
“我們遭遇了敵人。”江海睜開了眼,表情有些痛苦。
“有多少人?”
“十二個。”
“他怎麼了?”阿基莫維奇說着撇了一眼熟睡的王哲。
“可能是神經繃得太久,累倒了。”
“還可以走路嗎?”
“應該還可以。”江海扶着地慢慢站了起來。
“那我來揹他,繼續趕路。”
“好。”
阿基莫維奇一把將王哲扛到背上,另一隻手扶着江海朝着他來的方向走。
……
當王哲醒過來,已經是在酒店裡了,這應該是一家非常高檔的酒店。
他驚坐起來,望了望四周,自己在一張超大的牀上,房間的裝潢異常奢侈,如果不是牀頭放着酒店的廣告,他甚至會以爲這是在某個暴發戶的家裡。
他慢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剛想把頭探出去,門外就傳來了一句問候。
“你醒啦?過來吃點水果。”
江海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電視,臉上掛着那標誌性的壞笑。王哲癟了癟嘴索性不藏了,大搖大擺地走到了沙發前,拿起一個蘋果自顧自地咬了起來。
江海看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蘋果沒有洗的。”
“怕什麼,你都不怕感染,我還怕髒嗎?”說完王哲又咬了一口。
江海笑了笑,繼續看電視。
“看什麼片子?”
“不知道,打開電視就在播這個。”
“這是在哪裡?”
“市裡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裡,你的牀頭不是有廣告嗎?”
“這麼有錢?”
“我們在這裡住是免費的。”
“爲什麼?”
“因爲這家酒店上週就被我們收購了。”
王哲白了他一眼,隨手把蘋果丟到垃圾桶裡,皺着眉說道:“這裡的蘋果一點都不好吃。”
他瞥了江海一看,往他身邊靠了靠,低聲地問了句:“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江海沒有回頭,仍舊專心地看着電視:“第一次見面我就告訴你了,我們是好人。”
“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王哲的語氣變得憤怒。
“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準確的說,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我沒有這個權力。”
“那那天跟你一起的那個俄羅斯人有權利嗎?”
王哲剛剛問完,背後就傳來了聲音,語氣低沉得嚇人。
“我也沒有。”
王哲被嚇得一激靈,回頭看了看,說話的人就是自己剛纔口中的那個俄羅斯人。
“還有,我不叫那個俄羅斯人,我向你介紹過,我叫阿基莫維奇。”
王哲臉上泛起了尷尬地笑容,心中卻在暗罵,那麼長的名字,誰聽一遍就記得住啊……
“那好,阿基莫維奇先生,您能告訴我,你們爲什麼要來找我嗎?”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阿基莫維奇依舊板着臉面無表情。
“既然你們什麼都不跟我說,那我就要走了……”說完王哲就要走。
“你現在不能走。”阿基莫維奇伸手攔住了他。
“那你們要我怎樣?又什麼都不告訴我,又不讓我走。”王哲質疑地看着他。
“你現在最好不要離開我們,這座城市裡,有很多人要殺你。”江海站起來勸說。
“那他們爲什麼要殺我?”王哲回過頭來問他。
“因爲你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們又不想讓你跟我們走,所以……”
“那你們能不能放過我,別來找我,他們也許就不會來殺我了?”
“不能。”阿基莫維奇面無表情地說了出一句。
王哲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江海看着他那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這樣吧,你先相信我們,現在什麼也別問,只要你跟我們在一起,我們自然會保護你的安全。幾天後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裡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在一起,我也不用你們保護,我可以報警,警察也會保護我。”王哲據理力爭。
“別想了,你的手機已經被我們沒收了,在這裡,你不可能向外面傳遞出任何的消息。而且警察可不一定能對付那些人……”阿基莫維奇的語氣冰冷。
王哲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自己的手機的確不在了。
“把我手機還給我!”
“等幾天後到了那個地方,你自然會拿到。”
“你們欺人太甚!”王哲咬着牙,像一隻發狠小狼崽。
“接受現實吧,你沒有反抗的能力。”阿基莫維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王哲惡狠狠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嘴裡低聲碎了一句。
江海卻像個局外人,隨手把電視遙控遞向了王哲:“這個節目結束了,你來換臺。”
王哲接過了遙控器,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看足球嗎?”
“我都可以。”
“你的傷就好了?”
“沒好透,但已經差不多了。”
“你還真是個怪物……”
江海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你們確定沒找錯人嗎?”
“什麼意思?”江海疑惑的問。
“我是說,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你們這些厲害的人物怎麼會來找我?按照老派的小說和漫畫裡的劇情,是不是我也有什麼沒有開發的特異功能,你們來找到我,是爲了一起對抗什麼邪惡的黑勢力?”
“這我不能說。”
王哲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那你們會不會殺我?”
“不會。”
“真的?”
“真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我願意相信你。但是能不能拜託你幫我辦件事?”
“什麼事?”
“下週一,替我去送我的一個同學回家。”
“爲什麼?”
“有個流氓會在她回家的路上騷擾她。”
江海看了他一眼,然後答應道:“好吧。”
“這麼爽快?”
“只要你願意跟我們走。”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