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琳的手稿記載着她的調查過程。
在她的記錄當中,她是在18號的時候來到這個村子的,因爲她曾經神職人員的身份,借住在了村子的教堂裡,村民們也很歡迎她。
在這裡,她寫道,“……這是一個非常寧靜的小村莊,村民們稍顯警惕,但我能理解他們,在我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們表現得還算熱情……”
關於村莊的描寫就這麼一句,而之後基本全都是對於徘徊者這個怪物的描述。
瑪德琳着重提到,她並不是第一次碰到徘徊者,上一次是在她9歲的時候,那也是上一次有記錄的徘徊者出現的時間。
和偵探的屍體提供的線索一樣,瑪德琳提到,30年前依舊是一場大雪,她和她的家人正在度假別墅裡共度聖誕,但也就是在那一夜,可怕的徘徊者出現了,她的家人慘遭毒手,只有她和年齡最小的妹妹活了下來。
從那以後,她一直在追查這個怪物,但所有的怪異的出現沒有特別的規律,徘徊者也不是在每一個雪天都會到來,所以她一直一無所獲。
但是這不意味着她的研究什麼成果都沒有,恰恰相反,在她成功成爲神職人員之後,藉助教會的資料,她總結出了這類怪異的幾個特點。
首先,所有怪異當中的怪物都不能爲所欲爲,他們受到一定的限制。
這對席勒來說是個好消息,當然了,要是他們真的無敵的話,這遊戲也不用玩了,世界上就沒有不受限制的存在,哪怕是上帝也是一樣。
不過越往下看,席勒的心越沉。
因爲第二點就提到,怪物不只是怪物,他們是狡猾的惡魔,他們有自己的思維能力,甚至比人類還要聰明幾分,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規避掉自己的限制,從而大開殺戒。
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類並不是在和機制戰鬥,而是在和另一羣狡猾的智慧生物戰鬥,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以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類不能用火器解決異常。
所謂的火器,除了現代武器之外,連那種老式的火銃槍都包含在內,簡單來說就是熱武器都不行,只能用冷兵器解決。
瑪德琳提到,一方面是熱武器打不到怪物,攻擊是無效的,另一方面是所有使用熱武器攻擊怪物的人都會遭到詛咒,會立刻陷入瘋狂。
在最後,瑪德琳還補充了一點,那就是所有的怪物都是無形的,他們是一種概念,並不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他們想要做某些事,必須要藉助實體,實體通常是人類和動物,在有怪異出現的地方,不要相信任何喘氣的東西。
席勒接着往下翻看,不過下面的東西都是瑪德琳的推測,沒有真實的證據,大部分是有關於徘徊者的。
瑪德琳也注意到,被徘徊者所害的屍體,移動的姿勢非常的怪異,用手走路的,用頭走路的,用肚皮在地上挪的,反正就是沒有用腳走路的。
而這種怪物卻只會在雪天出現,這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徘徊者是不是不想在雪地裡留下腳印?
藉着瑪德琳的這個思路,席勒繼續往下聯想。
瑪德琳的筆記當中提到過,所有怪物都沒有實體,他們只能附身人或者動物。
這種情況最危險之處不在於怪物本身有多麼可怕,而在於沒有辦法分清誰是怪物。
當怪異降臨在某處,你的母親、孩子、女兒,甚至是寵物,都有可能已經被附身了,但是你完全看不出來,他甚至可能會利用你對他的感情誘導你,好讓他能無視限制,把所有人都殺掉。
那麼所謂的限制,很有可能就是怪物的破綻,也就是他們與正常人不同的地方。
比如或許他們的身上會有特殊的記號,要想不被發現,就要遮掩起來,又或許他們行動起來有異常,想不被發現就得找藉口。
那麼難道徘徊者的這種限制就是他的腳印和正常人不同?而他突破這種限制的方法就是不用腳走路?
席勒想了想,覺得沒這麼簡單,如果只是不用腳走路,就可以不留下特殊的腳印,那這限制還算什麼限制?
他完全可以直接附身一個人,讓他自殺,等別人過來查看屍體的時候,再附身這個人讓他自殺,這樣從頭到尾都不用動,自然也就不會留下腳印了。
席勒覺得,這怪物應該還有另一個限制,這可能和這位研究員剛剛所做的事有關。
假設瑪德琳的意識是清醒的,她把衆人吸引過來,然後再自殺,可能就是另一重限制。
明明不是死在小木屋,最後卻出現在了小木屋的偵探,明明死在了廚房裡,但身上卻有蘆葦的日記本主人,明明是來調查徘徊者,最後卻在二樓自殺的研究員……
無數的線索在席勒的腦中徘徊,就像一道需要尋求規律的數學題,他自己的思考沒有迸發出什麼靈感,於是他將筆記的內容和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這並不算是違反人設,因爲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調查徘徊者,討論線索再正常不過。
“無形的怪物……”主宇宙蝙蝠俠唸叨着這句話,他似乎正在思考。
“我覺得我們必須弄清楚一個問題。”布魯斯開口說:“怪物是可以被消滅的嗎?”
“瑪德琳女士沒有提到過,但我持悲觀看法。”席勒說:“無形無質的存在就意味着,人類甚至連觀測他們都做不到,就更別提消滅了。”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天災。”貪婪摸着下巴說:“人類沒有辦法阻止天災的發生,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減小損失,或許面對怪物也是一樣。”
“我想我們可以同時站在人類和怪物的角度分析利益得失。”蒼白騎士開口說:“對於人類來說,最大的利益自然是在怪物手上活下來,對於怪物來說,雖然我暫時不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但他們似乎是想更多的殺死人類。”
“活下來的人類越多,就意味着怪物殺死的人類越少,反之也一樣,這是零和博弈,是無可調和的矛盾,人類拼盡全力求生,怪物不擇手段殺人,這就是兩方之間的利益對抗。”
“既然如此,任何能夠減少人類損失的手段都一定是對怪物不利的,我想其中最致命的就是找到怪物附身的規律。”
席勒立刻意識到蒼白騎士和他想到一塊去了,降低這種無形的怪物的威脅的最好方式,就是弄清楚他們附身在了誰身上。
當然,被附身的這個人應該是跑不了了,但是隻要搞清楚誰被附身了,那別人還是可以跑的。
至少在瑪德琳的研究當中,沒有那種能在物理上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怪物,大部分怪物有一些超出人類認知的攻擊手段,但是距離也是有限的,他們的速度很快,力量很大,但只要有所防備,也不是完全跑不掉。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弄清楚被附身者的特徵,那就能保全大部分人。
所以怪物的核心利益一定是不讓人發現他。
那麼針對怪物的限制,就有可能是讓人能夠發現他的特質。
從這個邏輯推論結合屍體的狀態,這個叫做徘徊者的怪物容易被人發現的點,就有可能是腳印。
席勒提出了之前自己思考過的問題,他說:“如果只是不用腳走路,就不會留下腳印,那他完全可以給自己弄個輪椅,或是乾脆不走路,等在一個地方,來一個殺一個。”
“一定還有其他限制。”蒼白騎士這麼說道。
主宇宙蝙蝠俠點了點頭說:“我認爲,另一重限制有可能是強制移動。”
席勒來了點興趣,他說:“怎麼說?”
“這個怪物在附身某人之後,是必須要移動的。”主宇宙蝙蝠俠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他說:“偵探有可能就被附身過,但他還是完成了日記本主人的邀請,來到了小木屋,日記本主人也有可能被附身了,但他還是跑到了池塘邊弄回了很多魚並吃了下去。”
聽主宇宙蝙蝠俠說到這裡,席勒忽然靈光一現,他說:“偵探死之前最後一個目的,就是來小木屋找他的朋友,日記本主人死前最後一個願望,是想吃上自己釣的魚……徘徊者需要幫附身的人完成最後一個願望?”
“我猜應該是最後一個行動。”布魯斯說:“偵探的最後一個行動是前往小木屋,日記本主人的最後一個行動是出門釣魚,他們在被附身以後,徘徊者幫他們完成了這個行動。”
“我懂了。”貪婪打了個響指說:“針對徘徊者的限制,是兩重限制一起構成的。”
“徘徊者移動就會留下腳印,人類可以觀察誰的腳印不同,從而找出誰被附身,而徘徊者必須完成人類生前的最後一個行動,這意味着他必須得移動,也就必須得留下腳印,這就留給了人類找出附身者的機會。”
“但是徘徊者顯然不甘心被限制。”席勒接着說:“這就是我們見到的屍體的姿態那麼奇怪的原因。”
“可只要不用人類的腳走路,就不會留下腳印了嗎?”夜梟提出了疑問說。
衆人都覺得這很荒唐,要是隻要不用腳走路就不會留下腳印,那這怪物適合去附身一個高位截癱患者,然後搖輪椅殺人。
小丑輕輕地嗤了一聲,說:“恐怕沒這麼簡單,我猜只要他一動,就一定會留下腳印,但如果你是個殺人兇手,你不想暴露自己,難道不會清除腳印嗎?”
衆人又陷入了沉思,席勒覺得小丑說得有道理,這徘徊者控制屍體整出那麼多花活,未必是爲了完全不留下腳印,更有可能是爲了遮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