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淵從離開偏房就沒有回來,蘇岑幫聶文曜驅了毒之後,就回去休息了。直到她陷入昏迷之前,墨修淵都沒有出現,看來這個名單對他來說,還挺重要的。
蘇岑想到墨修淵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就覺得吐了一口惡意。只是唯一讓蘇岑覺得糾結的是,自從那天離淵強吻她之後,她醒來就沒有再見過離淵。不過,每次到聶文曜需要逼毒的時候,小金蛇又會準時出現,蘇岑想問離淵,卻偏偏找不到人。
這一天也是,蘇岑進入宮殿,依然沒有看到離淵,直到她從迷離幻境醒過來,依然沒有看到本來應該出現的人。不過等蘇岑從迷離幻境醒過來,卻聽到房間外出現腳步聲,搖搖晃晃的步伐,卻因爲內力雄厚,走起來依然穩健。
可這聲音聽在蘇岑耳朵裡,就不怎麼好了。
蘇岑翻身坐了起來,臉色難看下來。墨修淵這傢伙,還真是不把人折騰一番,誓不罷休啊。
外面很快傳來夏竹,忐忑不安的聲音:“王、王爺?”
墨修淵低沉薰染的聲音極慢的傳來:“她呢?”
“啊?啊,郡主睡下了。”
“……嗯,下去。”墨修淵聽到夏竹的聲音,依然往蘇岑的房間來,聽得蘇岑眉頭皺得死死的,都說了自己睡下了,他還要往這邊來,不知道很擾人?
蘇岑黑夜裡的鳳眸,染上銳利的寒光,靜靜地看着門被一腳踢開了,力道卻偏偏又恰到好處,氣勢很足,可門到了牆壁前半寸,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並沒有發出太嘈雜的聲音。
蘇岑直勾勾地盯着墨修淵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壓了過來,夏竹在身後惴惴不安,對上蘇岑清冷的視線,渾身一僵。
直到,蘇岑面無表情地擺擺手,夏竹才心驚膽戰地福了福身,關上門回去了。
墨修淵悠悠繞到了蘇岑的面前,黑漆漆的眸仁居高林夕地盯着蘇岑:“你醒着啊?”
蘇岑如果只是看墨修淵表面,的確是醉的不輕,可聽他話裡的意思,卻又不像是醉。一時間,蘇岑也搞不清,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蘇岑的眉頭慢慢擰了起來,紅脣上下一動,冰冷的聲音幾乎能把人凍僵:“王爺,你不覺得這樣很擾人,很讓人厭煩?”
墨修淵歪了下頭,似乎在努力分析蘇岑話裡的意思,頓了片許,才勾着嘴角笑了,只是眸光裡似乎又帶了幾分委屈:“可本王,沒地方去了……讓本王,歇一夜?”
蘇岑眉頭皺得更深了:“王爺你會沒地方去?”
話裡的嘲諷,讓墨修淵眼底的委屈更濃了,身體一沉,就爬上了牀,吱唔一聲,就往蘇岑那邊湊,蘇岑瞧着,氣急了,一腳就踹了過去。
蘇岑也沒想着真能踢到,畢竟以墨修淵的身手,就算是真的醉了,也不可能真的被自己說踹到就踹到了。只是,還真的能出現萬一這一說,蘇岑這一腳踢過去,也不知道墨修淵故意放水,還是,注意力都在往牀榻上爬的動作上,竟然真的被墨修淵一腳踹在了肩膀上,噗通一聲就四腳朝天地翻在了地面上,還摔了個結結實實。
蘇岑呆了,墨修淵也愣住了。
躺在地上半天,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迷濛的墨瞳,眸仁轉了幾轉,才似乎意識到什麼,似乎被踹的這一下不輕,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才視線一轉,就看到了牀邊的蘇岑,正一臉驚愕地盯着他瞧,墨修淵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傻了,腦袋缺了一根弦,竟然也不惱,嘴角勾了勾,竟然還朝着蘇岑笑了笑。
然後,自己慢騰騰坐起來,甚至還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再擡起頭,認真朝着蘇岑道:“還挺疼的……”
蘇岑聽到墨修淵說話,這纔回過神,只是眉頭卻是皺得更加緊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覺得墨修淵肯定是在裝傻,可等墨修淵下一句一出,蘇岑的臉上蹙然就白了下來。
墨修淵說完那一句,揉了揉自己的臉,自顧地再次晃了晃腦袋,自己樂了,低喃道:“沒想到,做夢還能感覺到疼。”
說完,慢悠悠地撐着地面再次爬了起來,又晃悠悠朝着牀榻摸去,捱到牀邊了之後,眼底頓時亮了起來,朝着蘇岑又笑了笑,柔化了臉上冷峻的線條,讓蘇岑腦海裡一時間空白一片,她一放鬆,就讓墨修淵抓住了手,湊近了一張臉,攀上蘇岑的肩膀,蹭了蹭她的頸窩,委屈的呢喃:“雲惜,收留本王一夜,本王真的沒地方去了……唔……”
只是墨修淵這句話還沒說完,蘇岑聽到“雲惜”兩個字,像是被驚到一般,又一腳把人給踹了下去。
墨修淵再次爬起來,眼底的委屈更濃了,可彷彿感覺不到疼一般,皺着一張俊臉,又晃悠悠朝着牀榻堅定地走了過去,然後再次努力重複方纔的動作。蘇岑的臉色從墨修淵喊出那兩個字,就變得格外難看,眼底的神情也複雜的難以言喻,卻一直緊繃着臉,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只是在墨修淵靠近時,一腳又踹了下去。
她不知道墨修淵到底是假裝,還是別的什麼,可如果是假裝,他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更何況,以墨修淵的自負,加上從小受到苛刻,那種變態的環境形成的變態自尊,根本不可能讓自己這樣一次次把他踹翻。
這樣的羞辱,如果真的是清醒的,恐怕墨修淵早就發火了。
蘇岑看着墨修淵再次爬起來,堅定不移地朝着自己走來,腦海裡空的讓她鼻子發酸,可恨意交織着連她自己也看不懂的情感,折騰的整個人除了木在那裡,直到一直這樣重複了數次,鼻息間,慢慢涌上了血腥味,她的視線慢慢移到了墨修淵的胸前,黑暗裡,她並不能看清那裡是不是重新撕裂流血,蘇岑終於累了,按在牀榻上雙手緊緊攥緊,最後一次再把墨修淵踹走之後,拉過被子直接蓋在了頭上,把全身包裹了起來,不再理會身後的人。
可黑暗中,身後的動靜偏偏依然清晰至極,墨修淵再次晃悠悠纏了上來:“雲惜……”
不過這次卻沒有再敢靠得太近,試探地伸出手,從身後連帶着被子一起把人擁在懷裡,一邊的臉蹭了蹭被面,終於穩穩地睡了過去。
身後很久都沒有傳來動靜,蘇岑的身體卻依然僵硬,黑暗中,一直睜着的眼睛裡溢滿了痛苦,許久之後,才重新閉上。
而她的身後,原本意識不清醉眼迷濛的男子,此刻一雙眸仁裡,卻是清醒至極,只是同樣的,眸色裡痛苦與晦暗,把明明緊緊糾纏在一起的人,中間,卻像是隔了一層無形的屏障,根本靠不近半分。
蘇岑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墨修淵已經離開了,蘇岑眉頭皺了皺,擁着被子坐起身,半天都沒有動一下,直到外面傳來夏竹的聲音,蘇岑纔回過神:“什麼事?”
“郡、郡主,容夫人來了,求見郡主。”
沈華容?蘇岑眉頭擰了起來,瞳仁縮了縮,裡面有銳利的光一閃而過,才面無表情地回道:“知道了,讓她在大堂等着。”
直到夏竹的腳步聲走開,蘇岑才起牀穿衣,洗漱一番之後,纔打開門,日光掃過來,蘇岑伸手擋了一下,身上的肌膚白得透明,在光暈下,幾乎有種下一刻就要消失的錯覺。
蘇岑適應了光亮之後,才踩着步子,走近了攬月閣的大堂,剛走到門口,擡眼看去,沈華容正坐在下首的位置上,看到蘇岑,眼神閃了閃,隨即卻是掀起嘴角笑開了:“郡主,妾身來看你了……”
蘇岑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並未回答,只是經過沈華容身邊時,嘴角嘲弄地勾了起來,也不知這沈華容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可如果是真的蠢的話,這些年來,她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墨修淵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還不露痕跡。
甚至,連當年陷害沈凝月的事情都做的分毫不差,讓人抓不住把柄。
可她如果不是真蠢,怎麼會在昨晚上丟了名單,她今天一早就來找自己,以墨修淵的性子,怎麼可能不把攬月閣守個水泄不通,但凡有人靠近自己,都會引起墨修淵的懷疑。可這些,又管自己什麼事?
她需要做的,只是把名單交給沈華容,可在她之後,丟了或者被墨修淵再次拿走,那就是沈華容的事情了。
蘇岑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託着下巴,幽幽瞧着沈華容:“不知容夫人,找本郡主可是有什麼事?”
沈華容彷彿真的只是來找蘇岑談心的:“這不是昨個兒看郡主這麼被嵐月夫人那麼欺負,妾身這看不下去了嗎?”
“哦?”蘇岑嘴角勾了勾:“難得容夫人有心了。”
“不敢,以前都是妾身不好,讓郡主爲難了,這以後,一定不會再找郡主的麻煩了,這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沈華容說到這,小心翼翼瞧了蘇岑一眼,只是目光落在蘇岑那張臉上,嫉妒的火苗被很快掩藏了去。
蘇岑冷笑了聲:“好啊,不過既然容夫人這樣說了,本郡主也要示好一下不是,喏,這個就給容夫人好了。”
蘇岑說完,隨即地把頭上的一枚髮簪拔了下來,遞了過去。
沈華容眼睛一亮,立刻就接了過來,隨即,也象徵性地把頭上的一根拔下來作爲交換。沈華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很快就離開了攬月閣,只是她剛走出去不過數尺開外,面前突然出現了數個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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