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冷冰冰的聲音在竹林上空盤旋,話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男子身長八尺,高大魁梧,他頭上戴着斗笠,左手提着把鐵劍,江湖氣息濃厚。
謝長魚負手而立,掃了男子一眼:“葉禾,在我面前,將斗笠摘下。”
男子掩在斗笠下的雙目驟縮,他陡然摘下斗笠,弄眉緊蹙顫聲道:“郡主,您還活着。”
葉禾眼裡透着一絲不確定,不對,郡主明明已經死了,他現在看到的難道是郡主的鬼魂?
“不,我已經死了。”
謝長魚看着葉禾驚懼的微表情覺得有些好玩,她道:“如今,我已成爲另一個人了。”
她話落,緩緩摘下面紗,月光下,紅衣女子容貌絕美。
葉禾看着這張陌生的面孔,確信道:“這不是易容。”腦袋裡閃過一種原因,葉禾眼底不敢置信。
“郡主的意思是您現在的意識在這具身體上?”
謝長魚讚賞地看過去:“不愧是葉禾。”
她前世的心腹,只需一句話便可以識別出真假郡主。
“可是,郡主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不知,我醒來便在梧州了,而這具身體的主人被人追殺飄在河裡,我進入她的身體,以後自然就是她了……葉禾,以後不許再用那個稱呼,喚我大小姐。”
這個理由雖聽起來荒唐至極,但事實如此,葉禾眼裡溢出淚光,滿身魄力的男兒單膝跪下,抱拳:“葉禾恭迎大小姐。”
“不必多禮,葉禾,我既然找到了你,就意味着曼珠沙華是時候歸位了,四個月來我錯過了許多事,這些你需得慢慢告訴我。”
錯過了四個月……
“大小姐,您走後,盛京的確發生了幾件事,您想知道哪方面的?”
謝長魚擡手握住鎖骨間的蘭花玉墜,食指描繪着玉墜上雕刻的字:“熙光閣。”
“你可知樓主是誰?”
葉禾搖頭:“大小姐,這個民間組織是您走後頭七那天冒出來的,坐落於市井尾巷,黑市賭場一夜間改頭換面,架上熙光閣的牌匾。”
“當天,拍賣行展出熙光閣的物件,全是一等一的寶物,價值連城,據說天下就沒有熙光閣拿不出的寶物,熙光閣也一夜成名,一躍而至盛京排行榜前一,與慶雲閣齊名。”
“天下至寶誰不想要,但熙光閣的寶物無價,不以金錢交易。要想得到寶物需得親自去熙光閣闖過三關,當然,這還只是其一,其二,闖過三關後,閣主會親自會面問一個問題,如若能答上來,便奉上寶物。”
“聽上去很難,但熙光閣閣主放話,可以同時兩人闖關,很多人慕名前往,最後都慘淡而歸,但是也沒人知曉那些人在熙光閣都經歷了什麼。所以,這纔是熙光閣的恐怖之處。”
“大小姐,您打聽熙光閣是否要闖關。”
最瞭解謝長魚的莫過於葉禾了。
謝長魚點頭:“恩,明日我便要去闖關。熙光閣有我想要的一味草藥,還鳳草。”
“屬下同你一起闖關。”
謝長魚擺手:“不必,你這段時間隱在雲鏡竹林也憋壞了,去找找曼珠沙華剩下的人吧。”
葉禾頷首:“遵命……大小姐,還有一事……落芷……死了。”
曼珠沙華的人再也無法聚齊。
“如何……死的。”
“您走的當日,落芷沒有聽話,她回來想要救您,中途沒有敵過五大世家的殺手。”
謝長魚深吸一口氣,閉眼:“厚葬了嗎?”
葉禾沉默,良久道:“落芷被化屍水……”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謝長魚眼裡閃過恨意:“葉禾,重組曼珠沙華,爲洛芷報仇。”
“大小姐英明!”
“恩,三日後,我要看到剩下的人。”
“遵命。”如同來時一般,葉禾似影子,等一陣風莫過,她已經不見了身影。
謝長魚收好陶壎,從腰間抽出一把上好軟劍,手挽劍花,風過,竹葉漫天飛舞。
她緊閉雙目,曼珠沙華的一切回憶如影像在她腦海播放。
同樣的場景,雲鏡竹林。
青衣女孩笑的沒心沒肺:“郡主,剛纔您太煞了,估計等到以後崔知月那黑蓮花見了您都得繞道?”
旁邊舞劍的紅衣女子動作不停:“洛芷,別偷懶,曼珠沙華就你劍術最差,來跟我學兩招。”
“額,郡主,不然我先去給您弄只烤鴨來吧!”
“等等!”紅衣女子收回劍,英氣的臉皺成一團:“洛芷,你看我的臉,崔知月比我好看?”
“放屁!”說完青衣女子瞅到郡主的臉色賠笑道:“郡主,屬下沒說您,說的是盛京那些愚民!崔知月就一白蓮花,哪有郡主美啊!第一美女全是靠吹出來的。若不是我家郡主在其他方面光環太甚,好心可憐崔知月,那婆娘連郡主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說的好!還是洛芷懂本郡主。”
“本來就是事實嘛!江宴那狗官居然喜歡崔知月,白瞎了一雙狗眼!”
“別提江宴那個死男人了……今日他在朝堂沒少彈劾本郡主……”
……
分明不到五個月的事。
爲何她再回憶起來,已經記不住洛芷的臉了。
再度睜眼,謝長魚瞳孔帶着妖冶的鋒芒。
江宴!崔知月!
你們這對狗男女,該死。
……
翌日,喜鵲起了個大早,路過謝長魚廂房時,見門還開着,便進去一看,發現牀上空無一人。
“小姐?您在哪去了!”
烏衣巷的巷尾發出一陣哀嚎~
陽光剛升起,市井街道已經人聲鼎沸了。
人羣中央,一名耀眼的紅衣女子正拉住一個人問路:“敢問兄臺,熙光閣在哪?”
年輕男子打量着謝長魚,眼裡閃過疑惑,心想這女子該是哪家大世族溜達出來湊熱鬧的嬌小姐吧!長得真好看。
“就在街道盡頭,以前的黑市那兒。”
尋着方向望去,謝長魚美眸波瀾,熙光閣閣主很會選位置啊,人多密集的地方堪比消息庫。
單是收集消息情報便要方便得多。
手指情不自禁搭上腰間的軟劍,謝長魚心想,今日,無論如何,她得拿到還鳳草。
時間拖的越久,陳大江的命越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