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遁,時宇尋真眸就沒有停止搜尋,除了那些忙忙碌碌的巡查隊伍,久不見有人埋伏,便漸漸打消了對淡容的懷疑。
只要定軍殿那裡也沒有陷阱,時宇就可認定自己福星高照,想要什麼就來什麼。
輕輕落在屬於大戰尊的那塊土地,時宇感受到了明顯的緊張氛圍。
前幾次來到大戰尊的界域,都只有他一人一殿孤守靜土。
而這一次,五人一隊的巡查小隊,目中所見就有十幾支。
猶豫了好久,時宇一步步小心謹慎地向大戰尊的大殿走去。
來過幾次大戰尊的領地,時宇都沒有細察裡面有何蹊蹺。這一次,哪怕是龍潭虎穴也要好好走一遭了。
沿途的每一個修士和戰尊,時宇都細細打量過,慎重起見,他還跟着一名戰尊遁行了許久,確認他只是在巡邏,才繼續向大殿摸去。
不過時宇還是留了一個心眼,他仍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到大殿裡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被大戰尊發現,還差點被堵在裡面,這次可不敢再貿然闖進去。
躲在大殿門外角落,時宇看着一隊隊巡邏修士進進出出。
隱匿了許久,都沒有看到大戰尊離開大殿,更別說還有個千將尊坐在定軍殿中閉關修煉。
就在時宇糾結萬分之際,整個斷生地再次混亂起來,高懸於空的閃耀寶器突然同時轉向一個方向,道道燦爛的白光直射某處。
大戰尊那挺拔的身影瞬間從大殿裡飛射而出,尋着光照方向閃逝而去。
那些巡邏修士也一窩蜂跟上,人人臉上都閃出了驚怒神色。
時宇一驚,暗忖不會是炎嵐城有人沉不住氣,跑到斷生地來尋人吧?
再一轉念,時宇又暗自否定,進出斷生地的方法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炎嵐城的人不可能找到這裡。
心中稍安,時宇趕緊潛入大殿,如此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依然有人巡守,依然有人佇立警戒,但沒有了大戰尊,再沒人能發現時宇的行蹤。
大殿內還是一如既往的破敗,幾大至尊似乎都沒有修整宮殿的意願。
時宇躲在最暗處,盡力張開了尋真眸,那只有縱橫線條組成的世界清楚的映現在他眼中。
這一次看得分明,大殿裡多了一條盤旋向下的寬闊甬道,從大戰尊寶座後的配殿中直通地底,隔着數裡便有一名修士盤坐駐守。
但那些修士顯然心神不寧,不時起立張望,似乎在等大戰尊帶回期望中的好消息。
時宇不再猶豫,收起尋真眸疾步向那甬道走去。不管是誰引動了大戰尊,都不會有太多時間留給他。
擦過第一名修士的時候,那修士一點察覺都無,他雙目似開似合,強大的神念塞滿甬道。
可時宇的虛化之體,在他神念中引不起絲毫波瀾。
蜿蜒深入足有上百里,時宇纔看到一座巍峨殿門聳立在眼前,門口兩個戰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大戰尊怎麼還沒回來?定軍殿放在外面的時間太長了,我總覺得心神不寧。”一紅髮壯漢對着不遠處的戰尊低聲抱怨。
另一個黑袍戰尊擡了擡眼皮,用仿若鋸木的聲音回道:“怕什麼,大戰尊肯定是去抓時宇了,我斷生地也只有他一個外人,其他人誰會打定軍殿的主意?就算時宇,他敢跑到大戰尊這裡找死?”
紅髮壯漢點點頭,輕吁了一口氣 。
就在時宇亂看,兩名戰尊閒談的時候,巍峨殿門由內向外緩緩打開,七八名戰尊和神主魚貫而出。
“怎麼?還沒到你們出關的時候,怎麼都跑出來了?”紅髮壯漢看着領頭一名神主詫異問道。
那神主面有遺憾地嘆道:“不行,我們太虛弱了,再堅持下去只會身死道消,換下一批人吧。”
說着,那神主帶着身後幾人疲憊地坐在了殿門外,雙手按膝進入了冥思。
紅髮壯漢和黑袍戰尊互相看了看,同時點頭。
不多時,甬道遠端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又是五人結伴而來。
走在最前的男子不滿道:“你們銅巖臺已經是第四次進去了吧?還沒有突破第三階?”
靜坐冥思的幾人紛紛醒來,那神主無奈苦笑,“那就看你們九司部有沒有本事突破第三階了,如果破了,也算是我斷生地一大幸事。”
說完,那神主不再多話,帶着人匆匆離去。
九司部諸人沒有立刻進入定軍殿,領頭人疑惑問向紅髮壯漢,“是不是大戰尊用了五階戰傀?銅巖臺不該退敗得這麼快。”
紅髮壯漢使勁搖頭,“不可能,五階戰傀我們現在哪裡應付得了,都是三階!
只有千將尊破了六階戰傀,現在正在修養,你們進去千萬要安靜,別讓千將尊發怒。”
九司部衆人都是臉色一凜,不再多話魚貫而入,時宇也趕忙貼在最後一人身上,踩着他的步點走進了定軍殿。
殿門將合之時,身後又傳來那紅髮壯漢的話語聲,“唉!現在各部各府都剩三瓜倆棗,連三階都破得如此艱難,想當年……”
話語未盡,殿門就已關閉,時宇再也聽不到後面說了些什麼。
九司部的人也聽到了那半截話,一個個面色黯然。
時宇纔不管他們有何輝煌的過往,扭頭四處打量。
定軍殿並非他所想的是個寬闊殿堂,入目竟還是一條長長甬道,甬道兩側整齊排列着一扇扇內凹的石門,說是牢房更貼切些。
“行了!都打起精神!我再說一遍,各自量力而爲,一人破則人人破!
我希望有人在這次修煉中有新的感悟,帶着大夥一起突破第三階戰傀,但若實在堅持不住,立刻催動脫戰令,還在這裡等其他人。”
九司部領頭人一聲高喝,給部衆鼓舞了一點點士氣,然後一同前行,推開一扇石門走了進去。
時宇沒有繼續跟上,站在原地思索,他以爲定軍殿是靜修領悟法門的地方,現在聽來,似乎是要和什麼戰傀動手才能修煉。
這要是打起來,一同修行的人一看多了個人在打鬥,還不徹底暴露?
伸手去抓空間壁障,時宇抓了個空,心中暗嘲自己想得太簡單,定軍殿這種地方必然是特殊空間。
斷了離去的念頭,時宇沿着甬道一步步前行,赫然看到每一扇內凹的石門上都有龍飛鳳舞的文字,清清楚楚寫着各部府的名稱。
“難道進去還要驗明身份?”
時宇小心翼翼推開一扇寫着衛部的石門,果然有一道光幕氤氳流轉,左側牆壁上刻着顯眼的大字:非衛部不得入內!
幾息無人踏入,那扇石門又緩緩閉合。
時宇隱隱聽到門內傳來“咔”的一聲響,再去推門已然不動。
“呵!還有進出時限?”
時宇心思一動,在甬道內急速奔行,頑童般把所有寫着部府名稱的石門都開了一遍,只要有可能給斷生地修行造成困擾,都要試一試。
就在手掌按上一扇寫着藍雲臺名稱的石門時,時宇驀地收斂玩鬧心性,繃着臉後退了幾步。
時宇記得千將尊曾說他屬於藍雲臺,而且他就在定軍殿內閉關修行,那麼藍雲臺石門後,就應該是千將尊在執刀修行。
“嘿!”
時宇低笑一聲,讓過這扇石門繼續折騰,直到面前只剩最後一扇門。
這次印入眼簾的不是部府名稱,而是馭命天三個大字。
這三字一入眼,時宇就覺得雙目一陣眩暈,急忙扶住牆壁纔不致摔倒。
這是切切實實的眩暈,不是時宇的錯覺,那三個字彷彿有着攝人心魄的魔力,要把時宇的靈魂扯進門內。
萬物之心好似有靈,即刻浮起在時宇眼內,緩緩旋轉盪出鎮魂守心之力,將時宇從迷頓的邊緣拉了回來。
“好險!”
時宇心有餘悸地退出好幾步,確認自己真的沒有再被那“馭命天”三字擾動神魂後,才走前幾步輕輕推開石門。
這是最後一扇大門了,如果還有身份限制,時宇就打算尋機離開定軍殿。
“札札札札札”
這扇石門開啓時發出了絕不同於其他石門的強音,嚇了時宇一跳。
他連忙向甬道另一端看去,尤其是藍雲臺那扇石門。
石門開盡,烈音在甬道內漸弱漸消,其他部府的石門在巨響中依然緊閉。時宇這才稍稍心安,扭頭向面前大開的門內望去。
左右掃視,門內兩側的牆壁上,沒有任何警醒文字,也沒有驗明身份的光幕落下,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凝固在門內七尺處。
進入其內修行,就必須走進那片黑暗。
時宇霎時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馭命空間時,也曾見到過同樣的情形,推開一扇門只能看到純粹的黑暗。
定了定神,時宇走到那宛若黑玉的暗幕前,緩緩伸出手向內探去,入手處一片空蕩蕩。
心一橫,時宇大步邁了進去,身形迅速沒入黑暗,他身後的石門又一次“札札”作響慢慢關閉。
那片黑暗只有薄薄一層,時宇一步就完全跨過,踏進了一個神異而又熟悉的地方。
“馭命空間!”
時宇心中驚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如此輕易就來到了苦求不得的地方。
回頭急望,時宇長舒了一口氣,仿若界門的黑暗還矗立在身後,是除他之外這片空間唯一可見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