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侄可要猜猜這信上所言何事?”
陸元賀說罷笑望藺琦墨,罄冉將兩人神情收入眼中,微微蹙眉,對那信上所寫內容好奇了起來。^中文**-會發生了什麼事,讓此二人如斯失神?
藺琦墨卻也不急着回答,目光微轉,手指輕叩桌案,半響忽而看向陸元賀淺聲道:“能讓伯父如此失色,怕是鳳瑛在耀都登基立朝了吧?”
罄冉呼吸一滯,可望到陸元賀驚訝的神情,心知藺琦墨所猜怕是真的,頓時微微蹙起了眉頭。想到那個笑若春風,外表溫文儒雅的男子,一時感嘆世事戲人。
“老夫以爲這谷中消息未必便比外面閉塞,原來竟還是慢了許多。”陸元賀蹙眉道。
藺琦墨搖頭:“不,伯父的消息渠道很完善。方纔是墨猜測,不想竟猜對了。”
“哦?”陸元賀眸有詫異。
“能讓伯父如此看重的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上那紙張乃是耀國豐州特有的玄硯紙,墨便猜測消息來自耀國。這些日子耀國朝堂風起雲涌,鳳瑛雷烈風行,先以朝雲樓命案廢了建寧王的官爵,之後又借通州水災之事將李源革職,驍風軍將軍程摯又暴死軍營。這些人都是耀國保皇一派的中堅力量,這三人一去,耀國皇室再無後盾。三個月前,精忠王以清君側之名在城陽起兵,可卻不想適得其反,被鳳瑛藉此奪了馬重的兵權。耀國本就立朝不久,皇族威望不足,如今朝堂反勢力又被一一拔除,鳳瑛廢帝自立也不足爲奇。”
藺琦墨說罷起身,目光微銳望向陸元賀:“鳳瑛其人伯父當了解一二,若是戰旌兩國開戰,鳳瑛不可能袖手旁觀,旌耀兩國一衣帶水,脣亡齒寒,這個道理鳳瑛豈有不知之理。”
陸元賀老眸眯起,面有深思,罄冉卻勾起了笑意,不得不承認藺琦墨是個極好的說客,對這天下局勢更是分析的很透徹,有他上面一翻言辭,陸元賀豈會不深思之,狄颯要想勸服陸元賀,怕是難。
“該說的墨已經都說了,我等不打擾伯父休息,先回桐院了。[]”藺琦墨長揖一禮,撩袍轉身。
罄冉忙也跟着起身,兩人緩步出了思院,望着打前一步白衣飄揚的藺琦墨,罄冉不自覺勾起了脣角,笑道:“何謂口吐蓮花我算是見識到了。”
她的話尚未音落,悠然走在前面的藺琦墨卻突然轉身,滿面笑意地驟然欺近罄冉:“冉冉這是在誇四郎?是不是被四郎的魅力震到了?”
他烏黑晶亮的雙眸就在眼前,罄冉那其間的光芒驚得不自覺後退一步,莫名臉頰便一陣燒紅,生恐被藺琦墨看出端倪,她蹙眉揚聲道。“無聊!”
說罷大步繞過他向前走去,藺琦墨望着她陽光下透明而緋紅的雙耳,脣角微微向上一牽,快步跟上。
“冉冉別走啊。”
罄冉以爲他又要不正經,腳步更快,哪知他卻神情一整問道。
“鳳瑛登基爲帝,冉冉就沒有什麼想法?”
罄冉一愣,挑眉望向他,目光輕閃,卻不說話。
藺琦墨笑道:“冉冉和鳳瑛也算舊識,對他有何評價?”
罄冉微微蹙眉,腳步放慢,深思片刻,道:“一代梟雄,亂世奸雄,若爲君當會有一番作爲。”
藺琦墨點頭,望向罄冉的眸中隱有探究,見她神情無異,才笑道。
“冉冉這話說得極爲精闢,鳳瑛文武雙絕,謀略過人,環顧宇內,甚少能有人與其並駕齊驅,是爲梟雄。鳳瑛野心勃勃,手腕高超,做事更是不擇手段,不乏陰狠毒辣之舉,當此亂世,堪爲一代奸雄。可有一點冉冉未能說出,鳳瑛雖防心甚重,但是卻不乏寬闊胸襟,英雄氣度,其人果斷堅毅,識人善用,這些年來耀國不乏能人悍將投其門下,說起來也稱得上是個英雄了。”他說罷眸色緊緊看向罄冉,又道。
“如今戰旌兩國關係惡化,耀國新主登基,兩國均會派人前往朝賀,若是旌國能借此與耀國結盟,倒是造福天下蒼生之舉。卻不知旌國會派何人前往朝賀。”
罄冉含笑望他,挑眉道:“你對他評價倒是極高,在我看來,鳳瑛終究失了幾分磊落,是個玩弄權術之人,若說他能一心爲民族大義,百姓蒼生謀福祉,我倒不信。所以其爲帝,會有一番作爲,卻難成一代聖君。”
藺琦墨聽她這般說,眸中光芒璀璨,嘴角笑意也意味深長了起來,竟是樂極。
落日熔金,夜色漸漸蔓延,直至四野沉靜一片,皎潔的月懸掛中天灑下一地清輝。
罄冉望着滿天繁星,蹙起了眉宇。雪琅每日雖是不曾圈養,可是旁晚它都會自己回到她的身邊,從未有過例外。然而這日,天色已晚,它竟仍未回來,實在奇怪,想到南面院中住着的人,罄冉不免有些焦慮。
她學着冰狼叫聲喚過兩次,竟也得不到任何迴應,眼見月亮一點點升起,想到昨日狄颯深寒的劍鋒,她決定不再等待,到狄颯居住的舫院探查。若是雪琅落在了狄颯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她換上黑衣,遁入院中,施展輕功,越過院牆,很快便到了舫院。
院中靜寂無聲,當此之際,戰旌兩國都欲拉攏陸元賀,自是誰也不敢在陸府亂來,所以這次狄颯並未帶親衛入府,整個舫院只有院門處站着兩個小兵。
罄冉一路摸到主屋,見裡面漆黑一片,毫無人聲,心中微詫。狄颯竟不在屋中,這麼晚了,他會去哪裡?
罄冉生恐雪琅果真跑到了這裡,若被狄颯抓獲定然要吃些苦頭,她忙閃身四下搜找。
一路尋至後花園竟一無所獲,罄冉正欲轉身沿原路而回,卻敏銳地撲捉到腳步聲由遠處花廊傳來,凝神去聽,斷斷續續的男聲傳來,竟是狄颯。
她一驚,若此刻飛檐而返定被狄颯察覺,罄冉忙四下而望,鎖定身後不遠處的石門,迅速在地上輕滾,推門而入。
石門之後光線微弱,一股潮氣襲面,正是一間依泉而建的浴室。這陸府建在山谷之中,谷中多溫泉,府邸更是依泉水位置建造小院,令每個獨立的小院都有一泉。
罄冉隱在石壁後留意着外面動靜,聽腳步聲越來越近,竟是直直朝這邊而來,頓時心一驚,莫非被察覺了?
按理說方纔相隔甚遠,憑她的輕功不可能被狄颯發現,她心微定,藉着浴室中昏暗的壁燈找到藏身之處,身子一個輕縱越過溫泉湖面,潛在了紗幔後的竹塌之側。
她剛藏好身體,石門便被推開,藉着微弱的光影,石門處隱約閃現兩個人影。一個挺拔傲然正是狄颯,另一個看身影竟是個女子。罄冉生恐被狄颯發覺,收斂氣息,移開了目光。
腳步聲傳來,狄颯款步走至漢白玉池,身後侍女忙將浴室側壁的幾盞風燈點亮,頓時浴室中敞亮了不少。
眼前一亮,罄冉往牀後輕移一點,好在隔着牀前紅紗紗幔,罄冉倒是不怕被狄颯看到。
“王爺,奴婢爲您寬衣吧。”
細柔的女聲響起,極爲好聽,溫柔如水。罄冉側目去望,牆上身影晃動,一個窈窕的剪影靠近狄颯,躬身幫他寬去腰際玉帶,一副柔順的樣子。
狄颯張開雙臂任由侍女若如替自己除去中衣,漠然看了她一眼,大步邁入池中,將身體整個侵入池水,閉目養神。
若如在池邊跪落,提起地上花籃,將新採的花瓣撒入池中,狄颯深吸一口氣,雙眉微蹙。這幾天在陸府中,雖是日日投遞拜帖,可陸元賀卻遲遲推辭,不曾相見。卻不想今日陸元賀竟先見了藺琦墨,下午雖是見了他,但是言辭多有推脫,態度極爲冷淡,看來不妙。
花香漸漸瀰漫,溫熱與清香讓狄颯舒服地輕哼一聲,神經逐漸放鬆了下來。他深深運氣,令真氣在體內流轉,頓覺神清氣爽,疲勞皆消。
若如見他神色愉悅,脣際柔和,微微傾身,柔聲道:“王爺連日操勞,可要奴婢替您按捏幾下?”
狄颯微睜雙眸,側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眉如新月,眼波流轉,櫻脣勾笑,氤氳的水汽下雲鬢半偏。
他轉頭望向水面,眸中一抹冷光閃現,隨即輕輕闔目,輕嗯一聲。
若如美目一閃,伸出雙手,替狄颯輕輕按壓着雙肩,狄颯雙目微睜,呼吸綿長,似是極爲舒服。
罄冉蹙眉撇了眼牆上身影,銀牙緊咬,泉水汩汩,涌着薄薄的霧,氤氳飄渺,隔着紅色紗幔,那牆上影子莫名多了幾分曖昧,她正咒罵,卻聽“嘩啦”一聲擊水之音響起,竟是狄颯猛然施力反手將本跪在池邊的女子扯入了池中。
水花四濺,若如驚呼一聲,狄颯已將她身上輕紗用力撕落,她身上一涼,緊接着後背一陣冰冷,身子已被狄颯大力按倒在了池邊。後背壓上冰涼的白玉石,腰際撞上堅硬的池沿,痛的若如緊咬雙脣,雙眸卻更加魅惑得挑起,脈脈看向狄颯。
狄颯面無表情,大掌卻緩緩擡起,觸上她光潔的肌膚,若如嚶嚀一聲。
罄冉頓時傻眼,接着一股濃烈的厭惡涌上。該死!要自己辦?難道繼續藏在這裡觀看仇人的春宮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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