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第二更)
“是皇后娘娘特許我回宮歇息的。”
李美人這話一出口,韓雪怡的臉色果然就微微變了變。
奇怪,以前和韓雪怡相處過幾次,這姑娘不像那種毫無城府的人啊……舒綠心想。
按理說,韓雪怡這樣的正牌大家閨秀,百年世家教出來的優秀人才,不至於這樣沉不住氣。莫不是這兩人積怨太深了,所以已經到了要撕破臉的地步?
不過韓雪怡這才入宮多久啊?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積下如此怨念,那得是多大仇啊……
咳咳,再大仇也不關我事,我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舒綠心中默唸着“趕緊走人”,不顧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兩人氣氛詭異,匆忙向她們行禮道辭後就轉身走了。
領着舒綠出來的那小宮女很專業,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老實樣兒,只顧低頭帶路。
或許這纔是在深宮中安全生存下去的不二法則吧。舒綠也同樣微低着頭慢慢走着,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驚叫。
“啊呀——”
呃?
舒綠與小宮女都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美人!美人!”
又是一疊聲的驚呼響起,緊接着剛纔還冷清着的偏殿不知從哪裡呼啦啦跑出一堆宮女太監來。
咦?這些人都是忍者嗎?剛纔怎麼好像都沒看到多少人在走動啊。看來皇宮果然不是尋常所在,每座宮殿附近都是守着一堆堆人的。只是這些人嚴守規矩不能亂動亂出聲,所以纔沒什麼存在感吧?
舒綠愣在原地沒有再走動。憑着直覺,她認爲現在不是亂動的好時機,怕是會招惹麻煩上身。
她身前的小宮女滿臉驚恐,強自鎮定僵立一旁。舒綠因爲沒在宮裡生活的緣故,還不覺得事態有多嚴重,可這小宮女卻知道有些事一旦不小心沾上就是個死——她們這樣的小人物,宮裡每年不知要莫名消失多少個!
“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黃臉皮的中年太監衝在最前面·焦急地問道。
“快請太醫啊,李美人摔倒了!”
什麼?
舒綠腦子嗡一下大了。那小宮女更是身子一搖,臉色蒼白得嚇
“凌······淩小姐,奴婢可一直跟在您身邊,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那小宮女惶恐得都快哭出來了。
舒綠正驚訝着李美人的事情呢,猛的聽那小宮女一說·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她腦子轉了個彎,才明白小宮女爲什麼會這樣說。
“嗯。別怕,有我在呢。咱們倆離那邊遠着了,不幹咱們倆的事。”
舒綠看她可憐,低聲安慰了她一句。
是啊······如果是別人摔倒了,還算不上什麼大事。可是,摔倒的卻是身懷龍嗣、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分娩的李美人······
這下事情可就鬧大了。
她不太清楚宮規,不過就算放在一般人家裡頭,看護主子不力的奴僕肯定也是要被責罰的。幸好她們走快了兩步·離那邊起碼隔着四五丈遠呢,怎麼說也扯不到她們頭上來—咦,不對。
韓雪怡!她可是和李美人在一塊說話來着!
就在舒綠想到此處時,聽到那邊的太監宮女在喊着:“不好了,李美人出血了······趕緊取軟轎來送李美人回壽安宮去啊!”
“不行的·壽安宮太遠了,只能先安置在長春宮偏殿裡了。”
一位年長的女官當機立斷,馬上吩咐衆人擡着李美人進了偏殿側邊的屋子。
這顯然是長春宮中的管事女官之一。另外自然也有人趕着去請太醫,以及稟報皇后這件突發事件。
剛纔太過混亂,舒綠不敢亂走,依然留在原地。她遠遠地看到那女官領着幾個太監宮女,將韓雪怡和她的侍女都帶走了,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難道是韓雪怡和李美人爭吵起來·推倒了李美人?
可是韓雪怡不至於那麼蠢吧!跟李美人再不和·她也不可能莽撞到正面衝撞一個比自己早入宮、份位高、又懷着龍嗣的妃子啊!她腦子被門夾過麼?
“這位小姐,您是……”
這時·那女官已經處理好了韓雪怡的事,轉到舒綠面前來了。
她的態度很得體,並不沒有使用質問的語氣。舒綠看着就是進宮來參加宮宴的女賓,這些女賓不是宗室子女就是百官家眷,身份不會太低。再說,舒綠和那邊也隔着一定距離。
舒綠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並說自己只是出來淨手路過此地。至於方纔發生的事情,她當時背對着她們,對於事情的經過毫不知情。
那女官聽了舒綠的話後,很客氣地請舒綠自便,沒有多做留難。舒綠和那小宮女哪敢多停留,兩人馬不停蹄地從偏殿那邊繞出來回到廣場,纔不釣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好驚險……
想不到自己只是出來淨個手,居然也能撞上這樣的一幕。
李美人肚子都那麼大了,這時候摔倒出血,看來是凶多吉少。而韓雪怡呢?到底她和李美人的摔倒有沒有直接關係?
“怎麼這樣久纔回來,都唱到下一出了。”
尚蘭見舒綠這纔回座,奇怪地問了她一句。
舒綠支吾了兩句,把尚蘭搪塞過去。可她的心卻還一直砰砰跳着,太陽穴一個勁兒地抽痛,總有種心驚肉跳的不祥預感。
她不由自主地擡頭朝遠處的太后、皇后等貴人的座位那邊看去,正好見到皇后起身離座,帶人朝她剛纔離開的地方走過去了。隨後,那位傳說中“不是皇后、勝似皇后”的皇貴妃娘娘也同樣離開了座
舒綠自然是不認得這二位的長相,不過在這種場合裡頭光是認服色就足夠了。啥樣的品級穿啥樣的禮服、戴啥樣的首飾,半點也錯不得,所以大人物是最好認的。
看來皇后和皇貴妃都要去處理李美人的事。
也難怪。長春宮是皇后的地盤,李美人在這裡出了事,萬一皇帝腦子一發熱給皇后扣個“管理不善”的帽子,對皇后在六宮中的威信可是一個打擊。
而皇貴妃既然喜歡和皇后別苗頭,好容易有了個可以給皇后添堵的機會,她會錯過纔有鬼了。
後宮無小事啊。舒綠覺得頭更痛了,痛得她眼皮也跟着直跳。
李美人這一摔,哪裡是牽扯到幾個小宮女那麼簡單?也不是韓雪怡的問題而已了。皇后、皇貴妃,還有其他那些依附在這兩尊大神羽翼下的妃嬪們,乃至她們身後的家族勢力……都有可能借這個機會鬥起來。
偏偏今兒又是端午宮宴的大日子,幾乎所有的貴婦命婦都在長春宮裡,這事想完全壓下去也不可能啊!
“各位大神請慢慢鬥,不要牽扯上我就好,我真是隻是個路人。”
舒綠對着滿天神佛開始默默祈禱,不管是佛祖觀世音還是耶穌,她都非常誠心的祈禱過了。
可惜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淩小姐。”
不久前才見過的那位年長女官——她介紹過自己姓馬——又來到了舒綠的眼前。
這一回,她的態度依然還是很客氣。
“皇后娘娘請您到內殿來一趟。請跟奴婢來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
舒綠雙肩微微一垮,隨即又感到一陣輕鬆。也好,免得整天提心吊膽怕被牽連。皇后找自己過去,大概只是想問問當時的情形吧。自己照實說就是了,反正料想皇后也不敢直接把宗室家的女兒扣在宮裡吧。
皇后在六宮內固然有極高的權威,出了皇宮卻未必如此威風。宗室皇族的勢力也是很強的,有時連皇帝都要退讓幾分,何況一個後臺並不硬的皇后?
尚蘭愕然,眼裡閃過一絲妒色。周圍的姑娘們也覺得很奇怪,怎麼這凌舒綠又被貴人單獨召見了。
當舒綠跟着馬女官穿過好幾重宮室,走進皇后起居的內殿中,發現這兒的人委實不少。
皇后端坐在正位上面朝殿門,見到舒綠被馬女官帶進來,神情並沒有起什麼變化。
坐在她下首的皇貴妃於氏,比相貌端莊的皇后顯得年輕漂亮了許多,不知情的人看不出她和皇后是同年生人。她雙眼微微一眯,嘴角翹了翹,饒有興味地打量着舒綠。
舒綠規規矩矩地給兩位貴人行了禮。
她早就瞥見韓雪怡跪在殿心處瑟瑟發抖,可是她也不可能去和韓雪怡打招呼,只好當做看不見了。
“你就是福慧的女兒?擡起頭來我看看。”
皇后平板的聲音從舒綠的頭頂傳來。
看來這位皇后娘娘也是認識自己親孃福慧郡主的?舒綠不敢完全擡頭,只敢把頭略仰起一點,眼皮依然低垂着。
皇后似乎很滿意她的守禮,“嗯”了一聲說:“是挺像福慧年輕時的模樣。”
聽她說起福慧郡主時沒什麼感情起伏,舒綠知道皇后這話就是句套話,估計她也不記得福慧郡主長什麼樣兒了。
“你不必害怕,哀家找你來只是想問你兩句話。”
皇后側頭掃了跪倒在地上的韓雪怡一眼,像是很隨意地問舒綠:“聽說李美人摔倒的時候,你恰好在場?”
(舒綠被迫捲入某些事情裡去了……喵嗚,趕緊跑啊······)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