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光乾咳了兩聲以掩飾尷尬。我立刻同奶奶告罪一聲,就切換了房間。接着站起身來問道:“赤松大夫,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赤松光道:“護士剛剛發現了病人出現眼動,並伴隨着手指微動,預計病人可能即將甦醒。”
我道:“那好啊,要快點把消息告訴陸總,對了,陸少雲什麼時候醒啊?”
赤松光道:“這個具體時間還不確定,一般這種情況病人會在一個星期以內醒來。”
我失望道:“還要一個星期啊?”
赤松光道:“哇的意思是說,在一個星期以內都可能醒來,也許今天晚上,也許明天早上,隨時隨地。”
我道:“那行,我去想辦法通知陸總。”
說着我來到休息室,輕輕了推了推正在睡夢當中的朱秘書,誰知朱秘書只是翻了個身。我加大力度再次推他,這一次他終於睜眼了。不過似乎睡迷糊了,伸手就來抱我,嘴裡還喊着“公主”。我左右胳膊一擋,將他擋在外圍。握住他的肩膀正準備再搖他,誰知這個時候他張開嘴,打了個酒嗝。這酒味伴隨着胃液與菜飯的濃重臭味散發出來,臭的我幾乎要窒息。
我忍着想揍他的衝動,再次用力搖了搖他,同時喊道:“朱秘書,醒一醒!”
他又再次睜開眼來,衝我呵呵一樂。突然胸口往前,頭往後一仰。我馬上意識到要發生什麼,連忙往旁邊一避。果然這貨低着頭哇哇大吐起來,這下子整間房間都臭不可聞了。他吐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滿意的又躺下了,幾乎一瞬間,房間裡又響起了呼嚕聲。
看來一時半會還真叫不醒他了,沒辦法可想的我只好打老羅的電話。可能時間晚了吧,老羅已經睡下了,電話反覆響到了自動掛掉也無人應答。再次撥打之後依然如此,這一下事情就難辦了。
我只好忍着惡臭,再次來到休息室,從朱秘書身上摸出他的手機,想要查找陸總的電話。可剛劃開手機,桌面上出現一副性感比基尼美女的圖片,要進入手機內部竟然需要連線解鎖密碼。這幅美女的圖片看得我面紅耳赤,忙收攝心神回想這貨平時有沒有什麼解鎖的線索。突然發現圖片上美女的“三點式”正好與解鎖密碼的九個點有重合,我大着膽子照着圖片從左往右,在密碼圖案上劃了一個三角形。“嘩啦”一聲,手機居然解鎖了。
我無語的望了一眼牀上躺着的色鬼,趕忙翻找陸總的電話。可是這貨手機的通訊錄里根本就沒有人的名字,幾乎都是外號。無奈,我只好翻找最近通話記錄,這時我的邏輯思維發揮到了極致,自動過濾掉那些明顯不靠譜的諸如“嫩妹,34D,一炮”的名字,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叫“老王八”的名字上。思慮再三,決定撥過去試一試。
電話響了片刻,終於接了起來,當對面“喂”的那一聲起,我就明白我猜中了。
對面聽到是我的聲音也是一愣,問道:“小董,怎麼是你?”
我道:“陸總,是這樣的,朱秘書睡着了。剛剛赤松大夫過來對我說少爺有甦醒的跡象。”
陸總立刻激動的道:“是嗎?那我馬上過來!”
我道:“您先彆着急,大夫只是說他有跡象,將會在一個星期裡甦醒,但具體什麼時候還不確定。”
陸總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也謝謝你小董,如果有什麼發現再告訴我好了。”
正要掛電話,一旁打着呼嚕的朱秘書突然大叫道:“老王八!你再沒事對我呼來喝去的試試!”
我見勢不妙立刻掛掉,也不知道陸總究竟聽到沒有。但見此時牀上的這貨對着枕頭上下其手,只怕又是在做什麼春秋大夢了。
房間裡的味道實在是受不了,這大半夜的我只好再加班加點把房間打掃乾淨。
等回到工作室的時候,發現桌上的手機有好幾個老羅的未接來電。正拿起的來的時候,老羅又打了過來,接起來老羅便問道:“念君這麼晚打我電話什麼事?”
我道:“剛剛醫生通知陸少爺有甦醒跡象,我已經通知過陸總了。”
老羅道:“做得很好。我剛剛也收到一條消息,你知道吳瀟寶這個人嗎?”
我道:“知道啊,拍電視劇的,我媽特喜歡他。”
老羅道:“這人前兩天去世了。”
我道:“真的假的?我記得他還挺年輕的吧。”
老羅道:“當然是真的,我今天拿給你的報紙上就關於他的死訊。45歲,真算是英年早逝了。”
我道:“那也挺可憐的,這次你不會是把他也……”
老羅道:“這次是他的家人主動聯繫我的,他的知名度可不小,搞不好到時候會有各路記者和狗仔隊前來。也是我們賺名聲的好機會,你明後兩天把工作室收拾一下,準備應對媒體。他們的家人現在已經存盤完畢,明天就會來找我們了。”
我道:“那現在生態艙還佔着呢?怎麼辦?”
老羅道:“不着急,先讓他們在外面進行聯絡,至於生態艙的事你不要着急。我已經聯繫了廠家,他們的主要部件已經生產完畢,就差裝配了,預計過兩天也就會給我們發過來了。”
我道:“那行,我明天就去做。”
正準備掛電話呢,老羅在電話裡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我今天新招了一個人,過來乾點雜活,明天早上9點就到了。你也不用太累了,有些事可以安排他做。”
我道:“終於招人啦,還算你有點良心,沒拿我當牛做馬。”
交代完這些,老羅便掛了電話。而我經過這一通折騰,也累得不行,便躺在沙發上,一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實習生到,陸總就已經到了。雖然昨天話說得很重,但畢竟父子連心,聽見有甦醒的消息,哪裡還能忍得住。
而赤松光等醫生也提前的開始了治療,在我的一通操作下,監控中一陣白光閃過,陸少雲又一次出現在了菊子的房間。
菊子見到了陸少雲,立刻換上了微笑,藉着搬動椅子,悄無聲息的擦去臉上的淚水。
可這動作怎麼可能不被發現,陸少雲衝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怎麼你哭過了?”
菊子道:“沒有的事,你今天想好要同我一起回憶些什麼了嗎?”
陸少雲道:“我沒想過,不過這些東西還需要提前想嗎?和你一起想不是更好嗎?”
菊子道:“那我們這次要回憶些什麼呢?”
陸少雲道:“要不,這次我們就回憶一下我們一起去影城時候的事吧。”
菊子道:“纔不要,你當時好丟臉,帶着VR眼鏡哇哇大叫的,弄的整間房間的人都看着我們兩個。”
陸少雲道:“我有這麼誇張嘛。”
菊子道:“當然,連一旁的工作人員都被你的叫聲嚇到了。我還必須向他們解釋你有恐高症。”
陸少雲道:“那我們不想這個,我們想想看之後我們去了哪裡。”
菊子低下了頭,輕輕的道:“我們回家了。”
陸少雲道:“是哦,我們去了你的家。”接着他沉默了一下又道,“要不我們想點別的吧。”
菊子突然道:“少雲,你會折千紙鶴嗎?”
陸少雲道:“會啊,以前手工課老師教我,就是時間太久了,有點忘了。”
菊子道:“那我來教你好了,你來陪我摺好嗎?”
陸少雲道:“當然,夫人有命,少雲豈敢不從啊。”
菊子啐了他一下道:“我們還沒結婚呢。”
說着便手把手開始教陸少雲折千紙鶴。千紙鶴本身並不難,陸少雲很快便學會了,兩人很快折了一地。而在會議室,又傳來了赤松光的驚呼聲:“病人的指動加強了,注意觀察,他可能馬上就要甦醒了。”
聽到這一消息的陸總欣喜的手都在顫抖了。而監控當中,陸少雲已經摺了數十隻千紙鶴了,他漸漸有些不耐煩。但看菊子興致依舊很高,他不忍打斷,只是放慢了速度,看着她折。
菊子自然發現陸少雲的不耐,只聽她輕輕的問道:“少雲,你知道千紙鶴的含義嗎?”
陸少雲道:“應該是祝福的意思吧。”
菊子道:“是的,千紙鶴有祝福的意思。可它還有另一層含義,那就是和平。”
陸少雲手中的千紙鶴掉在了地上,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只聽菊子繼續說道:“自我們認識以來,我們的家人就彼此仇恨着。不僅僅是他們,有時候連我們彼此都會被這份恨意籠罩着。”
陸少雲想說什麼,可菊子按住了他的嘴,輕輕的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能戰勝這份恨意,可我們的家人做不到,他們不像我們互相愛着彼此。”
陸少雲緊緊的抱住了她,她的頭也靠在他的肩膀上。而此時工作室裡突然響起了“住客回憶殺”的警報聲。我注意到,菊子的腳慢慢變成了尖棱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