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燦爛的陽光如同美酒通過破落的房牆星星灑灑的照進宅子裡。
柏樂生皺了皺眉毛,睜開眼睛時他第一便想到了昨晚的兩位姑娘,可左看看又看看,哪還有什麼人的蹤影,更別說是姑娘了:“莫非是我在做夢?”柏樂生搖頭笑了笑。他心想考前的這幾日便可以暫住在這宅子裡了,雖說是破了點,但整理整理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柏樂生說做就做,站起來把這宅裡的蜘蛛網統統掃乾淨,接着便將那些破陋的書桌才幹淨,擺好位置,將自己的書塾小心翼翼的擺放在上頭,之後他便又將那些席子擺在書桌旁,自己躺下去試了試,這才收回手滿意的點點頭。
柏樂生看了看宅子外的時辰就將自己的包袱背起來向宅子外走去,走的時候還不忘用有些發黑的破門將那間房掩蓋好。
雲夢坐在欄杆上甩着自己的小腳丫,雙手撐在桌子上捧着臉蛋:“蝶兒,他好傻。”身後的藍蝶兒睡眼朦朧的道:“夢姐姐,你都已經看了他一個晚上了,有什麼好看的,反正凡人都那樣。”
雲夢沒理會它,她小心翼翼的避過陽光來到柏樂生整理的書桌前:“這都是些什麼書呀?”雲夢好奇的看看這本,又看看那本,最終妥協的將書本放下。然後笑着躺在柏樂生的席子上:“他晚上會是在這兒睡的罷。”此刻,在雲夢墨黑色髮絲裡的藍蝶兒嘟着嘴巴從她髮絲裡飛出來,站在書桌上用荷花杖指着雲夢不滿地道:“打住打住!”說罷她雙手環臂坐在書桌上嘟着嘴道:“只不過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你若在這樣,休怪我離棄你而去找別的鬼了!”藍蝶兒在一旁氣呼呼的說着,她就是看不慣雲夢這樣,只不過一個書生而已,怎的讓她變成像個思春的少女似地,或許她只是吃醋了。
雲夢也不怒反笑,坐起身子將手臂放在書桌上,下巴抵着手臂道:“蝶兒,該怎麼辦好呢?我對他很好奇,他跟別人不一樣。”說罷雲夢便咯咯的笑了起來,不顧藍蝶兒在一旁是如何的發火反對。
而此時的柏樂生正在一座小山坡上摘着一顆小樹上的野果,他尋思着摘了這些小果子興許還能上街賣點碎銀呢,想着他便又笑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的外衣裡便都裝滿了小野果,本來都長滿果實的樹上,此刻已經被柏樂生摘得所剩無幾,柏樂生滿意的點點頭,就順着來路走回去。然而就在這時柏樂生見山崖邊有一朵翠綠的君子蘭,他本身就喜愛君子蘭,如今見到這兒也有,便連忙將手中的果子放好,人跑到山崖邊半趴在那,手伸的很長,奮力的用手夠那朵君子蘭。眼看就在眼前那麼一點點距離,卻又夠不着,柏樂生心裡有些急,右手緊緊的抓着身邊的野草,身子又向前傾了許多。
可就在這時野草被他過度用力而連根拔起,野草脫離了泥土,柏樂生則失去了依靠,整個人向前傾去:“啊…”他驚呼出聲,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下山崖,柏樂生驚慌得不行。忽然右手被一雙有力
的雙手抓住,整個人便被帶回了山崖邊。
待坐到了地上,柏樂生驚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額頭上早已經嚇出一堆冷汗。
然而剛剛救了他的女子伊依,此時正在一旁奇怪的看着他,這男子膽子也太小了吧,還沒摔死竟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伊依不禁搖了搖頭,撇撇嘴巴:“喂,你沒事吧?”柏樂生這纔回過神,擡起自己的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和眼前身着紅色布衣的女子,只見女子扎着兩個麻花辮,黑髮長到腰間,人兒乾瘦乾瘦的又有些蠟黃,鼻子卻小而挺。
柏樂生連忙站起來作輯道:“小生柏樂生謝姑娘救命之恩。”說罷便鞠了一躬,伊依受不了的擡起手臂揮着手道:“得了得了,你要是文縐縐的我受不了。”說罷便轉身就走了。柏樂生見救命恩人要走,連忙上前攔住:“姑娘,你救了我一命,我還未報答呢。敢問姑娘芳名?好讓小生他日報答救命之恩。”伊依有些俊俏的臉上顯然有幾分怒氣,她翻了個白眼:“不用了!你看你一沒受傷,二沒死。好了,你別說了,我要回家了。”
伊依剛走兩步,柏樂生又趕忙上前攔住她:“姑娘,都說得人恩果千年記,如今姑娘是救了在下一命,我怎有不報恩的道理?”
柏樂生卻不知道他邊講的時候,這面前的伊依早就已經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打住!夠了!我就是受不了你們這些書生,一講起話來就唧唧歪歪的個沒完,我再說一句不許跟着我!”伊依怒瞪着柏樂生,走兩步又回過頭道:“不許跟着我!”她看見柏樂生愣在原地,這才大步的向前走去。
柏樂生忽然回過神,着急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她是我恩人吶。接着便看到地上的果實,連忙抓起來:“恩人!恩人慢步。”這時的伊依終於受不了了,一把將背上的小揹簍拿下來就從揹簍裡抓出一條蛇來嚇唬柏樂生:“你知道這是什麼蛇嗎?這可是最最最毒的蛇!你若是在跟着我,我就讓它上去咬死你!”
柏樂生本身就怕蛇,而現下見到蛇,還聽伊依說是毒蛇早已經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伊依見他嚇成這樣,這纔將蛇放進小揹簍裡,得意的拍拍雙手,這傻小子竟當真以爲這是條毒蛇,還被嚇成這樣,真是傻得可愛。伊依惋惜的看了眼柏樂生,隨即便搖搖頭,轉身就走了,柏樂生顫抖着嘴道:“恩,恩人,果實,果實報答您救命之恩。”這時的柏樂生早已語無倫次了。伊依不禁好奇的轉過頭,他都已經嚇成這樣了還不忘要報恩?心裡便覺得這書生老實,心一軟走近他身邊蹲下來:“那我就收了你的果實,當你已經不欠我的了,現下我可以回家了吧?”柏樂生見她肯收下果實,愣愣的點點頭。伊依笑着轉身就走了,走到拐角處時伊依不禁停下了腳步,看着手中的果實呢喃道:“柏樂生。”接着她含笑着將果實握緊,匆匆忙的回家了。
直到伊依消失在這山的盡頭。柏樂生這才拍拍自己的胸口站起來,
見今天本來要賺的碎銀拿去報恩了,便又四處開始尋找起吃的來。
走了好一陣,他見前方有條小溪流,心下大喜。這下總算有吃的了。柏樂生抓了幾條溪魚,便高高興興的提回破宅子裡。一進宅子,柏樂生就將魚兒放在地上,自己便出去拾乾柴。
“他要吃魚?我的魚姐姐們!我就知道這個臭書生不是什麼好人。”藍蝶兒趴在雲夢頭上嘟着嘴巴道。雲夢則笑看着那幾條魚,一旁的紫綺秀麗的黛眉一皺,也嘟着嘴巴道:“唉,這臭書生恐怕要在此住一段時日了,現下我們夜晚都不能玩了。”
雲夢聽了紫綺這話便笑得更甜了,此時此刻的雲夢黑髮散落在雪白的裙子上,兩隻眼睛放着鑽石般的光芒,看上去好不動人美麗。
不一會兒見柏樂生拿着乾柴回來,雲夢便死死的盯着他看,生怕看漏了一個小小的細節。柏樂生將火點燃,又把魚插在樹幹上就在火堆上烤起魚來,他一邊烤魚一邊看着書塾。久久的,這魚都已經焦了,而柏樂生因看書太過投入,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雲夢則在裡屋乾着急,這書呆子,魚都焦了他也不知道,若是在這樣下去,待會他可吃什麼?
於是雲夢輕輕的一吹氣,那火便被熄滅了,好一會兒柏樂生才見火熄滅了:“何時滅的。”他喃喃自語道,然後抓起烤魚就吃了起來,連刺也不吐出來。雲夢見此噗嗤的笑了:“姐姐們,你們瞧他吃得,似有人跟他搶似地,一點兒也不似個文雅之人。”紫綺跟晚秋都不理會雲夢,晚秋狹長的眼眸嗔了雲夢一眼道:“啊夢就這麼感興趣嗎?”說罷便消失在宅子裡。
而云夢見柏樂生一條魚也能吃得這麼香,自己也不禁嚥了咽口水。藍蝶兒則受不了的看着雲夢:“你是鬼!”雲夢點點頭,愣愣的看着柏樂生。
就這樣,待夜晚來臨,雲夢還是不曾離開這半步。她見柏樂生用微小的燭光照着書,就這樣看着,他看得很認真,就連雲夢不禁也認真起來,她很好奇,今日拿着那些書看,她一個字也看不懂,爲何他就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了?就在這時柏樂生手中的書‘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他睡着了。
雲夢心裡覺得好笑,他怎總是看書看睡着了呢?接着便從門後走出來,墨黑色的頭髮全披散在肩上,顯得她特別清純可愛。雲夢蹲在柏樂生身旁,輕輕的碰了碰他的眼睫毛,好長,然後便順着高挺的鼻樑慢慢的往下滑,直到柏樂生那緊閉紅潤的嘴脣時,雲夢暮的收回手,笑看着他:“書呆子,若是我不是鬼,真的懷疑前世你我是否是夫妻。竟如此讓我移不開眼。”說罷雲夢便將燭光吹滅。用柏樂生的被褥將他蓋好,便又坐在柏樂生的身旁,用雙手低着下巴看他的睡顏。
宅子外夜空中的星星很亮,這一切在這個夜晚裡是顯得這麼溫馨,平和。多少年後,雲夢每每想起這幾夜都不由得酸楚卻又幸福。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