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令衛!在嗎?”
像是做賊般,時宇輕聲呼喚。
四周一片死寂,執令衛並沒有因爲時宇的呼喚而現身。
輕踏腳下虛空,時宇更詫異了,他看到的竟然不是馭命圖波盪而出,而是一個個空間擠在腳下。
顯然,這裡並非馭命空間。
凝目下望,有五人正在其中一個空間內奮力戰鬥,他們都在和另一個自己拼鬥,真身略處下風。
在另一個更大的空間內,千將尊盤膝而坐宛若磐石,時宇直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莽撞,推開寫着藍雲臺的石門。1
看了幾眼時宇就收回目光,伸手在虛空中使勁扇動了幾下,攪起的神力如潮翻卷。
“這裡的戰傀呢?怎麼還不出來?”
警惕地向四周看去,時宇沒有看到所謂的戰傀出現,一切都安靜得詭異。
“叮!”
突然,一聲清脆鳴響傳進時宇耳中。
時宇急忙轉身,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又被腳下突然綻出的強光驚駭。
低頭望去,九司部五人已經打散戰傀,一個個持兵躬身大口喘息。
當一道道靈光從破碎戰傀身上迸出的時候,五人不敢稍有拖延,拖着重傷之軀強行吸納,然後便盤膝靜坐,開始了冥思感悟。
“原來是這樣,以戰悟道。”時宇輕聲喃喃,又轉頭找可能出現的戰傀。
戰傀沒有出現,反倒是平靜的神力突然暴.亂,穿透時宇腳下壁障衝進那五人體內,他們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好轉。
時宇擰起了眉頭,立時張開尋真眸。
他看到那些神力衝進九司部衆人體內,不斷壯大他們體內的縱橫線條,好些細弱線條紛紛鼓漲,填補了大片空隙。
時宇有些遺憾,他看到的都是壯大並無新生,不知道那些沒有神力的人進到這裡,會有怎樣的變化。
“不管了!戰傀不出來就先進補一番再說!”
時宇撐開四肢,盡情吸納着濃郁得近乎實質的神力。
山呼海嘯聲立刻響起在神異空間,比神力穿越壁障衝入九司部衆人體內兇猛萬倍。
極度舒暢的感覺狂猛地淹沒了時宇,他就像回到母體的胎兒,完全沉浸在溫暖和安然之中,彷彿世間一切紛擾就此與他無關。1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宇緩緩睜開眼睛,細細體察自己的變化。
修爲!沒有任何突破。
力量!依然駐留原地。
但體內那久違的紅色腠理,此時已然飽滿剔透,好似會隨時炸裂融進全身。
“唔!力量層級的不同,才能讓我再有精進!”
時宇在心中高呼,霎時明白元力和混沌已經不能再滿足自己破境的需要,神力纔是自己最需要的力量本源。
而且經過定軍殿提煉的神力,比馭命空間的還要精純。
在馭命空間幾度修行,都沒能凝出紅色腠理,這裡不過被動滋潤一遍,就有了質的飛躍。
盤膝而坐,時宇掏出鎮天印,猛然一擊打在了自己胸口,硬生生轟出個頭顱大小的貫通傷。
既然戰傀不出現,那就自傷修行,讓這難得的神力一遍遍修補身體,感悟神力真正的奧妙!
再度陷入冥思,時宇能感受到填入傷口的神力,像是少女最溫柔的撫摸,不但將所有痛苦化解,還帶給時宇無限遐思。
紅色腠理迅速溶解,向着傷口處涌去,和神力一起極速修復時宇的身體,碩大的貫通傷纔不過短短百息就完全彌合。
“太快了!”
時宇睜目驚歎,感到身體又堅實強大了一分。染了鮮血的鎮天印,也和時宇心神連接更加緊密。
低頭看去,腳下幾人又在和戰傀打鬥。
此時戰傀的實力更強一倍,打得五人噴血跌飛狼狽不堪。
但最終,五人還是將戰傀徹底斬殺,他們比戰傀唯一強大的就是戰鬥意志和無邊潛力,只有在戰鬥中激發出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潛力,他們才能將戰傀斬於掌下。
時宇羨慕地看着九司部衆人,知道靠自殘只能一遍遍梳理身體,沒有激烈的戰鬥,永遠也體悟不到定軍殿的真正奧妙。
“執令衛!執令衛你在不在?”
時宇起身,向着上不見頂的幽暗天穹高呼,此時他真希望執令衛能出來和他打一場。
但時宇失望了,寂靜的空間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四散衝蕩,沒有任何人響應他的高喝,連看似近在咫尺的九司部衆人也無從察覺。
時宇沒辦法了,只能繼續用自殘的方法,一遍遍凝鍊身體。
足足將全部身體各部位逐一換了上百遍,直到再沒有那種無比舒暢痛快的感覺後才停了下來。
時宇苦思下一步該怎麼做,就此離去他決不甘心,誰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進來。
“呼!”一陣微風吹過。
時宇低頭看去,九司部終於有人扛不住了,被戰傀一拳打成血霧慘死當場。
正驚訝間,時宇又看到那死去的人重新出現在戰傀面前,只不過實力暴跌,又回到了上一次打碎戰傀的境地。
他手中落下一塊令牌,晾在了戰傀面前。
戰傀冷冷看了那人一眼,伸出三根手指,冷聲道:“三階!”
說完,戰傀陡然消散,只留下個垂頭喪氣的戰尊呆立原地。
他這一敗,其他還在戰鬥的四人立時壓力大增,就好像那散去的戰傀將力量分給了其他幾個,沒幾息便摧枯拉朽將那四人也打成了血霧。
每個人面前的戰傀,都是豎起三根手指,冷漠無比地告訴他們,他們又失敗了。
“該死!明明我都已經過了二階,爲何這次還要從一階開始打起?
而且爲何一階的戰傀比以前三階的還要厲害?這分明就是五階戰傀!至少是四階!”
湊在一起的九司部五人中,有人不忿大喝。
“唉!前面還笑話了銅巖臺,我們卻落得一般下場!應該是千將尊破了六階戰傀,連帶低階戰傀都有了異變吧。”
九司部掌事人低嘆一聲,他也不明白爲何定軍殿修行有變,但這等秘地再怎麼變也是爲他們好,也就沒有深究。
時宇站起身走向石門,沒有對手的修行,再持續下去已沒有意義,他必須尾隨九司部一同離開定軍殿。
剛走進通往石門的那片黑暗,時宇就慘呼一聲,被迎頭撞來的一人頂回了神異空間,好似時宇開門是專門爲了迎接他一樣。
還不等時宇看清來者是誰,整個定軍殿忽然隆隆作響不住震顫,就像有百萬頭巨象從殿頂狂奔而過,大戰尊憤怒的吼聲隱隱傳來,
“堵住他!別讓他跑了!”
“糟糕!大戰尊!”
時宇抱着腦袋在虛空中翻了好幾圈,手中的鎮天印都不知甩到哪裡去了。
此刻,時宇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大戰尊發現了他的行蹤,趁他心神最鬆的時候突施偷襲,將他困在了定軍殿。
可轉念一想,那聲音明明是從外部傳來,並非剛剛撞他的人發出,大戰尊很可能是在圍堵別人而非他時宇。
強忍劇痛,時宇定住身形看向來人。
那人也一臉驚訝地看着時宇,似是沒想到此處還有第二個人。
不等時宇多想,那人揮拳便往時宇身上砸來,雄渾的力量扯動江河般的神力,一同襲向時宇。
時宇心驚不已,眼前之人完全陌生,而且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他上身人形卻有三根蜿蜒尖角立於頭頂,自胯部以下又是一條白森森的尾骨仿若長鞭,骨縫間彌散出霜白霧氣,騰雲駕霧一般懸浮於空。
他的雙臂外側,還有一排尺許蛇頭嘶嘶吞吐信子,看去怪異無比。
揮掌拍開那人轟來的巨力,時宇揉着痠麻的臂膀暗自慶幸,心道還好強化了軀體,不然這一下很可能被炸碎半片身體。
那人見時宇輕描淡寫就擋下了他全力一擊,當即慎重起來,蒼白霧氣瀰漫得更加濃密,把那森森椎骨都遮了起來。
時宇眼睛一亮,知道對方同樣忌憚自己,立刻雙拳並舉猛砸了出去,整個空間內的神力都被他拳力帶動,好似鐵板一般重重壓去。
與此同時,時宇聽到外面傳來大戰尊的怒喝:“禁魂天狗賊怎麼能逃進定軍殿?九司部,你們做了什麼?”
“禁魂天?”
時宇大吃一驚,重拳揮舞得更猛,耳邊又響起九司部衆人對定軍殿異變的不解和委屈。
再往後,便什麼也聽不見,想必是被禁魂天來人撞開的石門已經閉合。
“你是誰?”
禁魂天來人擋下時宇數拳,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他在初見時宇的霎那,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時宇不答,反問道:“你又是誰,怎麼會這麼巧,我剛要出去你就衝了進來?”
那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一看就是在琢磨騙人的話語。
時宇怒哼一聲,狂風暴雨般轟出無數拳勁,逼得那人沒有時間去編織更多謊言。
“快說!不說你就去死!”
時宇放聲大喝,這人潛入馭命天絕對沒抱着好意。
從那日禁魂天奸細寧肯自爆,也要向他主上報信來看,禁魂天和馭命天絕對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時宇不是他以爲的人,那便沒了威脅。
兩人都沒了說話的慾望,都知道對方除了謊言什麼都不會說,拳腳上綻出的力道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