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第一更)
晚宴後,大家也不能說走就走,還得照往常中秋節的規矩,聚在小‘花’廳裡陪長輩說說話才能各自散去。
此時已是‘玉’兔東昇,一輪明月亮堂堂地掛在小‘花’廳前的庭院上空,坐在‘花’廳裡的人們大多都能欣賞到這‘迷’人的月‘色’。
舒綠也不得不從衆再留一會。小‘花’廳裡的飯桌都撤掉了,換成了一個個小案几,沿着廳堂四面排成了“口”字。每張案几後襬上幾個繡墩供‘女’賓們落座,顯得比較隨意,也符合今晚家族團圓聚會的氣氛。
既然是賞月,各‘色’果品、酒餚、點心是必須有的,除此之外更少不了今夜唱主角的月餅。
舒綠本來還想繼續和晚飯時同桌的堂姐妹們坐到一處去,凌大夫人卻讓‘玉’蘭來叫她過去相陪。
舒綠暗暗叫了一聲苦。
坐到凌大夫人那邊去,別說賞月了,就是坐都坐不舒服呢。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又不能推辭長輩的邀請,只得強壓下嘴角的苦笑,慢慢朝大夫人那邊走去。
凌大夫人、二夫人和一羣妯娌們坐在上首兩三張几子後,在她們左右相陪的都是本家或者與本家比較親近的‘女’孩兒。舒綠到了這邊,才發現她剛纔還是太樂觀了——她的座位居然與舒華、舒媛兩個安排在一起。
這分明就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見。舒綠一咬牙坐了下去,心想反正也只坐那麼一時半會,裝作透明人也就算了。
卻不知凌大夫人爲何要把‘女’兒與舒華安置到一塊兒?不知道她們倆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嗎?不過舒綠細想了想,這也是凌大夫人一貫的行事風格。
就因爲舒媛舒華‘私’下結了仇,凌大夫人才會這樣做,起碼面子上讓大家看到,兩人還是可以同桌吃飯的好姐妹。舒媛關起‘門’來撒撒潑,問題還不大,到了這種場合裡,大夫人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來。
就像大夫人與二夫人,‘私’底下不知道互相坑了多少次。可每次一到家族聚會,還不是得和樂融融地坐到一起聊家常?
“這些果子不合妹妹胃口嗎?妹妹怎麼不吃啊。”
舒華果然好修養,居然又主動與舒綠說起話來。
舒綠不待見舒華是一回事,可她也沒打算讓旁人認爲自己“一闊就變臉”。她可以也可以不搭理舒華,但看在別的姐妹眼裡,大概就會覺得自己囂張了。
“哦,纔剛吃了晚飯,暫時還不想用點心。”
她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
“原來是這樣。”舒華抿嘴一笑:“妹妹近來在忙什麼?”
“沒什麼。”舒綠還是那樣冷淡,她有點不耐煩了。
舒綠的冷淡使得舒華有些難堪,她冷冷笑道:“也是,近來城裡也沒什麼貴人過來,妹妹自然清閒得很了。”
“舒華姐姐,你想說什麼?”
舒綠又不是傻瓜,當然能聽得出舒華的潛臺詞是什麼。
“沒什麼……”舒華眼角掃過舒綠腰間的那枚‘玉’佩。
“妹妹這‘玉’佩倒也別緻以前似乎沒見妹妹戴過呢。怎麼妹妹也喜歡這種‘喜上眉梢’的款式?也難怪……”她意味深長地一笑。
語氣比之前那句還要輕蔑些。話裡話外,都是在諷刺舒綠趨炎附勢,愛攀高枝。
按說以舒華的城府,不該和舒綠這般說話。本質上她與凌大夫人類似,對於面上功夫,總是要盡力做足。
只是舒華這些日子,恰好積累了許多怨怒。舒媛一回來,就和她鬧了起來,竟然將她的左眼角下方抓破了三四道口子。雖說護理好了,日後也未必會留疤,可是今天這宴會她卻不得不化了濃妝來掩飾臉上的傷痕。
舒媛爲什麼如此仇視她?還不是因爲這小賤人舒綠,將那杯‘藥’酒掉了包這才使得她通盤計劃失敗,落得處處被動
和舒媛一樣,舒華也絲毫沒有反省自己的過錯,卻認爲是舒綠害得她這樣慘。
爲了維持她一貫的形象,她還強迫自己主動與舒綠搭話。誰知舒綠一點面子都不給,舒華又怎能不氣。
在這種情形下,舒華便暴‘露’出她內心對舒綠的怨憤來。
舒綠本來並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但是這一回,她還真是生氣了。這凌家姐妹兩個,怎麼一個比一個狠毒,一個比一個無恥?
“這‘喜上眉梢’的款式也很常見吧?”舒綠忍下心頭惡氣,卻對舒華一笑:“倒是舒華姐姐戴的香囊樣式‘挺’新鮮的,莫不是從京城那邊新傳來的‘花’樣?”
舒華剛剛刺了舒綠兩句,心裡頭舒服多了。見舒綠貌似服了軟,不敢再對她冷淡,也便見好就收。況且,舒綠誇她的香囊,卻正是撓到了她的癢處。
她矜持地一笑:“是呀,這是八寶繡莊剛剛從京城學來的新款,這個‘花’樣不能單繡,要用金線壓一壓纔好看呢。”
“切”
坐在一旁的舒媛本來一直黑着臉埋頭吃點心,一言不發。她剛被母親教訓過,讓她在人前忍讓一點,別和舒華起衝突。不過聽到舒華誇耀自己的新香囊,舒媛又不服氣了,情不自禁嗤笑了一聲。
她這聲嗤笑頓時讓舒華臉‘色’微變。舒綠卻像根本沒聽見似的,對舒華說:“舒華姐姐,你能不能把這香囊借我看看?這些金線壓的‘花’樣實在有趣。”
要不是被剛纔舒媛的嗤笑刺‘激’了,舒華還未必肯把香囊借給舒綠。
她對舒綠是半點好感也欠奉。但是現在,她卻想借舒綠的口來讚一讚自己的好東西,氣死舒媛最好。
“好呀。”舒華伸手解下香囊,遞到了舒綠的手上。舒綠好像真的對這香囊的‘花’樣很感興趣的樣子,捧着香囊看了又看,又轉過身去與鄰桌的堂姐妹討論這香囊的樣式。
她還順口說了句:“這香囊繡工真好,不過味道也不錯,‘挺’清雅的。你們說呢?”
幾個姐妹圍過來,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舒華還以爲舒綠是要藉機和自己修好,剛纔有些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多了。
算這小賤人識相
舒媛耳中聽着衆人誇舒華的香囊,心裡更是發堵。尤其是她聽見大家討論着最近流行的一些香囊的款式和‘花’樣,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落伍了,不免想起自己被關了幾個月的苦楚來。
主意是舒華出的,‘藥’酒是舒華配的,結果卻是自己受罪現在她還得和這可惡的舒華坐在一處扮好姐妹,難受死她了
過了好一會兒,舒綠才兩手捧着香囊,遞迴舒華的手上。
舒華見舒綠雙手送來,自然也只好同時伸出兩手接過。等她重新系好了香囊,舒綠又問她,面前擺的這兩碟月餅是什麼餡料的。
“哦,這碟是紅豆餡,這一碟是玫瑰餡。”舒華隨意指了指。舒綠問她那樣餡料的更好吃,舒華說自己更愛吃紅豆的。
“那我也吃塊紅豆月餅吧。姐姐你也吃呀。”
舒綠拈起一塊月餅。舒華坐得久了,還沒吃什麼點心,見舒綠拿了月餅,自己也便隨手拿了另一塊。
舒綠剛想把月餅送到口中,忽然又想起什麼事情似的,湊到旁邊和幾個姐妹說了兩句閒話。舒華把手上的紅豆月餅吃完,覺得今天的月餅確實不錯,又順手拿起一塊玫瑰月餅吃。
“呀,時辰不早了。我先過去和大伯母說兩句。”
舒綠走到凌大夫人那邊,說自己準備與哥哥一同赴江城中秋詩會,眼下不得不走了。
凌大夫人微笑着挽留她。
事實上,要說到怨恨,凌大夫人對舒綠的怨恨也不在舒媛之下。舒華向她解釋過舒綠的“掉包計”,凌大夫人雖然沒有盡信,但也沒有不信。
然而她還是讓人請展眉舒綠兄妹回來大宅過中秋。不爲別的,就衝着展眉即將成爲歐陽家的‘女’婿,她就能看出這對兄妹與歐陽家大房的關係有多密切。
本來,舒綠是想找機會向大夫人說說二房那邊的下人“頂哥”的事,現在人太多卻不好說了。不過總有機會的……尤其是今天過後,估計大夫人會更樂意聽從她的建議。
她剛向大夫人道辭,在‘玉’蘭的陪同下走出‘花’廳,忽然聽見裡頭有人驚呼道:“呀,舒華姐姐,你的臉怎麼了?”
啊……
這麼快就開始發作了嗎?
舒綠停下腳步,回頭朝小‘花’廳中舒華坐着的方向看去。
廳中燈火亮如白晝,雖然隔着一段距離,舒綠還是能看到舒華臉上泛起的一顆顆猩紅的斑點。
唉,本來不想出手的。可惜啊,還是沒忍住。
這會兒,廳中已是一片‘混’‘亂’。沒有會注意到舒綠的離開,就像方纔舒華根本沒有注意,舒綠還給她的香囊上沾滿了‘藥’粉。
她伸手接過香囊,自然就沾上了‘藥’粉。那‘藥’粉又沾到了她拈着的月餅上……
人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她這淑‘女’報仇嘛……隔了三個月,也還不晚
(今天第一更因爲各種忙碌遲發了,不過孩子情況穩定了,薔薇可以‘抽’出手來碼點字。第二更還是在晚上8點發,12點前會有一更加更,感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