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琨邁着穩健的步子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伸手把方盛抓着我的那隻鹹豬手掰開拿下來,冷冷地跟方盛說:“方總,莫助理是我妹妹,怎麼,你這是不給我留面子了?”
方盛愣了一下,緊接着嘴角撇了一下,“莫琨,你亂說些什麼?不該你插手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莫琨伸手握住了方盛一隻手,暗中使力,我聽見一陣骨骼咔咔的聲音,而方盛頭冒虛汗,疼得連臉色都變了。
“莫琨,好好說話,你這是幹什麼?我們不都是跟劉總共事的嘛。”
莫琨終於鬆開了方盛,方盛甩甩手,嘴裡噝噝直抽冷氣。
“知道就好,我不管你們和盛達的合同怎麼籤,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今天呢,莫琨就得罪方總了,但願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的是,我剛纔說的是真的,莫助理千真萬確是我妹妹。”
說完,也不管那個方盛嘴巴驚得半天合不攏,莫琨蹲下身把我背了起來。
夜色迷茫,不遠處會所的霓虹燈閃閃爍爍,透着奢靡的意味,已經是深冬了,這個冬天還沒下一場像樣的雪,天干冷乾冷的,我光着腳在地上站的時間太久,已經凍的失去了知覺。
風在耳邊呼呼的刮過去,可我此刻的心竟是別樣溫暖。
在我很小的時候吧,莫琨也曾像現在這樣背過我,不過那個時候,一定是我惹了禍,不是腳崴了,就是和人打架打不過人家自己受點小傷,他總會第一時間趕到我身邊,默默地蹲下身子,把我揹回家。
回想那些遙不可及的往事,喉嚨突然有點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我跟他說:“哥,放我下來吧,我一百零五斤呢。。”
“沒事,車在那邊,我送你回家。”他說着,加快了腳步,我只好任由他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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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動車子後,莫琨問我,“小離,你住哪裡?我對這邊路況不太熟悉。”
“南湖春天,沒事的,我說,你開。好,前面左拐……”
在等綠燈的時候,莫琨突兀地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又飛快地回過頭看着擋風玻璃前方,“小離,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距離上次見面,差不多有十個月了。”
既然他主動提起上次在黃龍街見面的事,我只好跟着他的話題,“哥,上次到底怎麼回事?那幾個帶你走的人到底是誰?你爲什麼會和劉世榮在一起?”
沉默了幾分鐘,好像在努力捋清那晚的來龍去脈,莫琨終於說:“你不要問了,總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嗯,我現在是在斯特爾做事,雖然你知道我不學無術,在斯特爾肯定不會做與技術呀文化呀有關的工作,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頓了頓,他幽幽地說了句:“我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總有一日,上帝會給我報應。”
“胡說什麼!”我打斷他。
他無力地一笑,“不是胡說八道,事實上,我已經得到了報應……”
我剛要問他說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車子已經來到了南湖春天的大門口。
“哥,上去坐會兒。以後就知道家在哪裡了。”我叫他,卻在“家”字出口的一剎那,心裡有點酸澀。
大概是真的好幾年沒見面,就連我和他是兄妹,也顯得有點生分了,莫琨隨着我走進房間的時候,略顯尷尬,他遲疑着問我:“你結婚了?”
“啊,沒有啊。哥。”
隨着他的視線,我的目光落在果果平時玩的一大堆積木上面,以及沙發邊的小滑板車上。
我囁嚅着,不知該如何說起我和果果的事情,畢竟莫琨不是外人,我的一切在他面前都可以坦誠。
柳依依住的那個房間門突然打開了,柳依依揉着惺忪睡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親愛的,你總算回來了,寧思璇她沒爲難你吧?”
“沒。”我笑道。
我話音還沒落地,柳依依就浮誇地喊了一聲,“莫離這不是你哥嗎?”
真是睡傻了。
莫琨的眼前也一亮,脫口而出,“柳依依?我沒記錯吧?”
“琨哥,謝謝你還記得我。”柳依依笑了笑。
“那當然,你可是我們小離最好的閨蜜。”
坐了一會兒,莫琨起身告辭,我送他到樓下。
莫琨突然站定,看着我很奇怪地說:“小離,你聽我說,以後斯特爾的項目你最好不要跟,以劉世榮的爲人,他做事勢必會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我不想你跟着受傷。”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總之你聽我的就好了,還有,你都有孩子了?是誰的?是他嗎?”
……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莫琨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跟我說:“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看着他開車遠去,我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莫琨,他這次回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我說不出來。
記得以前的時候,我們之間是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一起被莫家爸媽收養,我們在一起稱兄道妹十九年,撇開那些血濃於水的道理,我早已把他當做是我的親哥哥,不然我也不會在他要被人扔進監獄的時候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換他的平安。
轉身上樓回到家裡,柳依依在沙發上等着我。
“喂,莫琨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寧思璇帶我去和斯特爾的人吃飯,結果就看見了莫琨,他在幫劉世榮做事,我也很奇怪,他上次失蹤之後,我一直以爲是被……又綁起來藏到了某個地方,沒想到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莫琨看起來過得不錯。”
“哦,那就好,不過剛纔他好像看到你已經有孩子的事了,爲什麼不告訴他?”柳依依問。
“該知道的時候,他就會知道,我只是不想給他增添心理負擔,畢竟,是因爲他我才走到了這一步。”我朝柳依依笑了笑,“我去洗澡,今天很累,你也快去睡覺。”
第二天,一走進辦公區,艾琳就着急忙慌地拽住我,“莫助理你怎麼纔來啊?寧經理找你。”
聽艾琳的語氣,好像大事不妙,我定了定神,走過去敲寧思緒辦公室門。
“進來!”
寧思璇怒氣衝衝的聲音自門後傳出來。
想着無非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我給她丟了顏面,心裡想着大不了進去給她道個歉唄,這麼想着我推門走了進去。
“嘩啦!”一聲,一沓資料裹着風朝我的臉上直接飛過來,我躲閃不及,剛好被砸中,不知道資料裡夾雜了什麼東西,我的手臂突然一陣鑽心的疼。
低頭去看,殷紅的血絲自手臂上流下來。
我伸手去按住流血的地方,擡眼憤怒地看着她。
“莫離!你乾的好事!我昨天是不是跟你一再說過,這次飯局很重要,對方是我得罪不起的,我說了不能有任何閃失,你可倒好,直接給我攪黃了!”
我舒了一口氣,緩緩地說:“寧經理,你眼睛也沒瞎,我是故意的嗎?要不是那個方盛太過欺人,我會那麼做?你看不見我是自衛?”
“呵呵,自衛,別把自己說的跟朵白蓮花似的,男人摸一摸就氣憤的要死要活的,你忘了你做過的那些醜事?那個時候怎麼也沒看見你反抗個一毛錢的?”寧思璇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寧經理,你要是覺得我做你的助理不夠格,那就跟白副總說給我重新安排崗位,我沒有意見!”我擲地有聲。
“想得美!我就是要把你放在我身邊讓你難受,看你還能蹦躂幾天!”寧思璇怒氣衝衝地往椅背上一靠,結果手不知怎麼一帶,把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一杯水打翻了,熱水盡數倒在她質地精良的衣服上。
“倒黴星、滾出去!”她指着門大吼。
我淡定地笑了笑,“寧經理,氣大傷身,請息怒。”說完,我擡起頭,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出去回到自己辦公室。
坐下來仔細看才發現胳膊流血的地方好像是被刀片劃的,我撕了張手帕紙在傷口處粘了粘,沒想到還是血流不止。
就在我想着要去買藥還是繼續忍着先忙工作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
寧致遠走過來,目光很快落在我的手臂上,聲音陡然擡高,“小離你怎麼了,怎麼流血了?”
“沒事,我不小心碰了一下。”我不想把一件小事鬧的越來越大,我能忍。
“走,我帶你去醫院。”說完,不容分說就把我拉起來往門外走,我掙脫他,“真的不用,寧總。”
“怎麼不聽話?”他沉下臉來。
“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小聲說,“其實這點劃傷真的不算什麼,我也沒那麼嬌氣,等會兒就自動癒合了。”
就在我和他拉拉扯扯的時候,寧思璇突然從她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她先是跟寧致遠打了個招呼,緊接着把目光移到我的手臂上,誇張地喊了一聲,“啊,莫離,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啊?要不要緊?要不我陪你去醫院?”
我擡眼冷冷地看她一眼,心想變色龍也不過如此,但我還是不打算戳穿她,因爲我覺得沒意思,就淡淡地說了聲,“謝謝寧經理的好心,不敢勞駕寧經理。”
實在拗不過,我只好跟着寧致遠去了趟附近的醫院,實在是沒有大礙,醫生給我上了藥,說沒事可以走了。
上了車,寧致遠側身過來抱了抱我,“小離,這幾天我忙得焦頭爛額,對你照顧不周,你沒有怪我吧?”
我搖搖頭,笑了笑。
他又說:“我記得上次你有話要跟我說,晚上你過來吧,我也想你了。”說完,他在我脣上飛快地吻了一下,看我沒有迴應的意思,蹙了蹙眉,嗔怪道,“小離,你就不想我?”
我又搖了搖頭。他看見我搖頭就特別生氣,兩手捧起我的臉,發狠地吻下來。良久,慢慢鬆開我,哼了一聲,“讓你不想我,現在我也不跟你計較了,等晚上過來我要讓你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