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你覺得我想離婚,方式只有這一個?” 邵庭嘴角勾着迷人的弧度,微微俯下-身,做工精良的西服外套將身軀包裹的頎長結實,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一股近乎可怕的氣息。

海棠的拳頭攥的更緊,纖瘦的下巴擡的高高地:“當然不,可是你要拿到晟耀,方式只剩這一個。別忘了你爸的條件,如果你和我離婚了,可什麼都拿不到。”

邵庭完美的表情沒有絲毫裂縫,可是海棠知道他對晟耀娛樂志在必得。

她倨傲的仰着小臉滿眼挑釁:“邵庭,女人而已,你對我不也只是三分鐘熱度?顧安寧也不會例外,你遲早會膩的。”

邵庭眼裡瞬息萬變,慢慢直起身,密實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情緒:“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太心急了,顧伯平現在失蹤了,等找到人再說。”

海棠皺眉看了他一眼,心裡其實已經無法信任這男人了:“顧伯平真的不在你手裡?”

邵庭吊兒郎當地撇了撇嘴角:“當然不在,如果在我還用的着和你一直這麼耗着?更何況要真在我手裡,葉強一定告訴你。”

海棠眼裡閃過一絲尷尬,邵庭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在我身邊安排的眼線那麼多,居然還不放心,女人太多疑可不好。”

海棠咬了咬嘴脣,轉過眼不看他,嗤笑道:“是不好,你的顧小姐才最好,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那樣的。”

邵庭不置可否:“每個人喜好不一樣。身邊的環境太複雜,我喜歡單純一點兒的。”

海棠擡起眼,蒼白的脣角微微一動,話到嘴邊又變了味兒:“是啊,以前你就一直喜歡單純的姑娘。”

邵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擡起腕錶看了眼時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海棠烏黑的眸子黯然一片,邵庭還未走到病房門口,房門忽然從外面推開了,來人根本沒有敲門,徑直走了進來。

身着深色西服的中年男人,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保養得當的臉龐更是看不出多餘的細紋,一雙眼如鷹隼般銳利逼人。

海棠是最先出聲的,帶着幾分意外:“爸?”

邵庭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攥了起來,良久才微微垂下頭:“爸。”

邵臨風看了眼那邊貌合神離的兩個人,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在我面前還演戲,就你們那點兒破事,早就鬧得街知巷聞了。”

邵庭沉默着沒說話,倒是海棠出言維護他:“爸,報紙上亂寫的您也信啊?我和邵庭就是有點分歧,記者都愛捕風捉影大做文章。”

邵臨風擡手製止她繼續說下去,往沙發上一坐,威嚴地看向沉默不語的兒子:“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

海棠便抿着小嘴不說話了,邵臨風斜眼覷着邵庭:“媳婦兒出事了,你這又急着去哪?”

邵庭坦然極了,居然沒有一丁點兒內疚:“您不是親自來陪着了。”

邵臨風的眉頭一緊:“放肆,你海叔走的時候你怎麼保證的,這才幾年?你外面那個叫什麼寧來着,馬上給我斷了。”

邵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有一絲妥協的意思。

邵臨風冷笑一聲,手指叩了叩桌面:“行,翅膀硬了,真以爲我奈何不了你?”

“您隨意。”邵庭微微頷首,居然闊步走出了病房,完全不管氣到臉色鐵青的邵臨風。

海棠跪坐在牀上,焦急地喊他:“邵庭!”

邵庭只留給他們一個冷清肅然的背影,病房門被“嘭”一聲重重合上,邵臨風用力合了閤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爸,您別怪他。”

“不怪他,怪我自己。”邵臨風嘆了口氣,眉眼間這會兒纔有了微微的遲暮之色,“如果他從小有母親教,也不會這樣……”

海棠看向早就空無一人的門口,也低低地嘆息一聲。

邵庭從醫院出來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了“暮色”喝酒。下午酒吧還沒開業,服務生們看到他都渾身一凜:“老闆。”

“給我拿瓶酒進來。”

“是。”

邵庭在沙發上坐定,點了煙狠狠抽一口,酒吧經理遲飛親自把酒拿了進來,還帶來了兩個高腳杯。

邵庭斜眼瞅他:“沒興趣和你喝。”

遲飛挑了挑眉:“我以爲你需要傾訴。”

邵庭擰着眉,將手裡的煙狠狠捻滅在菸灰缸裡,滿臉煩躁和戾氣。遲飛給他倒了酒,偷偷打量他的臉色:“又和老爺子吵架了?”

邵庭沒有說話,遲飛了然地將紅酒遞到他手邊:“讓我猜猜,逼你履行夫妻義務,和海棠傳承子嗣?”

遲飛的話未說完,面前就倏地飛過一個玻璃杯。

遲飛敏捷地躲開,作勢驚愕道:“還是這麼暴力,不做那行好些年了,還不知道改改?”

邵庭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遲飛做了個封口不言的動作,輕佻的神色微微收斂起來,眸色覆了一層凝重:“你動搖了?不想再繼續?因爲顧安寧讓你亂了。”

邵庭沒有片刻遲疑地否定了:“當然沒有。”

遲飛看着他眼底的狠色,點了點頭,白淨的指節晃了晃杯中的暗紅液體:“可是你現在越來越不越不專心了,顧安寧這步棋你就走錯了,她讓你整個計劃都變了調。。”

邵庭沉默地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微垂着眼把玩面前的打火機:“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管她。”

“覺得對不起她?”遲飛嘴角略帶諷刺,漫不經心地嘆氣,“你那時候也不清醒,只能怪她運氣不好撞上了,你什麼變得這麼仁慈了?越來越不像你了,邵——”

他想了想還是沒喊出口,只是拍了拍邵庭的肩膀:“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別忤逆老爺子,你現在還沒足夠的能力和他對抗,海棠反而可以幫你。”

邵庭眯眼看向遲飛,遲飛扯起好看的脣角:“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你和顧安寧可沒什麼將來。”

邵庭煩躁地扯開他的手:“你他-媽的到底是來安慰我還是來給老子添堵的?”

遲飛爲難地攤了攤手:“忠言自古都逆耳。”

“滾蛋。”

一整天邵庭都沒有回來,顧安寧吃完晚飯帶着傲出去遛彎,這麼大的巨型犬,路人見了幾乎都避着走。她乾脆挑了幽靜一點兒的彎道走,傲看起來嚇人,其實非常聽話,一路上都乖乖地沒有亂跑。

走着走着就出了住的別墅區,這裡是新開發的城區,居住的人不算太多,倒是有幾個大學的新校區就在附近。

顧安寧走出很遠,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溫和的男音:“顧小姐。”

循聲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同樣帶狗狗出來散步的穆震,他穿着簡單的灰色手工毛衣,一條幹淨的休閒長褲,朝她走過來時笑容也異常溫暖:“真巧。”

顧安寧看了眼他牽着的泰迪,有些想笑:“你也養狗?”

穆震失笑,難得露出幾分微妙的難爲情:“這是我姐的,她正好也住附近。”

顧安寧回以微笑便不知道說什麼了,她知道邵庭安排了人一直跟着自己,和穆震便刻意保持了些距離,無論是自保還是爲了穆震好,都不敢和他太親近。

穆震看她低着頭不說話,主動邀請道:“不如一起?我現在下班了,不用覺得拘謹,上次拜託你的事可以慢慢考慮。你不是警方的人,會猶豫很正常。”

顧安寧想起上次穆震請求自己配合他們調查邵庭的事,她雖然沒有直接拒絕,可是心底確實是有些遲疑的。她沒法說清楚這遲疑究竟是爲什麼,可是絕對不是穆震口中的非專業的恐懼。

“我,我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

她想了半天才找出這個理由,穆震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是……不給我機會接觸,我們會一直是陌生人。”

顧安寧擡眼看他,穆震露出整齊的牙齒,在夕陽下笑容很乾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你很排斥和人交往,這應該不是針對我一個人。人是羣居動物,太孤僻遲早會出問題,即使不合作,我們也可以交朋友對嗎?”

朋友?這麼陌生的詞已經很久沒聽到了。

傲已經在一邊不耐煩地四處轉悠,看穆震的眼神微微有些敵意。

顧安寧只好牽着傲率先走在前面,而穆震跟在她幾步之外,偶爾和她低聲交談幾句:“你不怕這狗嗎?第一次看到女孩子養這麼大的犬隻。”

“是邵庭的。”

穆震一愣,隨即笑容變得意味深長:“還真適合他。”

顧安寧看了眼傲,不贊同地嘟了嘟嘴,其實一點兒也不適合邵庭,邵庭給人的感覺更恐怖更狡猾,養條黃金蟒可能更適合。

夕陽灑下金黃的光暈,將兩人的身影拉的細細長長的,顧安寧不善言辭,自從識破邵庭的真面目之後就更不敢輕易相信人了,對穆震多少有些疏離。

穆震也不在意,依舊肆無忌憚地說笑,會講些狗狗身上發生的有趣的話題,顧安寧聽完忍不住也會心一笑,只是極少迴應。

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臉上的笑意褪盡,還以爲邵庭會和以前一樣消失好幾天——

來電顯示的號碼是邵庭的,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卻不是他,也是低低沉沉的男音,聽起來有些紈絝的味道:“嫂子,邵庭喝多了發酒瘋呢,你來把他弄走。”

顧安寧被對方話裡的理所當然震得有些發懵,又因爲那句嫂子無所適從:“……爲什麼是我?”他不是很多地方住嗎?

對面的人有些不高興了:“嘖,還真是小沒良心,因爲他現在只想見你,這理由夠嗎?”

對方報了地址就將電話掛斷了,顧安寧捏着手機站在原地,邵庭喝醉酒每次都會亂來,她已經怕了,可是不去接邵庭後果也是她承受不起的。

穆震已經走了上來,看她臉色不對疑惑道:“怎麼了?對了,我知道前面有個咖啡廳,咱們去休息一下。”

“對不起。”顧安寧收好手機,打斷他的話,微微吁了口氣,“我現在有點兒急事,改天再見。”

她說完抱歉地笑了笑,還沒等她揮手示意,傲已經飛快地調轉方向往前跑了幾步。

邵庭這次似乎喝了很多,顧安寧去的時候他正安靜地躺在沙發上,身上只穿着熨帖的白襯衫,手臂搭在額間,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兒動靜。

遲飛在門口對她低聲說:“屋子隔音效果很好。”

他說完曖昧地衝她眨了眨眼,顧安寧疑惑地看着他,等他走遠才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由臉上一陣火辣辣地,邵庭這色-情狂,看來在朋友眼裡也不正經。

她走過去,擡手推了推沙發上的男人:“喂。”

邵庭的呼吸很淡,周身都是一股濃郁的酒精味,躺在那裡沒有一點兒反應,顧安寧遲疑着戳了戳他的胸膛:“邵庭。”

邵庭沒有睜眼,手臂攤開就把人箍進了懷中,一手精準地將她剛纔戳自己胸膛的手指捉住塞進了嘴裡:“乖,別吵,讓我睡會。”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對不起大家,最近真的是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小時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