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漢三個幫。
和林爸爸一席談話,林離多少猜着一點林爸爸的心思。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林家事,林離原本不想理。關他屁事,早些年裡他們是怎麼待他一家子的。
不過,林家終歸是有些親戚和他家交好,關係親密的。不總是每一個人都是這麼刻薄,都是這麼的尖酸。
就好比五叔和六姑兩家,就好比大姑一家,都是屬於關係較親密,來往較頻繁的。
沒理由他林離連對他好的人也仇恨吧,再爛也不至於爛到這程度。
連妖怪他都敢用,用一些林家的人,也不是壞事。
當然,這活該怎麼來,還是得看林爸爸。林爸爸文化程度是比較低,可架不住人家人生智慧豐富呀,他坐鎮東湖這塊,林離也能放心下來。
林家以往就是靠着老爺子的霸權主義給吃定,一旦老爺子的權威給挑下,貌似抱團的林家基本也就處於分崩離析的邊緣了。其實說實在的,即使沒有林離突然竄起,大家長作風的老爺子一過世,林家還是要散夥的。
不管怎麼着,老爺子作風是像封建大家長,極力想要林家抱團,捍衛林家利益。奈何時代不一樣了,其實除了每年兩三次宗族大會以外,大夥也都是各過各的,和散沙也沒什麼分別(看清楚了,林家並不是傳統的那種不分家的大家族,而是名義上的。就好比一個全是姓林的村子,輩分最高的剛好是最霸權主義的,在祭祖之類的事上特別有發言權)。
各走各的親戚,反正林離是打定主意不回林家老宅子了,就算要看奶奶,他也寧可把奶奶請來。
姑且就這麼着,反正和林離一家親近的人,而又身在官場的,都是那麼幾個第三代的年輕人。
想要從官場走出來,即使有林離的支持,也是需要十年八年。這,當然得需要耐心經營。
林離一家和大姑家都是一般無二,在老爺子眼裡沒什麼地位的。以前走動得很普通,基本就是維持這麼個親戚關係。
有了席緒這一層關係,彼此之間的走動也頻繁起來了。
該認識的,林離都介紹給林爸爸認識了。這麼一來,林爸爸替他經營東湖這塊大本營,也就不存在什麼阻礙力量。當然,官場上的勢力,還是需要時間來蓄養。
東湖這邊的官場局面已然明瞭,居然不用他推動就形成了對他比較有利的局面。林離樂得多陪爸媽。
私下裡,倒是與無爲觀第二代記名弟子當中的季無林見了一面。
季無林儼然三十六歲了,有無爲觀支持,也不過是纔剛升爲副廳級別。這多少有點令林離吃驚——現在的他決定變被動爲主動,多少也瞭解了一點官場的東西,三十六歲的副廳在二三十年前或許是比較扎眼,在如今卻是太稀鬆了。
去無爲觀造訪的時候,提及這事,苟退子啞然失笑,道出一番令林離吃驚的規矩。
原來這無爲觀一向很少出手幫助記名弟子的事業發展,不是沒這份能耐,而是不想。主要是想讓他們自各兒打拼歷練。
最爲主要的是,無爲觀很嚴格的在執行自個的觀門宗旨,壓根本就不在乎記名弟子有多少錢,做多大的官。只偶爾在該出手的光景,就出手一下。
呂老對這相當的認可,沒有歷練出來,將來自然就沒有獨當一面的能耐。
兩位老人家的談話話題,東扯扯,西扯扯,從遠古扯到今古,林離是沒什麼興趣。
索性在風景優美的無爲觀溜達起來。
呂流晴這小丫頭,一見面就大色狼大變態。
好在這一次倒是保持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這邊呂老和苟退子很快就一邊用炭火架着紅泥壺煮茶,笑吟吟在竹林裡觀望着互相鬥嘴的小米和林離。
“小離和小米的年紀,比較接近呀。”呂老若有所思的笑笑。
“吶,現在不是遠古年代了,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苟退子竊笑不已:“他是小師祖,咱也不敢替他包辦。”
呂老笑得直打跌,說起來,這老頭滿腦子的老封建思想,未必就幹不出包辦婚姻這檔子事兒——哪怕只衝着好玩。
“小師祖有女朋友了。”苟退子頜首輕笑:“你要願意小米做小的,我沒二話。”
“呸,我呂七的孫女給人做小的,虧你老不修說得出口。”呂老連連發呸,卻又笑得古怪,滿臉皺紋都跟放光似的:“除非小米做大的。”
難怪呂七當年戰功赫赫,卻老是給黨內處分,就衝這思想苗頭,要不得吶。
苟退子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把茶壺都給打翻了:“老頭,你不會當真吧。”
呂老可有可無的笑了笑。
苟退子琢磨半會,掐住手指算了半天,若有所思:“我看小米也是紅鸞星動,和我家小師祖有說不清的糾葛吶,犯衝,犯衝吶。”
“不過,要是他們真能在一塊,反而命格契合得緊,互相扶持的夫妻運。”苟退子詭異的笑了:“可你的意思不止是這麼回事吧。”
呂老突然嘆了口氣,有些泄氣:“你個老東西,當我想把小米當做聯姻籌碼呀。京城多少棒小夥想娶小米,小米一個都沒看上,我也就全拒絕了。”
“我這人是有些老封建,可也不會拿自個孫女的幸福開玩笑。只要她好,我死也高興吶。”
“你是不知道,從上次小離走了,小米介天都在說他。”
“我看小米這樣,怕是已經陷進來了還不知道。”
苟退子有些沉默,一個名門的生存也不容易。呂老頭肯頂住風頭,死活不讓小米陷入聯姻這種無聊的傻事當中,也是難得有心了。
不敢說是犧牲一個小米就能贏得呂家的持續發展機遇,可至少博得一些,那是沒問題。
林離這會兒正給小米要死要活的纏住,非要林離爬上樹去打什麼果子來的。
看兩個小年輕在那邊歡快活潑的樣,兩老都有些百感交集。
呂老嘆氣:“我呂七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道理,咱也懂。可人老了,能安排一點,就多安排一點吧。”
“小米要是和小師祖一塊,興許你就能安下心了。”苟退子笑了笑:“你上次說是託孤給我,其實還不如給我家小師祖。他的能耐,比你想象的還要大。”
“我們無爲觀,一貫是不理外界事的。以前你或許不知,這會兒當是知曉了。託孤之事,本觀充其量只能幫上一兩次忙,要持續發展,還需小師祖來扶呀。”
呂老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頗有韻味的搖晃着腦袋,嗅着茶香:“茶煮好了。”
苟退子不慌不忙的拎起茶壺耐心的斟了兩杯熱氣騰騰的清茶:“小師祖有逆天改命的能耐,其他能耐就不消多說了。想來,你也查到了不少。”
“小師祖是我無爲觀的小師祖,他有事,我們無爲觀必定全力以赴。抓牢小師祖,也就間接抓牢無爲觀,一舉兩得。”
“最重要的是,他還很年輕,一旦聯姻,不說百年,五十年內呂家無憂。”
苟退子好似渾然不覺這席話,說穿了一些不該說出來的心思和算盤,沒準還有些指點呂老頭的意思。
坦白的說,呂老原也沒這麼看重林離,至少沒把林離放在和無爲觀一個檔次的高度上。他的心思是有一些,不過,無爲觀纔是他重視的。
苟退子這番話也算是念在舊情難得,幾乎是直接跟他說白了,把呂家託付給無爲觀,是沒意義的。
當然沒意義,無爲觀連自家弟子的親屬,都只照顧一代,別說呂七這麼一個外人了。
來了幾天,呂老多少知道了一些無爲觀的觀門規矩,情知不假。
林離的資料,呂老當然也查得個底朝天了。如果原本還有些疏忽,這會兒給苟退子點明白,他要是再轉不過心思,那就真的沒意思了。
他凝望遠處林離和小米的身影:“真的這麼好?”
苟退子含蓄的笑了笑:“論道門中人的修爲,我苟退子敢自居天下第一。論命學,小師祖修爲精進極快,估摸要不了三五年,他必當成爲天下第一的命學大師。”
呂老琢磨半會,忽然爽朗大笑:“他也好,你也好,也就這麼回事兒了。”
“只要小米喜歡,只要小離讓小米做大的,咱老頭子一個,看着這就高興。”
呂老的封建思想,估摸着在開國元勳當中,那是數一數二。要不,當年他怎麼差一點弄出同娶兩個女人的事,結果給黨內處分了好一頓呢。
苟退子輕笑不已:“我說呂老弟,從龍從龍,這碼事趕早不趕晚呀。呂家還需儘快做好決定,莫要坐失良機。”
突襲妖怪集團回來的時候,硃紅子和林離等都和李海波吃了頓飯,也談了會兒話。從那席談話當中,苟退子足以知曉呂家這會兒還在搖擺不定當中,至少還沒有做好全力倒向某人或無爲觀的準備。
尤其是見了呂老的態度,也就越發的肯定這一點。
就好象他說的,這種事從來都是趕早不趕晚。若不能在這會兒倒向林離,說不得將來的好處就少了許多。
呂老瞪他一眼:“怎麼,你這麼急着替你家小師祖着想了呀。”
“我怕個鳥,只要小離和小米真走到了一塊,還少得了我呂家的好處。”
“我可不會賣自個的寶貝孫女,除非小米真的喜歡他,不然……”
呂老和苟退子琢磨半會,忽然異口同聲。
“還是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