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哲就被自己的鬧鐘吵醒。因爲今天要回孤兒院,所以他特意設了一個七點的鬧鐘。
帶着綿綿的睡意,他坐上了回孤兒院的大巴。
這是一輛很破的車,車身上全是灰,從車型和噴漆上就能看出來這至少是十年前的產品了。但是王哲早已經習慣了,因爲他每次回孤兒院都坐這輛車。他要去的孤兒院在一個山區的小鎮裡,這輛車是連接那個小鎮與這座城市的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
大巴車的零件都老化了,只要司機一踩油門,車身就會發出各種不同的噪音。很少有乘客能在這樣的環境裡睡着,除非他是現在的王哲。他實在是太困了,昨天才踢了場比賽,之前的幾天他都在學校裡上課。在中國上過高中的人都知道,讀書時的那點兒睡眠時間,根本就是不夠的。
在不知不覺中,大巴已經遠離了城區,駛入了一條鄉鎮公路。王哲也睡醒了,他眨巴眨眼睛,看了看四周。車上的乘客還是像剛上車時那樣,要麼是和旁邊的人聊天,要麼就低着頭玩手機。
他摸出了手機準備消遣一下,可是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緊接着大巴車就開始劇烈地大幅地左右擺動,車上的乘客們都嚇得尖叫起來。王哲也被嚇了一跳,他趕緊抓住了座椅邊的扶手,心裡撲通撲通直跳。
折騰了好久,大巴才停下,司機把頭探出窗外看了看,又站起來安撫乘客:“大家不要驚慌啊,車子剛纔爆胎了,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大家都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掉東西……”
售票員也站起來說話:“所有人請有序下車,不要搶啊,不要擠……”她的臉色還是慘白,一看也是剛纔嚇得不輕。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下車了,現場異常嘈雜,每個人都在議論,有的人慶幸剛纔車開得不快,司機技術不錯;有的人卻在抱怨,說這裡荒郊野嶺,不知道修車的要等多久才能到,肯定要耽誤時間了。王哲也是皺了皺眉,心想今天運氣真不好。
就在他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時,人羣中突然有一個眼神與他對上了。那是一雙有着淡藍色瞳孔的眼睛,王哲只是被它們盯上了一眼,就感覺像是被魔鬼握住了心臟一般,後背直髮涼,驚悚程度甚至超過了剛纔的爆胎瞬間。
王哲趕緊避開了那雙眼睛。但是那雙眼睛的主人卻主動向他走了過來。那是一個外國老頭,約摸五六十歲,鬍子和頭髮都是金色的,身材控制得特別好,看上去十分硬朗。
這趟車上居然有個外國人?王哲第一時間在心裡吐槽。是啊,一趟開去偏僻小鎮的破大巴上居然有一個外國人,這的確很奇怪。正當王哲胡亂猜測的時候,那個外國人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你好。”外國人向他友好地伸出了手。
“你好。”王哲伸手與他握了握。這貨竟然說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我叫阿基莫維奇,來自俄羅斯,我身邊的這位是我的助手。”說完,外國人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個年輕人。
王哲看了看他身邊的年輕人,只是一眼,就已經被靚到了。真的帥啊,竟然有一點像胡歌……王哲在心中暗歎。
“你好,我叫江海。長江的江,大海的海。”
“你好。我叫王哲,三橫一豎的王,哲學的哲。”
兩人也象徵性地握了握手,但就在王哲想把手抽回來時,他的手卻被對方緊緊抓住了。他正想用力掙脫,耳邊就傳來了對方的低語:“這裡有恩要暗殺你,趕快遠離人羣,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們會保護你。”
王哲根本不信他的話,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勁,拼命地想要掙脫對方的手。可是江海的手就像一把大鉗子一樣,穩穩地將他的手握住,根本抽不出來。
“相信我們,我們是好人。”江海又對他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你們一看就不是好人……”王哲惡狠狠地看着他,“快放手,不放我就要喊……”
江海見勢不妙,趕緊出手在王哲的脖子上"砍了一刀"。王哲還沒把話說完,就軟綿綿地倒在了江海的懷裡。江海對阿基莫維奇使了一個眼神,就迅速帶着王哲躲進了公路旁的樹林裡。
在場的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的發生,只有三個穿着黑色便裝的男人偷偷地跟了上去。
進了樹林後,江海和阿基莫維奇就帶着王哲狂奔起來,兩人以一種近乎變態的速度飛速前進着,那速度絕對超過了博爾特,他們每一步跨出幾乎就能飛出兩三米的距離。
而在他們的身後不遠的地方,還緊緊地跟着三個黑衣人,其速度也是快得驚人。
“你帶着他先走,我留下來斷後,記住在約定的地點等我。”阿基莫維奇用命令的語氣地對江海說。
江海沒有回答,只是一把扛過王哲繼續往前跑,一瞬間他的速度竟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看着江海跑遠,阿基莫維奇也慢慢地停了下來。他冷冷地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三個黑衣人也都跟着停下了。
“竟然只派了你們三個小嘍囉來?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阿基莫維奇冷哼道。
對方可沒有心思作答,眨眼間三個人就展開了行動。只見居中一人高高躍起,在空中拔出了兩支大口徑手槍,下一瞬子彈就瘋狂地朝阿基莫維奇傾瀉了過來。與此同時,剩下的兩人也都沒有閒着,他們一人拔出一支軍刺從兩翼向阿基莫維奇飛奔過來。
可是阿基莫維奇的反應更快!他猛地向後退出一步,躲開了第一批射來的子彈。同時還從腰間拔出兩隻匕首,穩穩地接下了從兩翼殺來的軍刺。
雙腳剛一落地,第二波子彈就已經到了。阿基莫維奇又是一個靈巧的側身,不僅躲過了子彈,還讓右側的敵人撲了個空。
就是這一瞬間,他抓住了機會,揮動着匕首刺向了左側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趕緊收回軍刺格擋,可惜他的力量太弱,手中的軍刺竟一下子被阿基莫維奇的匕首劈飛。下一秒,失去了武器的他就像一個沙袋一般,輕易地讓阿基莫維奇用另一隻匕首割破了喉嚨。
電光火石之間,他竟已經結果了一人。
阿基莫維奇並沒有打算停手,他又迅速地撲向另一個黑衣人。只見兩人身前銀光閃爍,匕首和軍刺瘋狂地碰撞。黑衣人不停地後退,阿基莫維奇一直壓迫着他纏打,讓他脫不了身。
在遠處拿槍的黑衣人,已經徹底失了作用,無論他瞄向哪個角度,阿基莫維奇總能把自己藏在他的同伴身後,弄得他跟本沒有辦法射擊。
反觀阿基莫維奇卻是相當輕鬆,他只用單臂就已經壓制住了眼前的人,只要將他幹掉,剩下的那個槍手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果然,又殺了不出十招,眼前的黑衣人就被他用匕首刺穿了胸膛。
他推着屍體朝着搶手的方向衝了過去。遠處的槍手像是瘋了一般,瘋狂地向着屍體射擊,自己也快步向後退去,可是屍體最後只是軟軟地摔在了地上,阿基莫維奇並沒有出現在後面。
一股涼意從他的後背襲來,他慢慢地轉過身來,只見阿基莫維奇拿着匕首站在他的身後。
空氣中劃過了一絲匕首割開血肉的聲音,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了。
阿基莫維奇沒有去看那些屍體,他只是耐心地把匕首擦拭乾淨,再慢慢地把它們收起來。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只有這一秒,他才真的有點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
另一邊,江海和王哲也遇到了麻煩。
他們跑到了一座小山上,王哲還沒有醒過來,全靠江海揹着他。
他們被一羣人包圍了,敵人的數量不清楚,但絕對不少於十個,每個人都拿着槍。江海把王哲背到了一個被巨石三面環繞的坡上,他們的身後就是懸崖,前面和左右都是搜尋他們的敵人。
就在這時,王哲慢慢地睜開了眼。他看到了身邊的江海,剛要大叫,就被江海捂住了嘴巴。
江海向他做出了閉嘴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巨石後面。
王哲可不管江海在指哪裡,只是一個勁兒地瘋狂反抗,可是江海的手勁太大了,他根本掙脫不了。
他還是發出了聲響,一種模糊的唔咽。聲音雖然不大,但已經足夠幫助巨石後面的人找到他們。
一陣連續的低沉的機械敲擊聲響起,然後就是一連串子彈打在石頭上的聲音。遠處一羣人在低聲說話,大概內容就是:他們在那塊大石頭後面。
這時王哲才老實下來,他意識到外面的人並不是想救他。現在他看着身邊手裡拿着匕首的江海,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信任。
江海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問:你現在是不是可以不鬧了?而王哲也是迅速地點頭回應,表示自己從現在開始對他絕對服從。
江海咧嘴壞笑,帥得王哲都有點恍惚了。但是下一秒王哲心裡就憤懣起來,心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耍帥呢?你一個人幹得動對方這麼多隻槍嗎?還是快點想想辦法怎樣才能在投降的時候體面一點好吧。
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然後竟然開始脫起自己的上衣。
王哲頓時就急了,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脫衣服,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啊?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兩隻手瘋狂地擺動,示意江海停下。江海以爲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就按住了王哲的手,然後把他往角落裡推了推。王哲心裡非常焦急啊,可是對方力氣太大他根本反抗不了。
他終於放棄抵抗了,閉着眼睛死死地靠着背後的石壁。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結果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樣。江海只是脫掉了自己的上衣,便就拿着匕首蹲着走到了巨石的另一側。
王哲一臉疑惑地看着他,臉上畫滿了問號。就在這時,江海將自己的上衣向右上方扔出,然後自己突然向左跳出。王哲只是感覺衣服和江海像是同時消失了一般,速度快到他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就是一陣瘋狂的彈雨,一些被打碎的衣襟飄了下來落在他的頭髮上。
王哲本能地想衝出去,他突然想去救那個名字叫江海的英俊的男人。
可是還沒等他站起來,外面就已經響起了一連串的慘叫聲。這些聲音是來自敵人的,難道他得手了?王哲的心裡突然竄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僅半分鐘後,回來尋他的江海就把這個瘋狂的猜想給驗證了。王哲像是看怪物一樣盯着他,小心臟飛速地跳動着。
他忽然發現江海的左手一直按着右肩,臉色有些難看。他還是中彈了,可這竟然是他擊倒對方那麼的人的唯一代價,他還是人嗎?王哲不禁在心裡發問。
“快上來,我們得找個地方把子彈取出來,記住千萬別打120也別報警。”江海咬着牙衝王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