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逆的面色很不好看,他其實也沒沉着臉,況一直薄涼的嘴角邊還帶着淺淡,與生俱有一種讓人猶如飛蛾撲火的蠱惑。即便將他鳳眼之中的冰寒看的透透的,可還是忍不住想朝他靠近。
至少,眼下坐他右手邊的風月姑娘便是如此。
鳳酌花費了好些心思,不僅挑選的花樓是海城最有名的,還使重金找來身子乾淨的花魁姑娘相陪,爲了徒弟日後不遭媳婦兒嫌棄,她這師長可謂殫精竭力。
此刻,爲免徒弟不自在,鳳酌還十分體貼得讓那花魁姑娘彈了幾首小曲。她坐了不到兩刻鐘,就找了個藉口出去了,整個廂房裡,唯剩下樓逆與花魁。
那花魁名曰合歡,二八年華,嫵媚又羞赧的面龐,上挑的眉眼,瓊?櫻脣,嗓音酥軟,嚶嚶地唱喏着江南小調,又嬌又嗲,當真讓人身子都能麻了去。
她身上穿着薄薄的紗衣。只能看清妙曼的曲線,如此欲語還休要遮不遮,更能激起男子的血氣。
但樓逆就是一動不動,他眼皮都沒擡一下,只慢條斯理地喝酒。
合歡彈了四五首曲子,抱着琵琶的手指略有痠軟,她音一頓,嬌弱地咬了下脣肉,染出誘人的水漬來,一步一娉地到樓逆身邊。“公子,奴家可否稍歇片刻?”
說着,她伸手執着青花瓷酒壺,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皓腕來,美目盼兮地瞥了樓逆一眼,爲他斟滿酒。
樓逆下掩的睫毛一顫,右眼瞼的小黑痣靈動勾人,他拉了拉嘴角,蜜色的薄脣在酒色的掩映下,就成誘惑的弧度,“去。把香燃上。”
花樓裡的燃香。懂行的都曉得,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催情助興作用的。
故而合歡一聽這話,心頭一喜,俏生生應了聲,紗裙劃過嬌媚的弧度,素手燃香去了。
樓逆起碼喝了有半壺的酒,酒不太醉人,可終歸帶了酒性,加之馥郁的幽幽燃香很快充斥整個廂房,滿眼就都是房中曖昧的粉色紗幔,當有一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興頭。
合歡挨着樓逆坐下,滿眼春情盪漾,渾身滾燙,媚眼如絲,真真是勾人狐媚子。
哪知,樓逆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笑意加深,他伸手指腹從合歡面頰一劃而過,“清倌?”
聽聞這話,合歡臉上紅若滴水,她螓首一低,小聲的道,“嗯,奴家從小就是當花魁清倌養着的,今日得遇公子,奴家便知,奴家一直等着的良人到了。”
本來,樓逆皮相就是一等一的俊,合歡站他面前,本就有種自行慚愧的羞恥感,可隱隱的只要想着與這公子春宵一度,又止不住的心神盪漾,畢竟,她的初夜,日後賣給糟老頭子是賣,這會給樓逆也是給,這一比較,她自然願意伺候樓逆一場。
“懂行道?”樓逆微微靠在椅背上,閒散又慵懶的氣息外露,越發的讓人心動。
合歡已經羞地頭快低地上,可她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得讓自己擡頭,眸色晶亮無比地看着樓逆道,“奴家都懂,公子不用費心,奴家定會讓公子蝕骨銷魂,欲仙欲死。”
聞言,樓逆眉頭一皺,不過很快,他又舒展開,扔了手裡的杯盞,一甩袖子就往紗幔罩下的裡間去。
合歡心頭悸動的慌,她跟着起身,爲樓逆挑起粉色紗幔,就見裡面那大的離譜的牀榻,纏枝並蹄蓮的牀柱,便是連銀鉤子都是仕女光裸的模樣,就莫說牀幃那些鏤空雕刻的男女交合圖紋來。
斜飛入鬢的眉梢一挑,樓逆負手而立,就站那當口不進去了。
合歡呵氣如蘭,低聲解釋道,“公子,莫嫌棄,這廂房實爲奴家香閨,公子之前,並無入幕之賓。”
樓逆點點頭,他踱進裡面,衣袖一甩,動作優雅地坐到牀沿,對站着的合歡勾了勾手指,“過來……”
繾綣的尾音帶出勾人的弧度,叫合歡一霎呼吸就屏了,她着魔地望着樓逆,一步一步靠近。
“你當說說,這人倫之事,如何能另女子歡喜?”樓逆邊說邊指了指自個腳下,合歡機靈,她順勢偎過來,靠坐在他腳下,像只討主人歡喜的愛寵一般。
“女子麼,大多喜甜言,愛蜜語,”合歡姿態柔順,伸手撫着樓逆袍擺,微微側頭,就露出好看的脖頸來,“而對魚水之歡,當應讓女子感受到顧惜愛憐,極盡溫柔之行事,切莫因女子心口不一的言詞順着走……”
彼此的鳳酌,本想站廂門口等着,然她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這又是花樓,哪都能聽聞讓人面紅耳赤的低吟喘息,她皺眉站了不到一刻鐘,就乾脆跟老鴇要了隔壁清淨的房間,自個喝酒去了。
那老鴇是人精,一眼就看出鳳酌是女扮男裝,她也不揭破,總歸來花樓只要肯花銀子,就來往皆是貴客。
她特意尋了老實的丫頭伺候,又將那房間裡烏七八糟的物什騰挪了出來,好酒好菜的置備上,末了還挑了個琴藝不俗的姑娘相陪。
鳳酌自是滿意,她抿了口酒,發現是口感偏甜的果子酒,不會太醉人,最適女子喝。
但才放下酒盞,她就不自覺會去想樓逆,也不曉得徒弟這會怎麼樣了,她之前找老鴇問過,挑的那合歡花魁,身子乾淨清白,伺候男子的本事也是不小,故而這樣的姑娘纔是適合徒弟的。
她搖了搖頭,又滿上酒,心不在焉地用了口菜,頓覺無味的很,壓根就沒徒弟做的合她口味。
於是,邊上的婢女,就見着鳳酌菜用得少,酒喝的多。
至少喝了整整兩壺酒後,房門口有了動靜,卻是合歡理着鬢角從廂房中出來,她面色頗有古怪,看鳳酌的眸色更是十分有興味。
“公子請。”合歡伸手虛引,示意鳳酌過去,她自個卻是去找老鴇去了。
鳳酌皺眉,她粗粗一算,這不過才小半個時辰,徒弟竟然就已經完事了?
即便她不太懂男女那檔子的事,可也曉得這用時太短了些,要知道玉礦山裡那些漢子經常掛嘴邊的便是自個多勇猛,什麼一夜七次郎,同御幾女不在話下之類的。
她起身往廂房那邊去,腦子裡卻想着有的沒的,諸如莫非徒弟身子有不可細說的隱疾?還是被伺候的不舒爽?
想着如果是隱疾,那可就難辦了,她也沒聽聞有哪個大夫能治這些。
廂房中,濃郁的燃香醞釀不去,鳳酌推門而入,隱約見攏着紗幔的裡間有道斜臥的人影,她頓了頓腳,沒注意嗅了燃香進肺腑,踟躕了會,靠屏風邊道,“還說是花魁,依爲師看,不過是浪得虛名,徒弟不喜歡,來日爲師再與你找更好的。”
鳳酌說完,等了會,不見裡面有聲音。
她一轉頭,就見那六幅屏風上竟然毫不知恥地繡着各種男女行巫山雲雨的圖案,有在書房的,有野外苟合的,更有在兩人共騎馬背上行那羞恥之事的,簡直應有盡有,讓鳳酌睜大了眸子。
她從來不曉得男女之事,能有這般多的花樣。
要知道她曉得男女睡一塊了就會有孕,也明白女兒家的貞潔很重要,可卻當真不明白,這男女睡一塊是要如何去睡,本來這種事,她上輩子沒遇到過,鳳寧清也不曾說過,而這輩子,她也沒想那麼深遠,秉着日後嫁人了,自然而然就曉得了。
她臉不知不覺地燒了起來,淺色琉璃瞳瞪的像貓兒一樣,她倒不像平常姑娘家那樣,羞赧了掉頭就跑掉,反而一腳踢出去,嘩啦一聲響,將這個屏風幾腳踹的稀巴爛。
嘴裡還怒不可止地罵着,“下流!不知廉恥!”
斜臥牀榻的樓逆看的清清楚楚,他眸色深邃幾分,有氣無力地朝外喊了聲,“小師父……”
鳳酌的動作一頓,爾後她衝進裡間,打算和徒弟走人,日後再也不來這種下流的地兒。
哪知,她一進去,人還看清,就見眼前黑影閃過,再定睛之時,人已被衣衫完好,連發絲都沒亂的徒弟擁在懷裡,壓在牀榻間。冬盡鳥扛。
她似乎反應不過來,越發覺得這紗幔籠罩下的裡間,那股子燃香的味香的來讓人頭暈目眩,身子更是古怪的發燙起來。
“師父,”樓逆不斷雙手鉗制住她的手腕,並拉高到頭頂,整個頭顱都蹭到她的脖子上,微涼的?尖與噴灑出的呼吸熱氣形成讓人手腳無措的氛圍來,“師父怎的將弟子交由其他女子,師父這是不要弟子了?”
鳳酌乾笑了聲,覺得事關徒弟自尊和臉面,這種事怎麼好解釋,“不是……”
樓逆撐起點身,他讓鳳酌清晰地看到他發紅的眼角,“師父分明曉得,弟子除了師父,再不識旁人相貌,是以,那些女子在弟子眼裡,就跟路邊的石頭一般無二,是以,師父是叫弟子將童身就交由個石頭麼?”
他口吻分明沒質問,可配着那委屈泛紅的眼梢,就叫鳳酌心虛到無法直視。
她動了動,掙扎了下,想起身,“你先起來,好生說話。”
哪知,一想乖順聽她話的徒弟,竟很是不合時宜的冷笑了聲,也不曉得他在牀頭哪裡摸索了下,就拉出兩根長長布條來,趁鳳酌不備,三兩下就將人手腕綁的結結實實,“師父如此傷弟子的心,而今這滿屋子都是催情助興的燃香,弟子沒法和旁的女子紓解,故,只有勞煩師父幫弟子一二,何況……”
他頓了頓,單手撐鳳酌面頰邊,瞅着她臉上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俯身輕輕啄了下那垂涎已久的粉嫩櫻脣,另一手解下身上的腰帶,一不做二不休,順帶一併綁了鳳酌的腳踝,如此即便她拳腳再厲害,也是反抗不得。
“何況,阿酌是師長,弟子也不懂這男女之事的很,唯有像師父求教。”他說着,還慢條斯理地一指就挑開她束髮頭繩,如瀑青絲披散下來,映着粉藍鴛鴦的錦被,當有一種蠱惑人心的美,驚心動魄的能爆裂眼眶。
晚上十點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