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軒御狠狠的一甩袍袖,擡步向大廳走去。馨兒擡步緊跟而上,心中卻說不出是怎麼一種複雜的滋味?激動,開心,還是迷茫?不管如何,她的身份總算可以得到證實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顏鬱芳果然領着顏承業和顏明旭父子來到了大廳。他們雙雙跪下,向龍軒御叩頭請罪。
“草民拜見皇上!我們父子二人入宮,沒有及時前去拜見皇上,還請皇上贖罪!”
“你們二人並無罪過,贖什麼罪?”龍軒御冷睨着雙眸,語氣淡漠道,“你們擡起頭來,看看這位是誰?”擡手,指了指旁邊的馨兒。
顏承業和嚴明旭看着馨兒,臉上明顯有着緊張。好半響,他們低下頭,卻不吭聲。
“朕的話,你們二人沒有聽見嗎?告訴朕,這名女子,她是誰?”龍軒御再次道。
馨兒見兩人好一陣不吭聲,心中不免有着一絲緊張。她向顏承業和嚴明旭二人走了過去,淡笑着開口:“爹,大哥,你們怎麼了?你們告訴皇上,我是馨兒,顏馨兒!”
聽見“馨兒”兩個字,龍軒御衣袖下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他幽深的眸子同樣瞪視着父子二人,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確實的答案!
“這位姑娘……”顏承業猶豫了好半響,開口,卻是一副完全不認識的語氣,“我家小女確實叫做馨兒,但是這位姑娘……我怎麼……”
“爹!”馨兒也蹲下了身,望着顏承業,“你說什麼?你怎麼?”
“姑娘,老夫不曾見過姑娘!”顏承業再次低下頭,不敢看她,“老夫的小女兒,聰明伶俐,容貌更是傾城絕世,絕對不會是姑娘您……”
馨兒全身一震。差一點跌坐在地上。轉身,她又望向旁邊的嚴明旭:“大哥,你不會也突然不認馨兒了吧?”
嚴明旭望着她,臉上有着明顯的猶豫。但是。他側目望一眼旁邊的顏鬱芳,終於開口道:“這位姑娘,您的模樣確實和我家三妹很像。可是,我家三妹早就葬身在王府的那場大火之中,不可能還活着!姑娘……”
“大哥!”馨兒不免失望的打斷他的話,“大哥,馨兒在你們的心中,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嗎?曾經是,如今依然是!大哥,我以爲你會是顏家不同的一個。沒想到你也一樣!”
再次轉過身,她一把抓住顏承業的手:“爹,馨兒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叫你爹了!馨兒以爲,五年前的那一次,爹爹的心中已經有了我這個女兒。難道依然是我一廂情願?爹,你們爲什麼不認我?即便是不認我,你也可以告訴皇上,我確實是顏馨兒!”
顏承業和嚴明旭都死死的低着頭,他們不敢看她,不敢看她那失望的眼神!
“皇上,您都看見了!哀家的父兄根本不認識這個女子。顏馨兒早就不在了,她葬身在了王府的那場大火之中。這件事,皇上也是清楚的。爲什麼還要相信這個醜婦的話?”顏鬱芳走到龍軒御的身邊輕聲道,一雙狠戾的眸子卻死死地瞪着地上的馨兒。
看着眼前的一切,龍軒御的心中卻有着一絲失落。在來鬱金宮的那一刻,他真的希望這女子的話是真的。他甚至希望她就是御親王妃。他到底是怎麼了?
是啊!他爲什麼要相信這個女人的話?他腦子裡明明有個聲音,清楚地告訴他,他的王妃顏馨兒,早就葬身在王府的那場大火之中了!
“大膽民婦,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語氣冰寒。一字一字直擊顏馨兒的耳膜。
顏馨兒從地上站起來,望着地上的顏承業和嚴明旭,再看看顏鬱芳和一臉冷冽冰寒的龍軒御!
此刻,她面前的這些人,都是她最親的親人,然而,他們都不認她!父親不認她,兄長不認她,一個同父異母姐姐更是不可能認她!可是,那個身穿龍袍,那個曾經對她百般呵護的人,他也一樣不認她!他竟然認不出她來!
“呵,呵呵……”她甚是好笑地笑出聲來,笑聲之中,卻是極度的嘲諷和哀傷!
這個男人,他穿上龍袍,就不再是自己的夫君了!不過,即便他對她的愛已經不存在,她也同樣要證實自己的身份!
“皇上,你覺得民女沒有絕對的把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送死嗎?父親兄姐不認我,這樣的悲哀,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夫君同樣不認我!皇上,難道你對民婦,就真的沒有一點熟悉感?民婦記得我們之間的一切,點點滴滴!皇上只要隨便問一問,就可以知道我是真是假?”
面對她的質問,龍軒御微皺一下眉頭。他真的努力想了一下,可是,他的腦海裡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用來詢問的。似乎,他所知道的一切,大家都知道,根本就沒有自己和王妃單獨的記憶!
看見龍軒御沉默,馨兒搖頭,再次苦澀的輕笑:“也罷!你既然認不出我,只能說你對我的情已經不存在了!既然情已不再,我又何必執着!您現在是皇上,一國之君,已經不是民婦的夫君!”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皇上如此說話!”顏鬱芳厲吼一聲,一個巴掌就欲向她打過來。
馨兒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輕笑:“太妃娘娘,皇上有言在先,絕對不會因爲民婦今日的話,而治民婦的罪。既然如此,民婦當然要一吐爲快了!”
龍軒御看着馨兒那哀傷的神情,聽着她句句絕望的話語,心中卻恍若有針在扎刺一般,刺辣辣的痛!
擡手,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對着她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就都說出來吧!”
“謝謝皇上!”馨兒禮貌的躬身,言語裡卻有着明顯的哀怨,“其實,皇上要弄清楚民婦的身份很簡單!兩日後,夜如墨就會回來!夜如墨如果無法證實,皇上還可以找洛聖的十七皇子和九王爺!我想,他們會認得民婦的!”
從一開始,她以爲只要見到龍軒御,他就會認得她,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複雜。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認不得她,居然忘記她!她的身份,還需要有人來證實!如果是這樣,她當初就不會留在雲龍,而是去了洛聖!如果,是洛熙帶着她來這裡找他,他會不會覺得是洛聖有什麼圖謀呢?
想到這裡,馨兒再次苦澀地笑了!
顏鬱芳聽見這樣的話,自然緊張了!只要十七皇子洛熙和九王爺洛青雲一出現,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唯一的辦法,只能狠下心,絕對不能讓顏馨兒去洛聖!
然而,龍軒御卻冷漠的開口:“雲龍的事,朕絕對不會牽扯其他國家!何況,這樣的事,朕也絕對不允許外傳!”
馨兒愕然地望着龍軒御,這還是原來的龍軒御嗎?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和洛熙以及洛青雲,相交甚好。不過是非常簡單的事,他居然說成牽扯他國!還不允許外傳!
聽見龍軒御的話,顏鬱芳自然放鬆了一顆繃緊的心!一雙眸子恣意地望着馨兒,告訴她,她已經沒有希望了!不是龍軒御認不出她,而是龍軒御根本就不想認她!
“那麼,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民婦呢?”她的心中自然惱怒,卻毫不示弱地望着龍軒御。
龍軒御冷冽的語氣卻稍稍柔和了些許:“朕有言在先,不會因爲你今天的話治你的罪。現在……回!”話畢,起身向鬱金宮外面走去。
“恭送皇上!”他們的身後,是顏鬱芳和那些宮女跪身恭送的聲音。
龍軒御冰寒着一張臉,默默地向前走着。他的腦子裡面,在努力的思索着什麼,思索着剛剛在鬱金宮所發生的一切!他似乎意識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恰好就與他身後的這個女子有關!
馨兒一雙哀傷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龍軒御的背影,恍若要將他的身體看穿一般。她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真的就這樣把她給遺忘了,再也想不起來嗎?
他們再次回到了那座廢棄的宮殿,遠遠的,便聽見了那位怪異老婦人怒號掙扎的聲音!
“婆婆,婆婆……”馨兒跑進去,伸手就欲替老婦人解下身上牢牢束縛的鐵鏈。只是鐵鏈上着鎖,根本就無法解開!
回頭,她對着龍軒御質問:“皇上,她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怎麼可以這樣綁着她?”
龍軒御恍若異常疲憊的靠坐在靠椅之上,擡眸望着那個模樣近乎駭人的老婦人。冰寒的語氣輕聲道:“她武功高強,一般的繩子對她肯定不起作用!朕不過是綁着她,也不會傷害她的!”
老婦人看見龍軒御,卻安靜了下來。只是,她蜷縮在牆角,不再擡眸正視龍軒御。
“皇上,民婦與這位婆婆並非壞人,您爲什麼要把我們抓來?您讓我們離開,民婦保證……”
“你保證?你用什麼保證?”龍軒御凝眸望着她,“你自己的嫌疑都沒有洗清,還在朕的面前保證他人?你以爲你是誰?你真的是御親王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