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烈氣急, 但投鼠忌器之下,只能揮手讓涌現出來的獵人站到一旁:“現在是白晝,你們違反了規則!”
那人揮了揮手, 其他三個人便帶着艾蘭退進屋子中, 他笑起來帽檐隨着他胸腔的震動稍稍往下墜露出一點白髮:“那不知道當年人馬族能得到納雅王牌用出的手段, 是否光明磊落?”
崔以烈瞪着他, 目光集中在那白髮上, 心中驚疑不定:“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問問你親愛的父親,不就知道了?”那個人輕言慢語地說道, 指着趕來的崔正雄崔恆他們,聲音中帶着嘲諷的笑意, “打着高尚的旗幟, 做出卑鄙至極的事情, 受到神的懲罰了吧!人馬族黃金獵人再也無法拉出黃金箭矢,這就是對於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的懲罰!”
崔正雄臉色難看到極點, 不顧一旁崔以烈懷疑的目光,吼道:“你們還都愣着做什麼,不要放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怎麼,惱羞成怒啦?”那人張開微動的五指,偏過頭, 嘲諷一笑, “佔據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失去了白晝之力的庇佑, 如今的人馬族黃金獵人只是徒有虛名罷了!”
“胡說八道!”崔恆一把脫去外套朝那狼人撲過去, 一把橙色弓箭握在手中,然而那狼人只是憑藉着自己的速度躲開崔恆的攻擊, 就像是在拖延時間——
崔正雄神色波動,帶着緊張:“絕對不能讓納雅王牌落入狼人一族的手中!”
然而,崔以烈緊緊地握着手看着他:“爸,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什麼卑鄙的事情,他說我們失去白晝之力的庇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腦子進水了相信一個狼人說的話嗎?!”崔正雄反手給了以烈一個耳光,語氣激烈地說道,“是我們的前輩費了多少代價纔將銀狼一族的王牌封印,你知道如果不這樣做,一張王牌就會讓整個國度失衡!我們之所以這樣做,只是爲了保護村民!”
宮燦熙指着從玻璃屋中出來的三個狼人,一驚:“艾蘭!”
“都別動!!”艾荊看到被狼人挾持着的少女,關心則亂,“艾蘭還在他們手裡!”
而此時,崔恆砰地一聲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退了好幾步一腳踩在石磚上生生踩碎一塊大理石板才穩住身形,手捂着胸口生生嘔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卑……卑鄙的小人!”
崔以烈扶住他,焦急:“叔叔!”他一驚,擡起眼目光如電看着站在空中的狼人,少年的眼神狠狠一晃,雖然那個人露在外面的頭髮是像極了贏朗的銀髮,但是那身形以及崔以烈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絕對不是贏朗!
“嗚哇啦!”那個人明目張膽地笑出聲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朗聲說道,“這叫兵不厭詐!放心,這毒,不會讓你痛苦多久的!好了,東西到手了,不跟你們這羣老傢伙玩了!”說完,他吹了一聲響哨,其他三個狼人便將艾蘭往前一推,化作三道黑色身影飛離。
“給我追!”宮燦熙呼喝着,帶着幾名獵人緊跟而去。
看見艾蘭一下子被推倒在地,艾荊連忙跑過去扶起六神無主的少女,“艾蘭,你怎麼樣?那些狼人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叔叔……”艾蘭將臉埋在艾荊懷裡,聲音中帶着哭腔,“我……我害怕……”
顧不上跟崔正雄說些什麼,只是埋怨着因爲獵人與狼人之間的恩怨而將艾蘭牽涉其中,艾荊顧不上其他,抱着艾蘭往回走:“艾蘭別怕,叔叔在這裡,咱們這就回去啊!艾蘭不要怕!”
“東西?”崔正雄一驚,“……他們拿去的是,王牌!”他迅速奔進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房屋,崔以烈扶着崔恆也跟着走進去。
崔正雄呼吸一滯,果然原本安放着納雅王牌的地方早已經空空無也!
……當卡牌的封印被解開,崔氏會面臨滅頂之災。
崔正雄嘴脣顫抖中,看着腳底下玻璃的廢墟,幾乎是咬牙切齒,然而下一秒他氣得生生嘔出一口鮮血:“巴德,你不守信用!”崔以烈怔怔地看着玻璃上的鮮血,彷彿明白了什麼但又像是掉進了迷宮,而與生俱來的信仰如同多米諾的骨牌,被人輕輕用手一推,便變成了腳下的這片廢墟。
贏朗被關了禁閉,誰也不知道伯格到底打的什麼注意。
而聽到了風聲的金俊恩偷了鑰匙像是隻地鼠一般地鑽進禁閉室,急得跟陀螺一樣在原地打轉:“阿朗啊,我終於知道了父親大人要怎麼整你了,誒呀呀,你這回真的死定了死定了!”
贏朗抱着胳膊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了,這回教父打算怎麼做?”
金俊恩恨鐵不成鋼地戳着贏朗的腦門,“叫你當時跟父親大人服個軟你不聽,現在倒好,教父要根據你那個寶貝葉苒對你的態度來決定你的懲罰,要是那個女孩子說不再信任你,我跟你講你小子就死定了!”
他轉悠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道:“這下怎麼辦,之前看葉苒那恨不得跟你一刀兩斷從此不相往來的態度,她要是真跟父親大人說你就是個騙子,你可怎麼辦吶?!”
然而,贏朗神色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放心,她不會的。”
“不會?!”金俊恩眼睛瞪得老大,咆哮道,“大哥,你從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自信啊?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是你不是她葉苒,在狼人跟平民之間談信任,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贏朗輕笑:“我瞭解蠢苒,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懷疑別人的人。”想到這兒,銀髮少年狹長漂亮的眼眸中帶着溫暖的色彩,“教父如果想讓蠢苒說以後再不相信別人的話,他肯定輸了。”
金俊恩嘖了一下嘴巴,手摸上贏朗的額頭,“我看真正傻了的人是你吧,父親大人之前說了那樣讓人誤會的話,不管是任何人都會懷疑你的動機好不好!你說吧,打從一開始你就騙她,這一次好不容易沒騙她還被父親大人給生生弄成了誤會,放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會再相信一個欺騙過自己那麼多次的人!”
贏朗瞪着他:“呀,什麼叫一開始我就騙她?!我什麼時候騙過她?!信口雌黃,小心我告你誹謗!”
“那,光我知道的你騙人家小姑娘的,光你的身份你就肯定編過了多少次謊言!”金俊恩抱着胳膊說道。
贏朗一本正經地跟他說到:“她從來不會問我的身份,就算問也是別人問,既然是別人隨口一問我當然隨口一說,誰知道捏個守衛的身份那個笨蛋都能信!”
金俊恩呀了一聲:“那你打着捕獵的幌子,行泡妞之實總是真的吧!”
贏朗一翻白眼,他一想到這件事就鬱悶:“我跟她說我喜歡她,她死活都不相信,我能有什麼辦法?”
“拜託,有哪個平民會相信一頭狼人會喜歡自己呀?!沒準白天說我喜歡你,晚上就是我準備殺了你!”金俊恩懊惱地嘆了一口,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等等,咱們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一會兒我找個機會去找葉苒說說,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寰的機會!吶,現在你馬上寫一封道歉信,然後我去拿給她!你跟父親大人之間的較量可就係在她身上了,快點,沒時間了!”說着,還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紙和筆擺在贏朗面前。
贏朗看着面前的白紙愣了三秒鐘,他緩緩眨了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金俊恩急得快噴出火來的目光中,終於,他拿起筆和紙刷刷地在上面飛速地塗塗寫寫着。
不到三十秒,銀髮的少年放下筆自信地將手中的紙往前一推,“你就把這個給她吧。”
…… …… ……
詭異地安靜了三秒鐘之後,整個禁閉室響起金俊恩的咆哮聲:“我去,這都什麼時候了贏朗你別玩了,成嗎?”
贏朗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懂藝術!”
“你確定?”在得到銀髮少年肯定而自信的點頭後,金俊恩氣得一把抓起桌上的紙一疊,“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明年一定給你燒紙!”撂下一句氣話之後轉身離開房間瞬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然而房間中銀髮的少年悠然自得地枕着腦袋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有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當陷入回憶中就連銀髮的光澤也是溫暖的,他慢慢悠悠地笑了起來:“嘖,你不懂。”
整個長廊安靜極了,只剩下偶爾水滴打在地上撞碎地那種冰涼聲音。
……記住,不要畏懼夜晚的黑暗,更不要沾染上半分仇恨。
……總有一天,你會記起過往,但是也許你會發現,那隻會給你帶來無盡的噩夢。
……只要艾蘭答應爸爸,爸爸就會一直陪伴在艾蘭身邊。
……我沒有見過你的父親,但是請相信,你是他的寶貝,比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要珍貴。
……我的孩子,去當一個平凡的人,遠離這個國度。
父親和贏朗的聲音來回交疊着迴盪在耳旁,而夢裡依舊是被火光與殺戮包圍的村莊。
一滴冰涼的水打在臉上,葉苒猛地驚醒過來,她揉着自己痠疼的脖子,茫然地睜開眼,看着眼前黑漆漆一片的環境一臉呆萌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