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餘忠立和江小舟的父母爲了讓她變得開朗起來,四人開車去郊外旅遊,可是陳北依舊悶悶不樂,後來在轉角的時候,車子不幸發生了車禍,江小舟的父親被撞出了車外。
車裡只剩下三人。
眼看着車子就要自燃,餘忠立費盡力氣要拉兩人出去,可是陳北卻放棄了,她要餘忠立先救白葉,她說自己反正得了重度抑鬱症,就算最後死在車裡,她也不後悔。
餘忠立皺了皺眉,不同意,陳北就說如果他不選擇先救白葉,自己就寧願死在車裡,也不會出去。
後來,當餘忠立將白葉救出,放在昏迷的江城身邊,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將陳北救了出來,可是到了醫院,陳北還是沒能撐過去,年僅十歲的餘生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在自己身邊失去了呼吸,轉身就跑,看到江小舟的父母,以及醫生的誤導,他從此恨上了江小舟的母親,給自己的愛情設下了一個局。
他居然恨錯了人,還那樣對待江小舟一家人……
餘生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的頭,身旁人的安慰他再也聽不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
餘生回過神,鬧鐘顯示已經凌晨兩點多了,他活動了一下筋骨,轉身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推開門,剛好看到牀上的人將自己身上的被子踢開,身體已經到了牀沿處,他將自己的衣服脫掉,輕手輕腳的上牀,將她輕輕一扯,帶進自己的懷裡,睡夢中的江小舟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微揚,被他抱在懷裡,在他的肩頭無意識的輕蹭了兩下,枕着他的一條手臂沉沉睡去。
餘生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將被她踢到牀邊的被子撿回來,搭在兩人身上,窗外的月光很美,他只想用以後的餘生好好愛她,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多年前他給自己的愛情設下了一個局,他當時只想復仇,卻不曾想自己卻陷入了自己的局裡,愛上了那個沒心沒肺倔強總愛逞強的女子,還好,他明白的還不算太晚。
嘴角輕揚,餘生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也沉沉睡去。
……
早上從睡夢中醒來,我睜開雙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到自己周圍熟悉的氣息,我擡起頭,自己的身子被餘生牢牢鎖在懷裡,我的腦袋還枕在他的手臂上。
怪不得昨天睡覺睡的那麼安穩,原來是一直被他護在懷裡麼。
我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可是他的手臂緊緊的環住我的腰部,我動了動身子,身旁的人從睡夢中醒來。
他的嘴角還掛着微笑,一張臉恢復了精神,沒有了昨天的憔悴。
我慌忙推開他,坐起身,慣性的彈起讓我的腦袋有些發昏,我揉了揉頭,他想要伸手拉我,被我枕過的手臂麻木,伸到半空僵住,好看的眉慢慢皺起。
“對不起。”我小聲的悶哼,他卻不顧自己手臂的痠痛,將我拉進懷裡,將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如果換做是以前,我一定咧着嘴笑的沒心沒肺,可是,不該這樣的,我和他之間早已支離破碎。
“想什麼呢?”他懲罰般輕輕的伸手揪了揪我的耳朵。
我伸出雙手,緩緩的用足了力氣,推開他的身子,他愣了幾秒,微低着頭。
“江小舟,讓我摸摸我們的孩子吧。”說完話,沒等我回應,他就伸出手,一點一點的靠近我的肚子,輕撫着我已經微微凸起的腹部。
“你不是說這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嗎?”我沒好氣的諷刺他,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微抖。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聲音帶着篤定:“我相信你。”
我看着眼前人的臉,冷冷的開口:“可是我不相信你了。”
我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褪去,他嘆口氣,將身子斜靠在牀頭,劉海遮住了眉角。
坐到牀邊,穿上棉拖,我站起身向外走。
來到洗手間,我將雙手搭在盥洗臺上,擡起頭,視線落在了鏡子上。
鏡中的我臉色蒼白,長髮散在腰間,眉間是揮不去的憂愁。
打開水籠頭,雙手捧起水澆到臉上,讓冰涼刺激神經,伸出手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寶貝,早安。
餘生走進衛生間的時候我已經洗漱完畢,看到他進來,我轉身就走,在和他擦肩的時候,他伸出手輕輕的拽了一下我的袖子,像我以前對他撒嬌時一樣。
“你喜歡的小籠包已經熱好了,快去吃飯吧。”
我沒有回答他,轉身向外走。坐到餐桌前,桌子上擺放着一盤還在冒着熱氣的小籠包,手旁還有兩杯豆漿。
眼眶微熱,我用力吸吸鼻子,將淚水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拿起筷子,夾起小籠包,剛放到嘴邊,胃裡一陣噁心,我推開椅子,站起身就往衛生間跑。
他剛洗完臉,看到我進來,一臉擔心,我跑進裡面,對着馬桶狂吐,這幾天心情不好,本來也就沒吃些什麼,所以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吐完,我的身子發軟,剛想向後滑去,肩膀處多了一雙有力的手臂,將我摟進懷裡。
我只是抓住他身上的衣服,將頭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
腳下一輕,他將我攔腰抱起,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把我放到客廳柔軟的大沙發上,他站起身,給我倒了杯熱水。
“謝謝。”我接過水杯,水的溫度漸漸傳入掌心。
他俯下身子,蹲在我面前:“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陪媽媽,我儘快忙完公司裡的事情就過去。”
我低着頭,慢慢的喝水,他竟然叫我的母親爲媽媽,餘生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的母親的麼……
我放下水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臉:“你是餘生嗎?”
他笑笑,握住我的指尖,看我一臉震驚,將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不是。”
我瞪大了雙眼:“那你是誰?”
他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我是江小舟的老公。”
我轉移了視線,臉頰滾燙。
之後,餘生開車送我去了醫
院。
母親的手術是在一週後,在這一週的時間裡,我清楚的感覺到了餘生對母親病情的重視,每天在處理完公司裡的事情之後就會來醫院陪我,有時候公司裡的事情很多,他甚至將工作拖到晚上回家,在哄我上牀睡覺以後熬夜將工作完成。
醫院裡的小護士在和我熟悉之後常常對我絮叨:“江小姐,你老公人很好啊,他是一個很負責任和有孝心的人,江小姐你真有福氣。”
我笑笑:“也許吧。”
她看我這樣說話,慌忙伸出手:“怎麼這麼沒信心,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在院長辦公室看到他,他爲了你母親,差點和我們院長吵起來,他說一定要保證手術能夠順利結束,哎,江小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當時,我呆在了原地,我沒有想到餘生會爲了我母親的病情這麼上心,甚至不惜一切和院長吵架。
手術進行的時候,青洋和蘇泉都來了,父親因爲學校裡的課脫不開身只能訂了下午的車票。
當醫生將母親推進去前,她緊緊的握着我和餘生的手:“阿生,我把小舟她交給你了,如果我沒能從手術檯上活着出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我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讓母親看到我難過的樣子,餘生將我摟在懷裡:“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舟的,您也會平安出來的。”
母親放心的點點頭,她的手緩緩鬆開,我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將頭靠在餘生肩膀上,用力咬着嘴脣。
手術整整進行了七個小時,我一直幻想着母親能夠像所有電視劇裡的橋段一樣,活着出來,然後微笑着對我說:“舟舟,你這丫頭,是不是又偷偷難過了?”
可是,現實往往不是電視劇,而我母親也沒有像穆波一樣,戰勝病魔。紅燈熄滅,大門打開的那瞬間,我的雙腿發軟,我就站在原地,看着醫生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像例行公事一樣,皺皺眉,一臉歉疚:“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的大腦響過一陣轟隆的噪音,我推開眼前的醫生,一步一步走向他身後的牀鋪。
一張純白色的被單將母親的身子緊緊蓋着,我憤怒的拉開被單,母親安靜的躺在那裡,緊緊閉着雙眼,我的身子滑落在地上,將頭趴在她的身邊。
一雙大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熟悉的聲音傳來,尾音帶着顫抖:“醋罈子,別哭了,媽媽看見……會難過的。”
“舟舟,你別哭了,阿姨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你現在懷着寶寶,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情緒。”蘇泉走到我身邊,她的肚子已經明顯變大了很多,走路的步伐變的很笨重。
青洋就靜靜的站在我的身邊,不說話,凝重的盯着母親。
“江小舟,聽話,起來……”餘生再次伸出手拉我,被我用力推開,我冷冷的盯着他:“不用你假好心,我媽現在死了,你滿意了吧?”
他的手僵在半空,一張臉慘白,那雙淺茶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澤,他臉上強扯出來的微笑完全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