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光閣?
謝長魚大腦一片混沌,這是個什麼組織,她所知道的只有慶雲閣,也就是大燕的名士閣。
至於熙光閣,聞所未聞。
李志大呼:“闖熙光閣,談何容易?長達四個月,來自****的名士們前仆後繼,未曾有一人過關。”
謝長魚不解:“這熙光閣到底是做什麼的?還需要闖關?”
王錚道:“那是四個月前於盛京未央湖出現的民間組織,自一場拍賣會開始,熙光閣名聲鵲起,一夜成名。閣主身份成謎,行蹤不定,據說能闖過熙光閣三重關卡,便可以得到熙光閣隨意一樣寶物。”
“可闖過熙光閣得到換、還鳳草的機率幾乎爲零。”
這句話相當於給陳大江判定了死刑。
“江愛卿,江湖組織遠離朝堂,取還鳳草的事,你說交給誰來辦?”歷治帝這般說,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江宴位列三卿九公之首,爲盛京第一公子,其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闖區區一個熙光閣又有何難。
“皇上,”江宴拱手,薄脣勾起一抹‘友好’的笑容:“微臣以爲這件事當交給陳老唯一的外孫女謝小姐來辦。”
此番回答出人意料,不單單是歷治帝,連李志與王錚皆是滿臉問號。
謝長魚更不用說了,她頭偏向左邊看着江宴,滿腦袋的金步搖也隨之晃動,發出清脆叮鈴聲,內心可把江宴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歷治帝問:“愛卿這是何意?****都闖不過的關卡去叫一個女子闖,況且”
謝長魚無才無德的草包名號歷治帝也是有所耳聞,試問這樣一個廢材憑什麼去闖熙光閣?
“謝姑娘雖身無長物,但能看出對陳老的一片孝心,聽聞熙光閣三層關卡最是考驗人性,興許與規則背道而馳會有更出人意料的效果。當然,這也是一門玄學。”
能將忽悠人的一段話用如此認真的表情說出來,也只有江宴了。
歷治帝倒覺得有理:“既然如此,就按江愛卿說的這麼辦吧!另外,關於陸文京謀殺一案,由江愛卿全權負責。”
“宮喜,擺駕回養心殿。”
宮殿衆人跪安:“恭送聖上。”
歷治帝走後,謝長魚第一個起身揪住江宴的衣袖:“江宴,你在耍我?”
她目光帶着兇狠,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謝長魚的剋星啊~表面看起來無害,實際上滿肚子壞水,誰知道他要她去闖熙光閣安的是什麼心思!
李志和王錚看到謝長魚的動作,表情各異。
這兩人認識?
江宴不動聲色地拂袖,眼神驟然轉冷:“謝小姐,陳老大限將至,你好自爲之。”
謝長魚冷笑:“待我取到還鳳草後,會求皇上許我參與大理寺的案子。”
陸文京與江宴不對頭,誰知道江宴會怎麼整治陸文京。
“請隨意。”
江宴只當面前這女人在瘋言瘋語,他吩咐隨從道:“備車,回大理寺。”
連丞相都走了,候在大殿的太監上前道:“李院長、兩位公子,時間也差不多了。”
太醫院的這座宮殿已被江宴派人嚴加看管,進來不論是看病還是探望者,皆有時間限制。
但謝長魚卻發現一個點,她趴在病榻前,雙目死死盯住陳老垂放於錦被邊緣的手。
李志以爲謝長魚不捨得走,眼底帶着絲憐惜狠心催促道:“小仙女,我們該走了。”
卻見謝長魚遲遲沒有反應。
“小仙女?”
“恩。”謝長魚不動聲色地用錦被蓋住陳大江的手起身微笑道:“聽到了,這就走。”
宮殿外,喜鵲看到謝長魚安然無恙的走出來,忙迎上去:“小姐,奴婢快被您嚇死了。”
這麼長的時辰,喜鵲惶恐自家小姐出言不遜惹怒了貴人。
謝長魚拍拍喜鵲的手:“我無事,”轉身對李志與王錚道:“今日之事,我謝長魚在此謝過二位。”
李志擺手:“這是小事情,小仙女,江宴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熙光閣不是人人能闖的,在皇宮講到的只是片面,從熙光閣出來的人鮮少有正常的,大部分非死即殘,或神志不清,若是爲了救陳老又搭上你一條命,實屬不划算。”
至於陸文京的案子,李志和王錚深知,聖上不會因爲一件蓄意陷害而要了陸文京的命。
“多謝李公子一番勸言。”
“但一座閣樓而已,我謝長魚沒在怕。”
……
王錚與李志目送前方消失的背影,皆是搖頭。
初生毛犢不怕虎,大抵說的便是梧州謝家的這位小姐了。
……
謝長魚回到宅院,第一件事便想到了葉禾。
她如今在盛京形單影隻,而唯一的希望陳大江被人毒害躺在病榻上危在旦夕,她手裡除了喜鵲沒有可用之人,既然已經來到盛京這麼久,也是時候找回上一世的勢力了。
天下世道,適者生存,決定命運的無非權勢與名望兩樣。
“小姐,浴湯已經備好,您是要現在沐浴嗎?”
喜鵲備好浴湯,從屏風處走出來,看到謝長魚拿了本書側躺在牀上。
“恩,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息,浴湯明日再來收拾。”
“是,小姐。”
喜鵲本還想說話,但想想小姐討厭自己話多,只好壓抑住嘴裡的嘮叨,退了出去。
等門口響起吱呀的關門聲,謝長魚放下手裡的醫書,下榻在衣櫃裡翻出一把白陶壎。
……
黑夜,紅衣身影如鬼魅在竹林飄蕩。
此地乃盛京郊外一片不出名的竹林。紅衣身影身輕如燕,在高茂地竹身頂端遊走,等遠遠看到一個茅草搭建的草堂後,紅影逐漸放慢速度,身子像地面飛去,停在草堂處。
她一襲紅衣勁裝,墨發簡單用銀冠束成馬尾,哪怕黑夜,她雙眼依舊載滿星辰,眼睛下方,紅色面紗被她挺翹的瓊鼻高高撐起。
白生生的小手從懷中摸出陶壎,她抵在脣間,隔着面紗緩緩吹奏。
沉靜的夜被一曲悠揚的壎聲打碎。
她約莫吹奏半柱香的時辰,竹林間略過一層細碎的風,草堂頂上的茅草於夜空中翻飛。
“終於等到你了,”
她悠悠道:“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