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對岸,宋澤峰還是沒有急着將我放下來,他又接着說:“如意,一個人看不清形勢不要緊,可是,你一定要看得清自己的內心,你自己冷靜想一想,我真的是你的敵人嗎?”
我從他背上掙脫下來,整理好衣服後,再淡淡地看着他:“得知我爸去世的時候,我確實有受到別人的影響,覺得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張小霞害的,我恨不得你去死。但是這些天以來,我差不多想清楚了,你也許並不是我的敵人,你只是太博愛,加上之前傷我太深,所以我總會習慣性地把你當成我的敵人。”
他扶着我的雙肩:“先拋開博愛不談,既然我不是你的敵人,那你爲什麼還要替別人做事?”
“那我家不是你害慘的?我爸之前病倒跟你沒有關係?你不是敵人,是罪魁惡首。”
他沒有說話。
我再冷冷地看他:“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在替別人做事,爲什麼還要留我在身邊?不覺得是一個定時炸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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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態度十分誠懇:“我說過了,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我都無所謂,但是,在事情的真相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們都不要先行動好嗎?”
我淡淡地笑了笑:“什麼是真相?以前你死也不肯告訴我,後來我陸續查了大半,差點喪命黑竹溝,現在你還是叫我不要先行動?那我什麼時候纔是行動的時候?等我真的被弄死的那一刻?”
他擋着我的去路:“告訴我,你背後那個人是誰?所有的真相由我去查。”
“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爲不管是你,還是他,我一個都不相信。”
我只能一邊配合邱凱,一邊冷靜對付宋澤峰。
邱凱目前的目標應該是宋澤峰,我只有順着他的計劃一步步走,才能知道他的最終目的。
我仍然是一個人,在掙扎在戰鬥。
只是,我必須小心翼翼保護好自己,因爲生死關頭,不會再有人出來保護我了。
……
去了悉尼,再配合宋澤峰去了一趟泰國,我全程一直冷漠着,努力扮演着秘書的角色,再不讓宋澤峰討到半點便宜,他大概覺得乏味,泰國之行後,他與我飛回了a市。
只是,在上飛機的時候,他掏出一尊玉佛給我:“這個給你,是專門找了大師替你配的。”
“謝謝,可我不需要。”
他固執地把玉佛遞到我面前,“沒別的意思,就是保平安,董事辦每個人都有,如果唯獨不送你,他們該亂傳八卦了。”
我接過,玉質清透,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應該是上好的玉。
我隨手放進了包裡。
……
一串輕快的電話鈴聲響起時,我還在牀上睡着覺。
在國外“參觀”了十來天,真是把我累得夠嗆,所以我打算好好睡一覺的。
但那鈴聲十分固執,一遍又一遍,就像帶着催命符一樣,即使我用被子捂着耳朵也沒有辦法再睡了。
只得懶懶地接電話。
那頭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如意姐,是我,聽說你不在部隊了,現在在哪裡呢?”
是唐明朗。
我不耐煩地回覆:“我在a市。”
“真的?那真的是太巧了,我也在a市呢。”
我從牀上爬起來,發了一會兒呆後,我打算見一見唐明朗:“出來一趟吧,請你吃海鮮,老地方。”
唐明朗卻很沮喪地說:“怕是沒有這個口福了,我現在是傷兵,在醫院呢。”
……
我提了一袋水果到醫院。
唐明朗住的是兩人間的病房,他正坐在病牀上發呆,像個木雞似的,我頭一回見到他如此沮喪,看來這次受傷對他打擊很大。
“明朗……”我叫他一聲,他才扭轉頭看我。看到我之後,倒是來了一點精神:“如意姐,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真的太孤單了,每天只能玩一下手機看一下電視。”
我把那袋水果放在一旁,再從裡面掰了一根香蕉出來替他剝了皮,再替到他面前:“先吃根香蕉,咦,你爸媽呢?他們不來陪你?”
他咬着香蕉:“我媽剛回去,她年紀大了,總不能讓他一直陪我。”
“那你受了什麼傷?這一層是骨科,你傷到骨頭了?”
“是的,唉,雖然傷不大,但是部隊準我三個月假,我乾脆轉回這邊的醫院了。”
我撩起他的被子,想看看他的傷勢。
但唐明朗卻顯然一縮,然後很彆扭地說:“如意姐,你就這麼翻男人的被子?太隨便了吧?”
“切,跟你還分什麼男女,讓我看看。”
他穿着一條病號服,腿上沒有明顯的外傷。
唐明朗笑嘻嘻地說:“如意姐,你別看我腿了,我傷的位置是胛骨啊。”
他撩開衣服給我看。
我用力打了他一拳:“敢戲弄我。”
唐明朗就又笑,笑了一會兒,又沮喪了:“如意姐,你知道我是怎麼傷的嗎?唉,說出來太丟人,演習的時候摔的,一整個班,就我摔成了這樣,丟死人了。”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是人就會受傷,有什麼好丟人的?有一些人,還……”
還沒命了呢。
我欲言又止,隨後黯然。
唐明朗小心翼翼地問我:“如意姐,你現在還難過傷心嗎?”
“你說呢?我現在,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你還有我啊,以後我可以保護你。”
我笑了笑:“你去演習都能傷成這樣,怎麼保護我?”
話題又繞回來了,唐明朗又沮喪了:“所以我說丟人啊,看,你現在不是在取笑我嗎?”
“這哪是取笑,只是說個實話而已。”
“……”他又瞪我。
爲了把這話題繞開,我跟他說:“你這傷我判斷一個月就可以出院了,接下來就休養嗎?”
“看情況吧,如意姐你呢?你請了一個月假嗎?”
“是的。”
“差不多到期了吧?”
“差不多到了。”
“如果你回部隊的話,那我也回去吧,我不放心你。”
我沉默片刻。
唐明朗突然驚訝地看着我:“如意姐,你不會是不想回去了吧?”
“不確實,明天我給陳隊打電話,問問她情況。”
唐明朗又問:“那如意姐你現在在做什麼?單純地休息,還是……有別的好玩的項目,或者,你因爲傷心,不想再回部隊了,不想面對陸……陸中校的離去?”
提到“陸中校”三個字,我又是一陣傷神,好一會兒,我淡淡地對唐明朗說:“我現在,是宋澤峰的秘書。”
“什麼?”唐明朗張大眼睛:“如意姐,你在說什麼?”
“我現在是宋澤峰的秘書。”
“你是他秘書?”唐明朗顯然開始激動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半個月前,回到a市一個星期後。”
唐明朗一直瞪着我,後來他終於生氣發作了,他把我拿來的水果一把摔在地上,再朝我吼:“馬如意,虧我一直以來尊重你,喜歡你,可是你現在讓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你爲什麼要回到宋澤峰身邊,什麼秘書不秘書,你不就是因爲陸中校死了,身邊缺男人所以想換一個嗎?你這樣,簡直人盡可夫,你讓陸中校九泉之下怎麼安心?他那麼喜歡你,宋澤峰怎麼對你,你都忘了嗎?”
我靜靜地等他吼完,罵完。
他總算平靜下來之後,我開始蹲下來撿地上的水果,一隻只撿起來裝回袋子裡:“明朗,這個世界上真心對我好的人不多了,你是僅剩的那幾個,所以無論你怎麼罵我,我都不會跟你吵。但有些事我不想解釋太多,你先安心住院,或許等你好了之後,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畢竟,你有權利知道。”
畢竟他是唐正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