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有些鬧不明白了,“你現在這是打算選擇相信我?”
陸靖北擡起眼簾,眸光平靜無波,笑說:“你不是一直覺得我不相信你嗎?我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很對,你跟了那麼久,爲我做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忠心耿耿,我應該相信你一次。你去邢家身邊不能沒有一個心腹,我知道你全心全意只相信小捌,我就讓小捌跟着你。”
“你想要的,我都滿足你。”
他看着不像是開玩笑,蘇柒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片刻,脣角一挑,說:“真的?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我?”
他輕點了一下頭。
蘇柒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撐在了桌面上,緩緩湊近,緊盯着他的眼睛,說:“我要你不跟陸筱結婚,你答應嗎?”
陸靖北的眼裡閃過一絲戲謔,輕淺一笑,說:“不可能。”
蘇柒料到是這個答案,輕笑起來,說:“那你這不是騙人嗎?我想要的,你並沒有給我。”
“小柒,做人不能得寸進尺,不然會得不償失。”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那麼認真。”她去拿了藥箱過來,站在他的身側,仔細的看了一下他的傷口,有點感染,嗤笑了一聲,說:“大小姐沒把你照顧好啊,傷口有點感染了。”
她下手沒輕沒重的,陸靖北不覺皺了一下眉,斜了她一眼,說:“是嗎,她給我上藥的時候,我從來不會覺得疼。”
“吶吶吶,這就是關鍵所在了,你都不疼,怎麼會好呢!”她咬牙說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陸靖北吸了口氣,立刻扣住了她的手腕,“你找死啊!”
“我說了我不會,你非要我弄。我跟大小姐手法不一樣,你應該知道的。不是我找死,是你自找苦吃。”蘇柒掙脫開了他的手,丟了手上的面前,“自己找個醫生好好看看去,爲了她,你對自己還挺狠的。”
她轉而開始收拾起桌子來,嘴裡還不停的唸叨着,“活該,留疤最好,拉低你的顏值。早知道就咬你臉上,看你怎麼辦。”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
“沒什麼。”她收了碗筷就去了廚房。
這天晚上,岑澄沒有回來,陸靖北也沒有送蘇柒回去。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蘇柒還是幫他把傷口處理了一下,下手依舊沒個輕重,陸靖北倒是一聲不吭,只是臉色煞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以後別給我找這種麻煩。”
蘇柒收拾好了藥箱,說:“看心情。”
等收拾好東西,陸靖北還坐在沙發上,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蘇柒心裡說着不,身體卻很誠實的老老實實坐在了沙發上。
氣氛難得這麼和諧,安安靜靜的看電視。
蘇柒的毛病,就是陸靖北給點顏色,就喜歡開染坊。起碼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跟陸靖北似乎還挺近的。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想了想,說:“其實我覺得,你也不一定非要娶陸筱。”
“蘇柒,你是不是覺得以你現在的身份,已經有那個能耐可以改變我的決定了?”
蘇柒側頭,正好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她說:“我只是爲你着想而已。雖然我跟陸筱沒有相處國,但經過那次碰面,我覺得她挺好的,心思沒那麼深沉,跟陸家其他人不一樣。你跟她相處了那麼久,你一定比我瞭解。”
“她對你來說有多少吸引力,我心裡倒是清楚一些。我是怕,你會假戲真做,如果到頭來因爲這個,滿盤皆輸,浪費了我付出的心血,我可是不甘心的。”
陸靖北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捏住她的下巴,笑說:“你的這種顧慮是多餘的,你以爲你有多瞭解我?嗯?”
蘇柒眯了眼睛,拍開了他的手,笑說:“你別勾引我,醫生說了,我要禁慾一個月。”
話音還未落下,蘇柒便猛地撲了過去,趴在了他的身上,陸靖北沒有推開她,而是順勢攬住了她的腰,脣角微微揚起,她竟然在他的眼裡看到了笑意,甚至還有點溫柔。他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頭髮,說:“你該洗頭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陸靖北嗎?蘇柒愣了愣,雙手撐在沙發上,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片刻,緩緩低頭,嘴脣快要碰到的時候,她卻又跳了起來,穿上了拖鞋,說:“我洗頭去了。”
她說完,就匆匆跑上了樓,頭都沒回。
陸靖北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的笑了起來,片刻才收回視線,臉上的笑容也跟着落了下去。
蘇柒上了樓,便停下了步子,餘光往樓下掃了一眼,他的忽然轉變,恐怕不是因爲信任,他這算是在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她?以此讓她心甘情願的給他賣命?她轉過身面向樓梯,忽的脣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
權利這東西真是可愛,這一刻,蘇柒對權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嚮往,果然只有強大的人,才能夠更輕鬆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早就該這樣勾引她了!蘇柒喜滋滋的回了房間,拿了件換洗的衣服,就進衛生間洗澡了。她心情好,洗了三遍頭,把自己弄的香噴噴的,早早躺在了牀上。
陸靖北迴到房間,就看到蘇柒躺在牀上,牀頭燈調到最暗。因着她背對着房門,因此看不到她的臉,不知道她有沒有睡着。
他關上了房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掀開被子上了牀。
“明早送你回去。”
“好呀,你親自送。”她換了個姿勢,閉着眼睛,面向了他的方向。
“晚安。”
蘇柒睜開了眼睛,湊了過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聲說:“晚安。”
陸靖北側過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睡之前,蘇柒是抱着要做美夢的想法入睡的,可偏偏她做了個噩夢,夢裡的陸靖北和陸筱相愛了,她鬧的越狠,他們便愛的越深。
她像個瘋子一樣,終於受不了,一槍打穿了陸筱的腦袋,陸靖北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清晰的看到陸靖北的眼裡充滿了憎惡,他拿着槍,頂住她的額頭,槍聲響起的瞬間,她就驚醒了過來。
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喘着粗氣,一身的虛汗,她緩緩側頭,身側的陸靖北背對着她沒動,似乎並沒有並驚醒。
她的喉嚨乾澀,胸口像是壓着一塊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她覺得這房間裡有些悶熱,在牀上坐了一會,便下牀,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她去樓下喝了兩大杯水,才鎮定下來,身體回暖,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逼真的好像真的有發生過一樣。
她再沒有睡意,也沒有上樓,只在沙發上輾轉,最後跑去海邊,等日出去了。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沒有等來日出,卻等來了一場忽如其來的大雨,把她淋了個透。
蘇柒跑回別墅時,別墅裡亮着燈,陸靖北站在酒架前,似乎在找酒。
“你怎麼醒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走到吧檯前。
他聞聲回頭看了一眼,說:“回來了。”
“你在找什麼啊?”
“你說呢?”
蘇柒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天氣已經轉涼,她站了一會,就回樓上去衝了個熱水澡。等她洗好吹完頭髮出來,已經五點多了,許是雨天,外面還是黑漆漆的,天還沒亮。
她下去時,陸靖北坐在吧檯前喝酒,折騰了那麼久,蘇柒有些餓了,她去廚房拿了點吃的,走到吧檯前,坐在了他的身邊,說:“醒那麼早,是睡不着嗎?”
“很少能真正睡着,如果不靠一點外力因素的話。”他又拿了一隻杯子,給她倒了點酒,移到了她的面前,“睡前沒喝酒,幾乎沒怎麼睡。”
他們相處這麼久,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她一直以爲自己夠了解他,現在看來不然。
她喝了口酒,說:“其實我更喜歡你賣萌。”
“什麼?”
“沒什麼。”她笑着聳了聳肩,舉杯,說:“乾杯。”
陸靖北同她碰了一下,隨即兩人便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岑澄回來時,陸靖北趴在吧檯上,而蘇柒則毫無形象的睡在沙發上。
他輕手輕腳的靠近,陸靖北警覺的睜開了眼睛,卻依舊趴在吧檯上沒動,他看都岑澄往這邊走來,在不遠處站了一會之後,往蘇柒的方向走去。
下午,陸靖北讓岑澄把蘇柒送回了玉園。
路上,蘇柒就接到了魏澈的電話,隨即她就讓岑澄轉了方向。
他們在老地方碰面,一家位於老街的茶樓,古色古香,茶樓內客人不多。
蘇柒讓岑澄先走,他也沒多問什麼,看着她進了茶樓,纔開車離開。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她剛一進包間,魏澈就出聲詢問。
她坐下來,先是喝了一口茶,說:“別提了,養了幾天傷。”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了一眼,蘇柒笑了笑,說:“這傷口,一般人可看不見,也沒資格看。”
他看到她眼裡的戲謔,低笑了一聲,點了點頭,轉了話題,問:“你還有個弟弟?”
蘇柒一頓,“是啊,怎麼了?你見過他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弟弟還蠻有趣的,想來你們姐弟兩感情還挺好的,親姐弟?”
“不是,我跟他是同一個孤兒院的,小時候一直在一起,被領養也是一塊,所以感情很好。”蘇柒放下茶杯,擡手抹了一下嘴角,露出了溫和的笑,說:“是不是我弟弟打擾你了?”
魏澈笑說:“打擾談不上,就是年輕人很熱情,我也能感覺到他對你這個姐姐的關心。”
“他跟你說什麼了?”這小子肯定是接了電話。
“他說想代替你,幫我們做事。蘇柒,你這個弟弟真的很可愛。”
她的嘴角抽出了兩下,乾笑了一聲,說:“是啊。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可愛的厲害,下次有機會帶你見見他。”
“肯定有機會。”
她微笑點頭,給自己滿上茶水。
“小柒。”魏澈放下茶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
蘇柒吃了一口茶點,說:“怎麼?爸爸有什麼吩咐嗎?”
魏澈說:“我想問問關於你自己的工作,你有什麼打算,聽說你還有一部戲沒有拍完。”
“我想關於我豔照門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娛樂圈本來就是個大染缸,女明星本來就沒什麼名譽可言。像我這樣被直接爆出來的,那是一身的黑點。”
“其實這件事一出,我就沒打算繼續留在娛樂圈,至於那部戲,我還能在裡面演這樣一個角色,爸爸一定費了不少功夫。既然如此,戲我也已經拍了不少了,做事要有始有終,我會拍完這部戲之後,就退出娛樂圈了。”
蘇柒自嘲道:“其實我也沒有真正進過娛樂圈。”
魏澈點了點頭,笑道:“你的目的很明確,這很好。其實在這之前,我還真以爲你很喜歡演戲,你的演技很棒。這也難怪陸闖會載在你手裡了。”
“我當你是在誇我啊。”
“大概一週之後,邢爺會先帶你回家,到時候你會見到邢家另外兩位主子,大爺和三爺。你和邢爺的關係,我們已經放了消息出去,所以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你是邢爺的親生女兒。”
魏澈將邢家的現狀簡單的給她敘述了一遍,並把接下去的計劃跟她講了一下。隨後,魏澈便帶着她去看了邢啓宏。
他的氣色好了不少,正在廳裡喝茶,老周在一旁陪着,見着他們來了,他便識趣的走開了。
傭人泡了杯茶過來,蘇柒道了聲謝,吃了茶點。
邢啓宏笑道:“心情很好?”
“還好。”
“看樣子,這幾天陸靖北應該做了很多事情,讓你很開心。”
蘇柒聞言,剛吃進嘴裡的茶點,差一點噴了出來,側頭看了他一眼,說:“爸爸,你能不能別說的那麼直接?”
“我說過,在我面前不用僞裝,也不需要僞裝。”
“確實瞞不過你,你可是千年老狐狸。在你面前,我跟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赤裸裸的。”
邢啓宏聽她這比喻,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你這孩子,確實有趣,以前忍壞了吧?”
“不會啊,人總有多面性,之前的也是我。”她說着,就給邢啓宏表演了一小段變臉。
頓時,客廳裡充斥了邢啓宏的爽朗的笑聲。
自兩人把話攤開來說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倒是越發的融洽,反倒更像父女,只要蘇柒來這邊坐坐,必定能聽到邢啓宏的笑聲。
蘇柒連陸靖北的心思都摸不透徹,就更不用說想要看透邢啓宏的心思了,她唯一看到的就是真誠,可是這種人怎麼會有真誠可言呢。
在海邊別墅養傷的那三天,她絞盡了腦汁想這個將死之人的目的,結果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接下去的路,走一步是一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蘇柒回家後,跟蘇捌心平氣和的談了一次。
這小子自回來之後,就一直都很‘主動’,似乎真有這個心思想要把她從這個局裡面拉出來,然後代替她做她要做的事情。小孩子總是天真,如果她的這個位置那麼容易被人代替,她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能代替她的人很多,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她不可能全身而退,下場非死即傷。
“你動我的手機,你想幹什麼?”蘇柒將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桌子中間。
蘇捌微低着頭,雙手緊握,指尖泛白。
“我以爲你在外面歷練了一段日子,應該懂事了,可是你做事還是那麼毛躁,不計後果。你這樣,要我怎麼放心讓你跟在我的身邊,爲我做事?”
“我是個男人,我不想躲在你背後,我想用我的方法來保護你。”他沒有看她的眼裡,語氣裡帶着不甘。
蘇柒嘆了口氣,說:“那結果怎麼樣呢?”
他閉口不答。
“就算你想保護我,也不是用這種方法,你這樣只會害死我,你明白嗎?”她默了一會,繼續道:“再說,我也沒想到要一直保護你,你說的沒錯,你是個男人,以前是因爲你小,年紀輕,做事莽撞不計後果,我纔不願意讓你碰任何事。現在我讓你回來,是想着這幾年,在陸靖北手裡,你總該學會點什麼,總能幫我一把了。”
“可現在看來,你什麼都沒有學會,依然還是莽撞。我現在才明白過來,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不是因爲你有本事,而是因爲陸靖北在背後護着你。”
蘇捌緊皺眉頭,“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急於一時嗎?越是着急,只會死的越快。小捌,我們是比血親還要親的親人,就算我有機會自己離開,我也不可能丟下你就走,就像當年,你死也不離開我一樣。”
她起身,走到他的身邊,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彎身,湊到他的耳邊,說:“你是我唯一最信任的人,如果到現在你還是那麼莽撞,那麼我不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拖我的後腿,不切實際的想法,趁早打消,明白嗎?”
蘇捌低着頭,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片刻才點了點頭,說:“我明白。”
蘇柒微微一笑,換了一種輕鬆的口吻,說:“好,我去做飯。”
行至廚房門口的時候,蘇柒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掛着淡淡的笑,說:“男人保護女人,並不一定非要自己來承擔一切,很多事情幫她,也是一種保護。小捌,我們之間沒有誰保護誰,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互相依靠,互相幫助。”
“你要記住,我們是家人,你是我弟弟。”說完,她就進了廚房,並沒有仔細去看蘇捌臉上的表情。
第二天,蘇柒給姚姐打了個電話,親自去了一趟公司。
當她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姚姐,姚姐愣了幾秒,一時回不過神來。
“你說什麼?”她感覺自己應該是聽錯了。
蘇柒很認真的說了一遍,“拍完這部戲,我不打算做演員了,我要退圈。”
這回是真真切切的聽清楚了,姚姐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她爲了蘇柒做了不少努力,接下去的一切,她都安排好了,勢必是要把她捧出來的,現在第一部戲還沒有拍完,她竟然跑來說這種話,姚姐想不生氣都難。
“我已經認真考慮過了。”
姚姐氣的說不出話來,雖然蘇柒爛事兒多了點,但莫名姚姐對她還是挺有好感的,覺得她還算努力,性子也還不錯,讓她做的事情,能做到的她一定出色完成,臉蛋又長得漂亮,除了年紀大了點,是個好苗子,有爆紅的潛力。
“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能夠接受的留有。蘇柒,你知不知道,就算髮生了豔照門之後,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從來就沒有放棄過你。而且,我已經給你爭取了很多機會,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血,你現在跟我說你不幹了?你別忘記,你跟公司還有合約的。”
蘇柒相對顯得異常淡定,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這個問題會有人幫我解決的。”
“你的金主?退圈是你金主的意思?你要嫁人啊?”
“暫時還不嫁。退圈是我自己的意思,是我不想再讓人評頭論足,你也知道豔照門曝光的是我的全裸照片,那是一生黑的事情。真有一天爆紅了,這些照片又會重出江湖。”她聳了聳肩,說:“我不想再被廣大人名羣衆再看一遍,所以我還是隱退吧。以後要是有興趣,時間允許的話,可以客串演戲,也不會有什麼壓力。”
姚姐說:“那我現在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蘇柒笑着搖搖頭,“我今天親自過來,首先是專門來謝謝你的,我在你手下的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你對我很好。這次真的很抱歉,砸了你的招牌,我得任性一次了,”
“你也不用說的那麼好聽,其實我也不想帶你,還不是因爲你有金主。”姚姐斜了她一眼。
蘇柒笑嘻嘻的過去抱了她一下,說:“我知道你是愛我的。”說着,吧唧一口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姚姐一臉嫌棄,將她推開,說:“你真噁心。”
散夥飯還是要吃一頓的,蘇柒請客,還叫上了小昭。
蘇柒選了個五星級酒店,在來公司之前,她就已經訂好了包間。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蘇柒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吃飯的時候,小昭矯情的哭泣。不過蘇柒猜想,她應該是激動的哭了,小昭跟着她的時間挺長,她一直不火,地位自然不高,她的地位不高,小昭就更是沒什麼地位。
在她看見或者看不見的地方,少不了是要被人欺負的。
蘇柒也不是不知道,小昭揹着她跟頂頭上司抱怨過,之後就不了了之了,蘇柒一直當做不知道,照樣跟她有說有笑的,吃香喝辣的時候也少不了她的。這也正常,蘇柒從來就沒有怪過她,人往高處走,誰都想跟着一個好的主子,走出去有氣勢有地位,不高興的時候還能欺負欺負別人,而不是被別人欺負。
如果換做是蘇柒自己,她大概早就不幹了。
蘇柒給她遞了一張紙巾,說:“我跟姚姐說了,之後會讓你去跟一個一二線的明星,你自己好好表現,記得要勤快點,在我這裡委屈你了。”
小昭愣了愣,眼角還掛着一顆眼淚,緩緩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紙巾,“謝謝,柒姐。”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蘇柒先出去買單,不想竟遇到了陸彥。
他似乎喝多了,步子有點虛,他們已經有好一陣沒見了,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有正式的謝過他。
“陸彥?”
他聞聲停下了腳步,擡頭,正好蘇柒走動了他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說:“你是不是喝多了?”
陸彥笑了一下,“是你啊。”他靠在一側的牆上,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這次又玩的哪一齣?蘇柒,你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是有仇,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真是不怕死。”
“我跟你有仇嗎?我怎麼不知道,還有啊,我得澄清一點,今天真的是偶遇,我來這裡是請經紀人吃散夥飯的,沒想到能遇見你。”
陸彥明顯不信,忽的湊過來,低聲說:“小心點,你殺了陸闖,陸家現在動不了邢啓宏,動你還是可以的,即便你是邢啓宏的親生女兒都不管用。”
他身上的酒氣很重,想來喝了不少酒。
蘇柒淡淡一笑,不躲也不閃,反倒湊了上去,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一些,她吐氣如蘭,“死我倒是不怕,但就算是要死,我只想死在你的手裡,你也是陸家的人,真的想動手的話,不如你綁了我啊,我一定不反抗,如何?”她說着,送上了自己的雙手。
陸彥沒動,片刻只淡淡說了一句,“跟我去衛生間。”
蘇柒眼裡浮現了一抹戲謔,“去幹什麼?”
“去幹我們早就該乾的事情。”
看樣子是真的醉了,他伸手想要握住蘇柒的手,卻被她迅速的避開,並往後退了兩步,笑說:“今天恐怕不行,我有客人,身體也不方便。我得去結賬了,你自己小心點,別被人吃了,我會傷心的。”
蘇柒靈巧的避開了他的手,並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欲擒故縱啊這是,陸彥回頭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脣角彎起了一絲弧度。
蘇柒是邢啓宏親生女兒這件事已經在道上傳開了,這樣一來,陸闖的死,反倒變得合情合理,而陸三帆的追究責任道理上有點掛不住,畢竟是陸闖先動的手,起碼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陸闖比較狠毒,不但曝光了蘇柒的豔照,得了教訓之後,還敢私底下打擊報復,差點讓人把蘇柒給*了。
如果蘇柒只是邢啓宏的乾女兒,那麼陸闖死的那麼慘,是有點過了,但現在蘇柒是邢啓宏的親生女兒,那就不一樣了,哪個親生父親會忍受得了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罪,更何況邢啓宏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得罪了他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不管如何,陸邢兩家的關係,因爲這件事,一時半會是好不起來了。自從陸三帆說要追究責任,手底下的人,大大小小已經幹過不少次羣架了。
不是搶地盤,就是搶生意,鬧的不可開交。
老大都不和了,下面的人就更不會和平共處了,當下的局勢是亂的很。
……
一週之後,蘇柒在橫店連着拍了四天的戲,已經有人通知導演,把她的戲集中起來,在短時間內拍完,殺青之後,蘇柒就算是徹底可以退圈了。
不過因爲她這個女二也是劇中重要的角色,因此就算重點集中起來拍攝,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由此,蘇柒只能兩頭跑,所幸蘇捌在她身邊,幫了她不少忙,由此她也輕鬆不少。
今天是她首次跟着邢啓宏回邢家,那感覺像是要見大家長一樣,多少有些緊張。
車內,邢啓宏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有我在你身邊,不必緊張。”
“我知道。”
“過幾天,我會大擺宴席,正式讓你以我親生女兒的身份進入邢家,到那時候有可能你需要搬來家裡住。魏澈跟我說,你有個弟弟,你想讓他跟着你嗎?”他轉過頭認真詢問。
蘇柒看了他一眼,想從他的眼神裡看到點什麼,但一無所獲。
“你只要實話實說,不用顧慮其他。”邢啓宏大概是看出她心裡的顧慮。
蘇柒想了想,說:“我自然是希望他能跟在我身邊的,但是如果……”
“你是我女兒,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在外面漂泊,身邊有個相依爲命的人很正常,我接受你,當然也接受你帶回來的人。而且,我覺得你弟弟很可靠。”
蘇柒默然,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邢啓宏表現出來的是對她完全的信任,也是想告訴她,他相信她。也是,若是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又怎麼合作?
她微微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很快,車子駛入邢家大宅,道路兩旁種着冷杉。
車子停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迅速上前給蘇柒開了車門,邢啓宏則由魏澈扶着下車。
別墅門口迎接的陣勢頗大,管家帶着好幾個傭人,站在門口,見着他們下車,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二爺好。”
“歡迎小姐回家。”
蘇柒只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等邢啓宏走過來,攙住了他的手。
邢啓宏衝着他們擺了擺手,隨即管家和傭人分別站在了兩側,蘇柒跟着邢啓宏進了屋子,管家尾隨其後。
邢啓豪一家和邢啓銘一家,均正襟危坐,等着他們回來。
“二哥,你們來啦。”邢啓銘見到他們,立刻站了起來,一臉友好的歡迎。
邢啓銘最是滑頭,表面上對誰都很友好,實則背後小心思不少,總是整人於無形。不過他這人,小打小鬧成,真要做大事又不行,一張嘴容易壞事,話多,並且總是自我膨脹。
邢啓豪恰好相反,沉着穩重,少言寡語,從還不輕信任何人。當年,邢啓宏和他斗的最厲害,然而最後邢啓豪敗在了他多疑的性格上。
這麼些年過去,邢啓豪雖然敗了,但他不管在外還是在家,一直端着大哥的架子,從來不會對邢啓宏有任何討好之色,現下也一樣,只淡淡一瞥,說:“回來了。”
這些人,在來之前,蘇柒都已經瞭解清楚了,她禮貌的一一叫了人。
邢啓宏衝着他們微微一笑,說:“我先帶着他去見老爺子。大哥三弟,你們慢坐。”
這氣氛莫名壓抑,蘇柒總覺得他們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似得。
邢家的老爺子還在,蘇柒知道,已經是杖朝之年,行動不是很方便。
據說,年紀雖大,但腦子還清明着。
如果邢啓宏是千年的狐狸,那這邢老爺子,豈不是萬年妖了麼。
蘇柒跟着想邢啓宏一步步走上樓梯,那種感覺彷彿她在一步步走向權利的中心,有點恐懼,又有點興奮。
蘇柒在腦子裡想了千萬遍,邢老爺子的模樣,可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是老頑童那一款的。
他笑眯眯的對她招了招手,和藹可親的說:“柒柒,過來坐,爺爺給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