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母親掩面而泣,那個男人的手張在半空,似乎想擁她入懷,可卻躊躇着沒有落下。
“跟我走吧,我會待你和孩子好,你仍是我最愛的女人,你的孩子,就是我的。”
溫亦如看到,他在提到孩子這兩個字時,眼睛中迸發出來,又被隱藏而去的陰沉,他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必竟,那不是他的孩子,那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是另一個男人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
小小的溫亦如扒在門後面,目睹着那對青年男女,他們僵持在狹小的客廳裡洽。
她很害怕,很害怕,害怕母親會跟着這個男人走了,或者是帶着她離開,那麼,她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媽媽,我不要你走。”她跑了出去,抱住吳靜瑤的大腿,死死的不肯鬆開。
吳靜瑤就只是哭。
後來,王子健說:“給你三天時間,是跟我走,還是留下來,你自己選擇。”然後,他就走了鈐。
那三天的時間裡,家裡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雲籠罩,一向溫和慈愛的父親,變得焦躁易怒,一向溫婉的母親,不停地流淚。
父親,是極疼愛母親的,雖然知道她的心裡另有他人,但還是把她當成最最心愛的女人一直小心疼愛,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更是他的心尖寵。
吳靜瑤提出要帶着溫亦如走,父親立即火了,“你走可以,但孩子是我的,你休想帶走!”
母親便又開始哭。
“小如是我的骨肉,我不能把她扔在這裡。”
這個時候,小小的溫亦如才知道,母親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了。她躲在臥室門後面,不敢出去,怯怯的,不安的眼睛望着他們。
父親說:“不想扔下她,你就留下,要麼就一個人滾!”
母親哭得便越發大聲了。
只是後來,她終究是割下了母女情,夫妻情,跟着王子健走了。那天,她抱着吳靜瑤的大腿,不肯讓她離開,眼淚洶涌,“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小如聽話,小如再也不淘氣了……”
可是沒有用,母親已經鐵了心要離開,雖然眼淚橫流,但是她還是狠心地,一根一根地掰開了女兒緊緊抱着她腿的手指,跟着另一個男人走了。
那之後,溫亦如病了,昏昏沉沉病了好久,好像有一個月的時間裡,她不知飢渴,也沒有力氣起牀,嘴裡只喃喃地叫着媽媽,是消瘦了一大圈的父親每日守候在她的牀邊,端水喂藥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她。
“小如,媽媽不要你了,還有爸爸,你是爸爸的心肝兒,爸爸會永遠把你當成寶貝來寵。”
此後的那些年,爸爸又當爹又當娘,小心翼翼地把她拉扯長大,多少人給他提過親,他都沒有應允,因爲怕後母,會對他的寶貝女兒不好。直到後來,他心力交瘁早早過世。
溫亦如忽然淚流滿面。
聽見母親的啜泣聲,小蘋果奇怪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許雲波聽見女兒的問話吃了一驚,從後視鏡裡,他看到妻子一臉的淚痕,駭了一跳,正好車子已經進了小區,他便找個位置把車子停下了,“小如,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溫亦如流着淚搖頭,許雲波越發擔心了,他從駕駛位下來,開了後面的車門,“讓我看看,怎麼了?”
他捧起了她的臉,溫亦如埋藏多年的委屈,像是忽然間被喚醒一般,越發盈滿胸口。
“我沒事,讓我靜一靜,就好了。”
許雲波愣然地鬆開她。“好吧,我們先回家。”
他重又上了車子,把車子一直開到家門口,溫亦如不停地用紙巾擦着臉,氣息漸漸平穩下來。
小蘋果已經被母親突然的哭泣嚇到了,此刻用一雙驚愣的大眼睛望着她的媽媽。
許雲波把小蘋果抱下了車,又來拉溫亦如的手,“我們走吧。”
溫亦如跟着他下了車,一家人進了屋。許雲波去給溫亦如倒了杯白水遞給她。溫亦如接過,心裡卻涌上內疚,“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們擔心的。”
“我知道。”許雲波在她身旁坐下,輕輕摟住她,“你想起了小時候是不是?一定是這樣的。小蘋果,來,哄哄媽媽。”
小蘋果一直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的媽媽,此刻忙過來,小手幫着她媽媽擦眼淚,“媽媽,你不要哭,小蘋果以後不淘氣,保證不讓你生氣,小蘋果也會好好讀書,不讓媽媽着急……”
“嗯……”溫亦如被小丫頭逗笑了,把小傢伙摟進了懷裡,“我家小蘋果是最最可愛的孩子,媽媽永遠都愛你……”
與溫亦如這裡的喜悲交加不同,王家大宅裡一片安靜。黃燕下了班,便悶進了房間裡,一個人上了會兒網,又捧着雜誌看了一會兒,然後,腦子裡就開始走私。
那天,在會所,兩個人鬧得雞飛狗跳,後來不知怎麼着,兩個人竟然吻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反正她的衣服被他脫了,他的衣服也被抓她爛了,他們就在會所的沙發上,那個了。
這幾天,黃燕的腦子裡只要一安靜下來,就會想起那天的一幕,雖然結婚這麼久,她和他親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那一次的記憶卻尤其深刻,那一天的他,較之以往都要兇猛熱烈得多,她幾乎無法招架了,最後就敗倒在他的懷裡,任他予取予求。包間外面就是人來人往,可是裡面一片兇狠熱烈,房門也不知道關沒關,她既擔心有人闖進來,又掙不開他,那種感覺真的是又驚險又刺激,最後,她和他,竟然雙雙那個啥了。
黃燕忽然感到兩頰火熱,伸手摸了摸,竟是燙手。過去好幾天了,一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竟然還讓她這樣臉紅心跳。
黃燕蒙緊了被子,好像這樣就會減輕那種慌亂的感覺。
可是房門忽然間被人推開了,王小帥頂着夜色走了進來。身上帶着輕淺的酒氣,直奔着牀邊而來。
黃燕扯緊了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團黑影走近。
王小帥直接上了牀,整個身形覆過來。
“喂,你幹嘛啊!”黃燕不得不出聲了。
王小帥說:“爲了你不再出去找鴨子,我必須定期餵飽你。”
於是,一場激烈的爭戰開始了,王小帥特別特別的賣力,特別特別的勇猛,黃燕被他征服了,在空氣的異常赤熱中,兩人一同上了‘天堂’。當王小帥以爲一切都已結束的時候,黃燕又爬了過來,“現在該我了。”
“該你什麼?”見識過黃燕的女漢子氣魄的王小帥驚愕地擡起了身子,黃燕說:“爲了你不去找芬妮偷/情,我也必需定期餵飽你。來吧,親愛的……”
那天早晨王小帥醒來,腰痠背痛,腿抽筋。看着他那像二萬五千里長徵回來的樣子,黃燕樂不可支,這下子,死胖子就沒有精力去找他的小情人了。
黃燕美美地起牀梳洗,然後下樓吃早餐去了,王小帥手扶着後腰,每邁一步腿都打哆嗦,臭婆娘,想榨乾老子!
他心裡罵着,扶着後腰去洗漱。
黃燕邊用早餐,邊給溫亦如打電話,“喂,晚上有沒有空,一起逛街啊!”
“呃……好吧。”
溫亦如這幾天一直在加班,這個季節結婚的人多,拍照片的人也多,每天都要同時給好幾對新人拍攝,然後還要忙到很晚才能下班。
她也不知道晚上到底能不能陪黃燕逛街,但還是答應下來。
下班以後,溫亦如又加了一個小時的班,這纔給黃燕打電話,“我可以走了。”
於是,黃燕便開車來接她了。兩個人一起來到了商場。黃燕現在是‘有錢人’,花錢自然是大手大腳,除了王匯給她的那些錢,王小帥每個月也會定期往她的卡上打生活費,不愛是不愛,但做爲他的女人,這點福利還是要有的。
而且,還必須不能少給。
黃燕一連挑了好幾套行頭,大包小包的拎都快拎不過來了,而溫亦如卻什麼都沒有買。
“喂喂,想給你家老許省錢啊?”黃燕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告訴你,男人的錢,老婆要是不花,他就會找別的女人去花。諾諾,趕緊的,喜歡什麼買什麼。”
這是什麼理論,溫亦如臉上抽抽,她只是覺得自己衣服夠多,穿都穿不過來,用不着再買新的。
可是黃燕推搡着她,一直把她推到了那一排排的漂亮衣服前。“諾,挑幾件!”
溫亦如只好去挑衣服。
而黃燕也沒閒着,她又看上了一件小西裝,正伸手去拿,斜刺裡伸出一隻手來,與她的手同時,落在那件衣服上。
黃燕一擡頭,就看到芬妮的臉。
芬妮也在看着她,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吃驚和意外,繼而都皺起了眉。黃燕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芬妮,脣角一勾,手腕用力,刷的一下,把那件衣服搶了過來。
芬妮的手指原先是拽着衣服的領子的,此刻手裡一空,那件衣服已經到了黃燕的手中,當時就柳眉倒豎。
“喂,是我先看見的!”
“你先看見的,怎麼着?”黃燕就不怕橫的。
“我先看見的就是我的!”芬妮氣惱地說。
黃燕一笑道:“誰他m證明是你的?你不給錢你拿走看看?告訴你,別說是你看上的,就是你身上穿着的,老孃想要也敢讓人給你扒下來!”
“你……你!”芬妮被她一頓歪理斜說,氣得要冒火了,“你這個瘋子!”
“我就是瘋子,怎麼着?”黃燕不以爲然地揚眉。
芬妮氣得更是說不出話來了,“你……你……你……”
“嗯?”黃燕故意把身形往芬妮身前欺了欺,芬妮氣得一跺腳,“回頭告訴王哥去!”
芬妮氣哼哼地走了。
溫亦如把剛纔兩人逗雞似的情形看了個一清二楚,此刻拿着還沒來得及試的新衣走了過來,“燕燕,可真有你的。這個芬妮估計被氣到吐血了。”
黃燕說:“呸,誰讓她好人不做,做賤人。”
溫亦如撲哧樂了,她這個好朋友罵人可真有一手。
她們兩人在這裡逛商場,許雲波帶着小蘋果去了西餐廳吃飯。吃完了,許雲波去結賬,小蘋果去兒童遊樂區玩。
很巧的是,她又遇到了小俏俏。
小俏俏見到小蘋果,便張口喊了一聲,“野孩子。”
這纔是記吃不記打的典型,被她爸爸以及小蘋果都教訓過了,可是小俏俏還是屢教不改。
小蘋果憤怒地說“許俏俏,你要是再叫我野孩子,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打呀,你敢嗎?”俏俏得意地衝着小蘋果做着鬼臉,小蘋果鬱悶的上前,剛想抽這丫頭腦瓜一下,小肩膀就被人握住了。
“小朋友,你說誰是野孩子呀?”許雲波一手把小蘋果拉到了身後,一面笑着,彎下身形,一隻手輕輕攥住了小俏俏的衣服領子,將那記吃不記打的小丫頭給拎了起來。
許俏俏的雙腳慢慢地離了地,她吃驚地瞪大眼睛看着許雲波,這個叔叔,她見過,他看起來好帥,好英俊,可是他的眼神好可怕,雖然在笑,可是那笑其實一點兒都沒達眼底,許俏俏甚至有一種感覺,他會把她丟出去。
她的小身子已經懸了起來,兩隻腳夠不到地面了,可是這個叔叔還在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俏俏感到很害怕,“叔叔,我不亂說了,小蘋果不是野孩子,我不亂說了。”
許雲波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慢地將許俏俏放到了地上,繼而伸手拍了拍俏俏的肩膀,“嗯,乖孩子。”
許雲波身形站了起來,滿意地拉着小蘋果的手走了。估計以後,許俏俏都不會再喊小蘋果野孩子了。
俏俏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陸小倩結完帳走過來。
“傻愣着幹什麼呢!”在喊了俏俏兩聲無果後,陸小倩有點兒惱了,“沒帶耳朵嗎!”她過來拉了俏俏的手就走。
陳澤凱的車子停在外面,他跟客戶吃飯回來,順便接着她們母女回家。
一路無話,一行三人進了家,陸小倩換了鞋子上樓去了,陳澤凱在沙發上坐下,俏俏開始玩玩具。
陳老太太說:“澤凱,俏俏都五歲了,你和小倩怎麼還不考慮生個二胎呢?”
陳澤凱說:“現在還早。”
陳老太太說:“早什麼呢?再不生,你們就都老了。再說,俏俏是女孩子,陳家還沒有後呢!”
陳澤凱擰了眉。
“奶奶,我不要弟弟和妹妹。”許俏俏聽見了,不滿地喊了起來。
陳老太太便住了嘴。
夜裡,陸小倩滑膩膩的身子往陳澤凱的身邊靠了過去,一隻溫滑的手也輕輕地撫上他的胸口,陳澤凱領會到妻子的意圖,竟然把她的手拿了下去。
“睡吧,時間不早了。”
“你……”陸小倩發出驚愕的聲音。可是陳澤凱已經翻個身,顧自睡去了。
陸小倩氣憤地也翻了個身,但卻把牀頭燈給扔地上去了。
王子健的車子頂着夜色回來了,他下了車,修長挺秀的身形邁步進屋。吳靜瑤從沙發上站起,迎了過來,“健哥你回來了。”
“嗯。”王子健脫下外衣遞給妻子,又隨手解鬆了領帶,坐在沙發上,“凱倫呢?又不回來吃飯?”
“我打過電話,她不接。”吳靜瑤面露愁容。
王子健道:“手機給我。”
吳靜瑤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王子健。王子健接過,在通話記錄裡找到了王凱倫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半天都沒有人接聽。王子健的臉色有點兒不好了,而在這時,手機卻接通了。
“喂,你誰呀?”說話的人卻並非王凱倫。
王子健一愣,“你是誰?”
“我是凱倫的朋友。”說話的人,就坐在王凱倫的身旁,電話不停地響,王凱倫又不想接母親的電話,於是就把手機遞給了旁邊的男子,對他說:“隨便跟她說什麼,要她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於是,男子就接了電話。
王子健厲聲說:“讓王凱倫接電話!”
男子愣然地把手機遞給了王凱倫,王凱倫不得不接過手機,對着裡面說:“喂,幹嘛呀!這麼閒的慌你能不能找點事做呀……”
她的話沒說完,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王凱倫!”王子健異常嚴肅的聲音說道:“是不是爸爸把你慣壞了!”
王子健一向把王凱倫當着心肝寶貝來寵着,王凱倫自小就被當做了小公主,王子健一句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此刻聽到父親嚴肅的聲音,王凱倫懦懦的聲音說:“我不知道是爸爸。”
“那你以爲我是誰?是你媽媽,就可以那樣跟她說話嗎?王凱倫,”王子健聲音很陰沉,“馬上回家!”
“喔。”王凱倫弱弱地應着,人卻站了起來,把手機塞進包裡,然後挎着離開了。
對於母親吳靜瑤,王凱倫懷着一種強烈的牴觸心理,而對於王子健,她卻還是有些畏懼的。
她開着車子回了家,心裡頭有些忐忑,不知道王子健會不會對她發火。一個人進了屋,客廳裡,王子健和吳靜瑤都坐在沙發上,當她進來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吳靜瑤的眼神是憂心的,而王子健卻是嚴厲的。
“去哪兒了?跟誰在一起?爲什麼讓別人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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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健起身走過來,一種凜冽的氣息讓王凱倫心神一縮。對於這個父親,她依賴而又有些敬畏。
“去吃飯了,和幾個朋友在一起。”
“爲什麼讓別人接電話!”
“因爲……因爲我不想跟她說話。”
王凱倫蹙眉鼓起了小嘴。
王子健說:“那個‘她’是誰!”
“她……”王凱倫擡頭瞅了一眼沙發上一臉緊張不安的吳靜瑤,“是媽媽。”
王子健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真是把你慣壞了!”
從小到大,這二十二年,王子健從沒有動過王凱倫一根汗毛,更別說是一個巴掌,王凱倫的眼睛裡立即涌出了淚珠,顫顫縮縮的看着她的父親,眼睛裡有畏懼也有委屈。
“滾回你自己的屋去!”
王子健喝道。
王凱倫眼睛裡滾動着淚珠可是她飛快地跑上了樓。
吳靜瑤擔憂地看着這一幕,“健哥……”
王子健卻沒理會她的擔心,“這孩子慣壞了,不好好管管她,恐怕她以後連我們兩個是誰都不會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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