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 一家子在廳中飲茶。
顧夫人看向蘇蘊,溫聲道:“你作爲新婦,等回門之後便隨着我學習打理侯府, 等過幾個月, 你若熟悉了, 這侯府便交由你來打理。”
顧二嬸聞言愣了一下, 忙放下茶盞, 在一旁勸道:“大嫂,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只是世子娘子以前到底沒怎麼學過這管家之事, 若是隻學幾個月就管這麼大一個侯府,往後恐怕會出錯。”
侯府去蘇家提親來得突然, 便是旁支親戚, 或是直系親戚連勸說的機會都沒有, 這事也就板上釘釘了。
過後,便有人仔細的去查了那蘇家六姑娘的底, 才知道那蘇六一直與她那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娘一同生活,不過是去年才被記名在主母名下。
被軟弱小娘養大的,又能有什麼真本事?
顧夫人還未說話,淺飲了一口茶水的顧時行卻語聲淺淡的先開了口:“二嬸恐話沒聽全,母親且也說了, 若熟悉了纔會交由阿蘊來打理。”
廳中的幾人都略有詫異的看向顧時行, 沒想到性子寡淡, 得素來不問閒事的世子也會幫着自家妻子說話。
蘇蘊看了眼顧時行, 倒也沒說什麼。
顧二嬸聞言, 思索了一下,然後笑道:“瞧我, 就是太擔心了,世子娘子看着就是個聰慧的,自然能熟悉。可到時候若是不熟悉的話,大嫂還得再管幾年呢。”
說罷,看向了顧夫人。
顧二嬸的心思無非是擔心蘇蘊不是個省油的燈,往後不能從侯府再佔便宜罷了。
顧夫人把顧二嬸的心思看的透徹,但也沒有表現出喜怒,只笑道:“遲早都是要交由行兒媳婦來打理的,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若是早早就熟悉了,自然不會往後拖。”
顧夫人打理了二十幾年侯府了,早就已經厭煩了,現在難得有一個人來交接了,若是個中用的,她真心不想再拖下去了。
話都說到這了,饒是顧二嬸比旁人臉皮厚一些,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了。
顧夫人飲了一口茶,隨而看向兒子兒媳,道:“回去準備準備,小半個時辰後隨我進宮給你們的姨母請安。”
想了想,還是看向蘇蘊道:“其他人先回去吧,我與阿蘊說幾句話。”
其他人散去,顧時行也起了身,低聲與蘇蘊道:“我在外邊等你。”
蘇蘊微微點頭。
人都出去了,顧夫人看向蘇蘊,斟酌了一下,才道:“皇后娘娘若是表現不喜,你也不用驚慌,到底你纔是我的兒媳,且也不會在宮中待太久。”
上輩子倒是也進了宮,纔到皇后的宮殿,那邊太后把顧時行喊走了,蘇蘊在皇后殿中站了整整半個時辰,愣是沒有見到皇后。
蘇蘊明白是皇后給她的下馬威,可知道歸知道,可還是吞了下去。
這輩子保全了名聲,也是顧時行先表明的情意,路總歸會比上輩子好走一些。
蘇蘊溫婉的笑了笑:“兒媳明白的,母親不用擔心。”
顧夫人點了點頭:“如此就好,就怕你慌了神出了差錯,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思索了一下,又道:“你那二嬸嘴碎了些,三嬸性子冷傲,說話也不中聽,但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人,平日若有爭執,念她們是長輩,就忍忍吧。”
蘇蘊心頭略沉,但下一會顧夫人又道:“若是給了臉,她們還咄咄逼人,你看着個度來反駁,別太憋屈。”
蘇蘊心下微鬆,掛着笑意,應道:“兒媳明白了,多謝母親提點。”
有了婆母的這句話,蘇蘊心裡也有了度。
上輩子無孃家可倚,與丈夫又形同陌路,婆母雖不爲難,但也給不了她太多的依仗。她唯有起早貪黑,費盡心思學那些她從未接觸過的賬本,還有御人、用人之道,如此才能在侯府稍稍站穩腳跟。
如今那些東西早已經讓她學到了骨子裡,再來一次也容易多了。有人想看她笑話,那她便堵得他們無話可說。
蘇蘊與婆母說了一會話才從廳中出來。
顧時行佇立在廳外的廊下,背對着廳門。
蘇蘊走了過去,與他道:“可以回去準備了。”
顧時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臉色還是一貫的溫柔婉約,看不出半點的情緒。
他問:“母親與你說了什麼?”
蘇蘊笑了笑:“只是交代了一下進宮後要注意的事宜。”
顧時行思索了一下,道:“若是有什麼爲難的事,便與我說。”
蘇蘊笑道:“還能有什麼事,若是有事,我會尋夫君的。”
顧時行多看了她一眼,心頭明白,就算是真的有事,恐也不會與他多說,只會自己一個人想辦法解決。
到底沒說什麼,只道:“回去吧。”
蘇蘊笑着“嗯”了一聲。
顧二嬸和顧三嬸沒有與自己丈夫離開,而是就在院子散步。
二人正說着話,遠遠便看見那新婚的小夫妻兩人二人並肩從院子的迴廊走過。
顧二嬸看着那有說有笑的夫妻,語帶好奇:“以前沒怎麼聽說過這蘇家六姑娘,怎麼忽然就讓世子和大嫂這麼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就是提親,也是半點的風聲都沒傳出來”
有縣主封號的顧三嬸轉了轉手中的扇子,輕嗤了一聲:“媚色惑衆,不會長久的。”
一旁的顧二嬸還是不解:“世子便就算了,可大嫂顯然也是極爲喜歡,總該也不會是因爲那蘇氏長得貌美吧?”
顧三嬸思索了一下,繼而道:“定然是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法子,總歸不是什麼正經手段……”說到這,話語頓了頓,繼而道:“往後還是少於她來往的好,免得沾上了什麼髒氣。”
顧三嬸目光掃了眼那遠去的夫妻兩人。她纔不管納蘇氏是怎麼進侯府的門,她就希望蘇氏別那麼快掌家。
就算是真要管家,那也起碼等她摸清楚了這蘇氏的底子。
蘇蘊回去換了一身較爲隆重的衣裙。因是新婦,所以衣裳和首飾都有幾分豔色。
顧時行就坐在軟塌上,隨意拿了一本書籍來看,時而從書中擡起頭望一眼梳妝檯處的蘇蘊。
這種感覺倒想是回到了上一輩子。
就算他們那時沒有太多的交流,可屋子裡頭還是會有她這個人,安靜卻不會空蕩蕩。
在回來的這一年裡,顧時行午夜夢醒,枕邊空無一人,再也難以入眠,總是望着帳頂至天明。
每每都不禁在想,蘇蘊與他而言到底是習慣還是旁的什麼。
如今她又回來了,屋子不再空蕩蕩,心底空落落的地方也填補了起來。
蘇蘊上好了妝,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端莊不失明豔,很得體。
她此前的上輩子,不管是未嫁前還是嫁爲人婦後,無時無刻都在隱忍,就是豔麗些的衣服都不敢穿,活得太過小心翼翼了。
如今既然走回到嫁入侯府這一步,必然不可能再活得那麼累,那麼的如履薄冰。
輕嘆一聲,回過了神來,吩咐初意道:“把第二盒口脂拿給我。”
蘇蘊正檢查着自己的妝容,沒察覺身邊的人早已經換了。等了一小會,還沒等到口脂的時候,正要轉頭,打開的口脂盒出現在了眼前。
蘇蘊正要接過,可遞給她口脂的手卻不對。
白皙修長,指節分明。
“是這一盒嗎?”清潤的嗓音。
蘇蘊擡頭看了眼顧時行,再看身旁,早已經沒有了其他婢女的身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退出去的。
收回目光,蘇蘊接過了口脂,道了聲謝謝,隨而提了筆,在脣上描繪着。
期間顧時行在一旁平靜的給她收拾着梳妝檯,蘇蘊道:“一會讓下人收拾便是了。”
“我得閒,便給你收拾。”
他把桌面清理得乾淨,便是梳子也放到了妝奩之上。
蘇蘊描繪好脣瓣之後,看了眼乾淨的桌面,擡眼望向他,只見他眼神幽深的望着她的脣。
那沉沉的漆眸中有着明顯的欲色,蘇蘊心頭微微一蕩。
蘇蘊似想到了什麼,忙起身欲走開,道:“就快到時辰了,別……”
顧時行卻握住了她的手臂,然後把她抱上了乾淨的梳妝檯。
蘇蘊算是明白爲何他會這麼積極的收拾梳妝檯了!
顧時行目光落在她那紅豔的脣上,啞聲道:“我想試試。”
蘇蘊愣了一下瞬間反應了過來,拒絕道:“不行,要重新塗抹。”
蘇蘊輕推着他貼過來的胸膛。
可他卻還是抵到了她的額頭,黑眸緊盯着她:“很快就好。”
說着,便一低頭含住了紅脣,輕輕抿扯,淺淺細啄。
蘇蘊本怕來不及了,欲拒絕他的親近,但也不知他在這親吻一事上邊怎麼就越來越好了,不少片刻便能讓人瞬間沉迷在其中。
顧時行微微離開她的脣,拉出絲絲銀絲,目光落在眼神帶了幾分迷離的蘇蘊,沉啞道:“我早已想這般做了。”
蘇蘊有一絲不解,還未細想,他又再次低下頭,捲起了她的脣舌。
顧時行很早就想這麼做了,香I豔的話本之中便有這麼一幕。
——新婚丈夫抱着新婚嬌妻在梳妝檯上纏綿熱吻。
最後,蘇蘊的口脂徹底的被顧時行吃進了口中。她小瞪了他一眼,無奈又重畫了一遍。
也不知他拉着自己荒唐了多久,最後還是遲到了一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