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際機甲大賽分兩個大版塊,第一版塊考察學生單兵作戰的能力,設有一對一的擂臺賽和野外生存兩個比賽項目。第二部分考察團隊協作能力,分三人、五人、十五人三種規模。
加上曹原帶來的拉斐爾,切爾徹西也只有兩臺機甲,顯然無法參加團隊戰。
野外生存是按學生走完全程到達終點的用時,以及在該過程中獲得的加分項綜合評判。爲了保證公平,全部參賽選手在同一時間由同一個入口進入比賽場地。
所以野外生存切爾徹西只能派兩人蔘賽,參賽人選沒什麼可爭論的,排名第一的顧景深和帶來了拉斐爾的曹原。
需要考慮的是個人擂臺賽的參賽人員,這一項目每所學校最多可以派出十人蔘賽。但考慮到機甲的損耗,訓練時間等問題,切爾徹西絕對派不出十名學生。
“賽程安排不是問題,大賽組委會爲我們調整,切爾徹西參賽選手擂臺賽的比賽時間會錯開。”教務處主任已經和大賽舉辦方聯繫過,對方給了肯定的答覆,願意通融,“所以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驚蟄號到底能支撐幾場比賽,以及訓練時間怎麼安排。”
教導處主任停頓了下,問機甲系主任陳英:“拉斐爾號……除了曹原之外的學生也可以駕駛嗎?”
切爾徹西機甲奇缺,一名學生霸佔一臺機甲怎麼樣都說不過去,但一來拉斐爾是曹原帶來的,再考慮到機甲的原主人,校方必須問這麼一句。
做行政工作的絕對不會漏掉這個問題,陳英已經和曹原溝通過:“曹原願意借出拉斐爾號。”
一個“借”字表明瞭年輕人的立場,他直言不諱的表達了拉斐爾的到來靠的都是自己的意思。
於是下面的要求也就順理成章了。
“但必須是在保證他訓練時間的前提下。”
收到邀請函後,機甲系的課程按照校際機甲大賽賽程做了調整,務必保證參賽選手的訓練時間,至於課堂出勤率這些和學分有關的事項,各科老師都將爲參賽選手大開綠燈。
“只要把期中期末作業交了,就給高分過麼,待遇不錯啊。”從顧景深那兒聽到消息,李維摸着下巴說。
確定參賽的名單上暫時只有顧景深和曹原兩人的名字,李維動手能力不行,機甲大賽很可能沒他的份。
教授們覺得挺可惜的:“如果能多幾臺機甲去參加團戰,李維當軍師再合適不過了。”
校行政部的會議還在繼續,曹原在話語中提醒着切爾徹西自己的功勞,像是怕老師們心安理得的把拉斐當成自己的所有物,隨意安排。與會老師們心裡都不怎麼痛快。
老奸巨猾的人想着:曹原心思真深啊,說句話還能拐個彎。
自詡正義的人想着:這孩子把我們當什麼人了,難道我們會忘記他的功勞嗎?他帶來的機甲當然要先讓他用,我們沒那麼厚的臉皮用着他的東西,卻忽略了他去滿足其他人。
小雞肚腸的人想着:呵呵,多大臉,一臺機甲換個名額還不夠,還要在這上面指手畫腳。
能混到校管理層的人沒一個簡單的,腹誹着簡單的人不會想到的事情,面上做出簡單通透的表情,以保證曹原的訓練時間爲前提,討論着安排多少人蔘賽才合適。
校領導們討論着曹原,也沒有忘了另一個已經在名單上的學生,顧景深。
對比不讓人省心的曹原,年級第一乖乖牌實在是太讓人喜愛了。惹人喜愛的孩子自然是有優勢的。
“顧景深研究所的實習就停了吧,他乾的很不錯……作爲補償,實習證明寫得好看點,也發點工資給他。”
老師們知道顧景深和曹原不對付,自然而然的想把兩人隔開,顧景深的座駕當然只能是驚蟄號。
話當然得說得委婉些:“顧景深在研究所呆得挺久,對驚蟄肯定很熟悉,就讓他上驚蟄號吧。”
名單還沒確定,顧景深可以霸佔驚蟄,男生非常高興。
隕星的陳技非常不高興。
“驚蟄啊,我快撐不住了。”他向降臨號中的女孩抱怨道,“你幹嘛要和顧景深有那麼多互動?明明驚蟄的設定是高冷啊。”
高冷設定可以避免大量的交流,非常適合後臺新手。
“你怎麼就亂改設定,怎麼就不聽話呢?”陳技大感頭疼,“我準備放大招了啊。”
這是降臨號試駕的第五天,驚蟄被層出不窮的狀況搞得精疲力竭。
“那就放唄,”姑娘有氣無力的說,“別放在顧景深頭上就行了。”
顧景深已經察覺驚蟄的不對勁了,大招就是系統癱瘓。
陳技答應下來,嘖嘖兩聲:“你對顧景深還真是好。”
“不攤在顧景深頭上,那就攤在研究所頭上?讓一年級的小蘿蔔頭們倒黴不太人道吧?”
驚蟄:“找個灰色收入最多的研究員。”
陳技嘿嘿笑了兩聲:“好。”
幾個小時後,切爾徹西的研究所簡直成了災難現場。
一名研究員調試驚蟄號的時候,整個智能系統突然崩潰,系統自救時流竄而出的混亂數據襲擊了研究所的資料庫,並沿着導線影響到中心供電系統,整座研究所都黑了下來,開始的幾秒鐘裡,站在黑暗中的人都很鎮定,研究所有應急供電系統。然而這次非常規的斷電讓應急系統無法做出正確反應,黑暗一直維持着。
從小聲詢問,到大聲疾呼,進而有腳步聲響起,人們開始慌亂了,爭先恐後的向記憶中的出口跑去,有人撞到桌角,有人被椅子腿絆倒,倒下的時候胡亂揮手想抓住什麼,結果把試驗檯上的儀器扯了下來。
看着這一切的陳技:“……哎呀。”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中年人終止了病毒程序,親自出手挽救了研究所千瘡百孔的系統。末了他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汗:“唉喲驚蟄,你編的病毒可把研究所害慘了。”
驚蟄正忙着應付速度奇快的獵豹,沒過腦子就回了一句:“你教得好!”
陳技:“……”這有點驕傲又有點想揍人的心情是怎麼回事呢?
男人咳嗽兩聲:“認真點。”
驚蟄火大:“是誰先起的頭啊!”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驚蟄想要回避顧景深,但顧景深還是被波及了。
發現智能系統癱瘓,驚蟄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後,那名灰色收入頗多的研究員快崩潰了:“我調試程序時都是按照規定來的,沒有一點錯誤。一定是顧景深,肯定是他!他最喜歡往驚蟄上放亂七八糟的編程了!”
就像驚蟄在降臨號的系統中寫程序一樣,顧景深也在驚蟄上設置了自己的程式。
研究員的指責可以說有道理也可以說沒道理。顧景深改變了驚蟄的設置是不爭的事實,但智能系統是這麼脆弱的東西嗎?
研究所的事故鬧得很大,研究員,校領導,兩名確定參賽的學生都參加了緊急會議。
顧景深臉色很難看,少年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不帶一絲弧度。
一貫的笑意從顧景深臉上消失了,溫和性格賦予他的魔力也消失了。此時此刻,表情嚴肅的顧景深抿着嘴一言不發,渾身上下全是焦躁,直讓人想敬而遠之。
顧景深也是機甲系的學生,他身上也有同系學生們的兇惡,這一回他沒能壓抑住心底的暴戾,年級第一的成績,自然有年級第一的氣場。
曹原感到心驚。
他生氣了。
從入校到現在,四年的時間,紅髮少年一直關注着他的對手顧景深,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晰的從顧景深身上感受到憤怒。
校長喝止了研究員的大喊大叫,然後看向顧景深。
大家都在等顧景深的迴應,少年不能再保持沉默。他深吸一口氣,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我確實按照自己的習慣重置了一些參數,但這些參數在教科書上都有原型,這些原型廣泛應用於其它機甲,肯定是安全的。”
一名研究員非常尖銳的反問:“你的意思是不安全的是緊驚蟄號本身,她的系統存在漏洞?”
研究所是一個整體,當然要幫着自己人。
顧景深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緊:“我不是這個意思。”
校長擡起手往下壓了壓:“好了好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問責,而是討論該怎麼解決問題。”
校長問:“驚蟄的系統爲什麼會崩潰?”
研究員老實的回答:“我們……我們暫時還沒找到原因。”
“需要多久才能找出原因?”
研究所的人面面相覷,到底不敢隨便報個時間:“我們儘快。”
校長嘆了口氣:“儘快就儘快吧,但你們必須保證驚蟄能以最好的狀態參加校際大賽。”
校長的口氣嚴厲起來:“驚蟄的成功開發是切爾徹西的榮耀,如果才兩個月她就報廢,榮耀就會變成恥辱!切爾徹西的恥辱,我的恥辱,你的恥辱,你們每一個人的恥辱!”
“所以我不管你們的‘儘快’到底是多快,但一定要讓驚蟄在大賽前再一次動起來!”
校長下了死命令,沒什麼可以再討論的,會議結束。
研究員們愁眉苦臉:“到底怎麼會出問題呢?”
不在大領導面前,他們非常客觀:“我們這邊,顧景深那邊,操作都是沒問題的啊!”
“數據量那麼大,我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出癥結所在?時間真的夠嗎?”
“有沒有可能繞過錯誤點,先讓機甲啓動,交了差再慢慢研究?”
“你不知道錯誤點在哪兒,你怎麼繞過去?”
“機甲編程那麼精密,我們只能用窮舉法一個個排查,可問題是就算我們找到那個癥結,也不一定能一次看出它有問題啊。”
他們討論着討論着,最終得出了這樣的方案:先試着找找問題所在——
“實在不行就格式化重來!”
顧景深霍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