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新府新職,新人舊人

悠閒的日子只持續了三天。三天之後,他返鄉的消息就已經傳遍絳州及周邊各府各城,官貼來客,絡繹不絕。馬車一行都排到東門外,州,府,鎮,鄉各職官員,有的親拜,有的遣禮。弄得家裡雞飛狗跳,忙的各人都腳不沾地。對這種虛應禮節,星言在京裡早就見怪不怪,看着他們虛應的笑,諂媚的表情,恭敬的姿態,他都是淡然應對。見多了,不覺得好笑,不覺的醜陋,只是覺得平常而已。唯一的失落,就是好日子這麼快就到了頭,想來西府落成之前,這裡車嘶馬喧得好一陣子了。

官貼一罷,便是富戶,大莊,各地私主,有點關係的就拼命來鑽,沒關係的也生拉硬套。堆起一張張笑臉,來拜見這墨虛家的大公子。然後,便是各地的媒人,捧着如山的捲圖,翻動着三寸不爛之舌,眼中盯着的是厚厚的媒人紅包,舌燦蓮花的開始爲墨虛家的獨苗保媒拉線。當然,應對這些,娘是最最喜歡。她是巴不得星言能早日爲老墨家開枝散葉,子孫滿堂,以了她這樁最大的心事。對此,星言不作任何態度,任由母親左右張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小,他受的便是此等的教育。他是墨虛家唯一的兒子,傳宗接代是他的責任,娶妻生子是他必行的公事。他從未想過在這方面與父母相爭,隨他們高興罷了。他此番回來,一是外放當職,假期一滿,便要上任。一是替皇上找那個東西,不僅是皇上要找,他父親包括他在內,也要找。人,他是找到了,東西卻沒有。如果就此消逝於當世,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若是復現,便是大麻煩。還有,便是看着他的父親。父親愛鳥成狂,再這樣下去,會被鳥所害。他苦苦勸阻亦是無用,只求少生事端。

如今,假期成了大茶會跟流水席。他們家難得如此訪客如雲,看着父親面有得色,就知道貪權好面的老毛病又是犯了。他無意結交地方,不想讓皇上認爲他私下結黨。所以總是避着,任由父親周旋。有時實在推脫不去,出來虛應幾下而已。西府那邊雖然已經加快修建,但要完全妥當,估計要等到年下。再過兩個月,原本京裡府裡頭的人就該都過來了,定是帶着不少雜物。想來這西院要住不下了,虧得他當時跟蕭亮說了,別來的太早,省得雜亂。

現在天氣漸漸有些熱了起來。現在他這院裡,丫頭的數量也明顯增多,除了母親屋裡來的翠縷,後來又進來一個綠荷,還有一個青蓮,還有一大堆他連名字都記不住,弄得他眼前老是人影晃動,不勝其煩。不過,好在有個小白。小白,一想到她,他沒來由的淡笑了起來!她能讓他平靜,她很少話,很安靜,從不吵他。她永遠像一個最寧靜的角落,靜謐得讓他沉澱。

她如今,府裡大大小小都知道她是他的屋裡人。雖然他一直把她放在屋裡,但最親呢的接觸也僅限於初春時節,他讓她上了他的牀,他給她自己的體溫。但然,旁人並不知曉,只是看她日日在他房中。雖然沒正明身份,但看待她的眼神,儼然將她當半個姨娘。孃親也見了她幾次,還專門找了個教習嬤嬤去教授她一些房中之事。歲數到了,娘也不會再想着將她婚配。父親也一定不許,白夜家的人,就算不死,父親也定不許她再脫離他掌控的範圍。墨虛家便是她永遠的牢籠。他只是希望這個牢籠能稍好一點,她能活得稍稍快活一點。既然如此,不如便收了她,不管他將來正妻會是誰,屋裡有多少個侍妾也好。他總能給她餐飯無憂的生活,一席寧靜的空間。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好結局,比起她之前的生活而言,已經是最好的了。所以,他後來也沒刻意再去說什麼,任由旁人猜想,任由母親張羅。

他沒有去問她的意見,因爲她根本不會有任何意見。她所有對他的迴應只有‘是’,他說什麼,她就去做什麼。他有時看她的眼睛,從她空洞的眼神裡看不出半點情緒,他實在想知道。他在她眼裡究竟算是什麼?主子?或者,乾脆就是飯的來源?或者只有睡着的時候她纔會流露出點滴來,蜷縮着顫抖的身軀,眉頭只會在那時緊蹙,但是僅是如此,她不會哭,也不笑,像是扯線的木偶,像是根本沒有心。

他對她好奇依舊,總想從她的眼中看到她的另一面。但是好難啊,久而久之,他也就順其自然,她在他的身邊,竟慢慢成了他的習慣。

春去夏來,夏至的時候,聖旨到了。官封督統校營使,兼掌州轄令,加爵絳平伯。準建督統府,府成到職。聖旨一下,滿城皆沸,墨虛家風頭更勁,街頭坊間,皆傳墨虛老爺子也將借子之力,重返朝綱。一時間更是佳客盈門,貴不可言。

九月的時候,新府落成,後接花園還在修繕。但是因爲蕭亮在月初的時候已經將京府家眷送達,所以星言便提早搬離東府。住進了新建的督府之內。蕭亮是他的親隨,是京城蕭提督的庶子,當年是進宮陪太子習武的,一來二去,卻是與星言格外親厚。星言出宮任職的時候,皇上便許他一同跟着出了宮,相伴左右!他比星言略長兩歲,二人私交甚好,私底下稱兄道弟,不分彼此。同來的,還有京中管家,一些願隨而往的僕役,皇上賜賞的侍衛,還有兩個侍妾。加上大大小小的器物,陸陸續續十多駕馬車。

孃親對他人尚是尤可,對那兩個妾室卻很是喜歡。年略長的是蕪清,孃家姓周,今年十九歲。嘉陵府人,父親是嘉陵歲平縣的縣令。十歲入宮,本是記典,文墨很好,禮節周全。星言出宮之時,皇上見她知書達禮,爲人穩重,便賞了她給星言。還有一個名叫靜桐,孃家姓孫,是京城孫大戶的庶女,四年前上元燈會,她被京裡的惡少糾纏,他看不過去,出手相助。當時惹出無數麻煩,幸而他有皇上撐腰,事情才得以平息。但孫家受牽連,一蹶不振,自此敗落。孫老爺兩腳一伸,自此世事與他無關,可憐她們母子,分剝家產之時被掃地出門。他當時心生愧意,無端端牽連她們受難,便收留了她們母子,她孃親兩年前亡故,死前執了他,定要他照應其女。而靜桐愛慕他品貌,一心相許,他便收了她。這事鬧得風風雨雨,都傳他與人爭豔奪美,巧取豪奪。估計父親所說的風流韻事,便是此了。

輕挽卻對這二人實在是中意,皆是雪膚花貌,粉面桃腮,身姿輕端,家世清白。比起那個星言自己選的小白而言,實在是好太多了。雖然小白是出自家府之中,但畢竟是外頭買來的,之前的身世背景,老爺都說不知道,肯定是無從查證。重要的是,瘦巴巴的樣子,愣頭呆腦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好生養的。娶妻求淑女,寬容大度。側室也要知書答禮,這才能一家和順,福壽延年吶。星言是他們家的獨子,斷不能專房獨寵,要雨露均衡,這才能多子多孫,圓了她心願呢。

星言在十月走馬上任,營掌督司,管理各府官門。這官職雖然不小,但事務並不繁雜,各門各司,皆有委任,只需督檢各司。現在天下太平,各地皆無戰事。絳州境內也少有事情發生。皇上是讓他找人,現在他人已經找到了。但他不想上報,白夜家已經完了,這僅存的一個,就此讓她安渡便是罷了。他只想着,若有一日,父親不再馭鳥,諸事便可以算作完美了。

如今西大門整條街都是督府界內,除了一座主府之外,還有司衙,行府,役府,各門各院,一直綿延至西門集市外。府裡的各院園子,也漸漸修繕妥當,亭臺樓閣,山水橋林,曲折環繞,秋日之下,景色也很是宜人。

大半年的雜亂過去,適應了新的環境之後。星言的生活,纔算是真正步入正軌。離開了父母的東府,雖然常要走動比以前麻煩了很多,但的確也自在了不少。這些年,他一個人在京裡也慣了,思鄉情切是真,但難受拘絆也不假。京裡是要應對皇上,應對各官。比起京裡來,他更是喜歡如此。

小白依舊日日在他房裡,並不是他刻意要別人認定她就是專房獨寵,而是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其實他們之間並未有耳鬢斯摩,也未有任何肌膚之親。她更像是一個貼身丫鬟,或者,更像一個不愛講話的朋友。星言知道,他的安排,她一定會遵從。但是,遵從並不代表願意,他沒她眼中看到不願意,但也沒看到願意。之前他之所以會接受,是因爲他從那兩個人的眼中,看到情意,看到喜悅,看到快活,看到了願意。情之所寄,欲之所驅,她們願意,他也並不討厭。既然自己不討厭,又能讓對方快樂,當然他就會接受。他不去過問自己的真心,世情就是如此,有些人,一輩子,也看不到自己的真心!這東西有或者沒有,他都在懷疑。妻,他是不能作主的,妾,他卻可以。

但是,而對小白,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從來只說‘是’,卻不說‘好’。他是她的主子,他就是要她的命,她就敢在自己脖子上動刀子。但是,他看不到她眼中的任何東西。她不是他認識的所有女人之中任何的一種,她有着讓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接近的地方。她離他很近,他卻總是覺得很遠。讓他一直都不確定,他真的可以把她從黃泉,帶到人間嗎?這一年來的漸好的生活,讓她也漸漸有些豐潤起來,但只是較她以前而言。她還是很清瘦,也並不婀娜,絕對不是可以奪取男人眼球的那一種。或者是好奇心在作祟,或者是征服欲在蠢蠢欲動,總之他是一直把她放在房裡。不去管新府裡任何人的眼光。

他知道他這樣做會給她豎敵,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大都是從京裡來的。跟那兩位的關係要比跟她親厚的多。所以他一直把她留在他所住的蘭莞閣裡,這裡大都是從東府裡跟過來的,以前西院的人。他很少讓她出去,他也知道,她聽話的不是一般二般,靜站着都能立三四個時辰不動身的主兒。所以他不在的時候,他也比較放心。

綴芳泄外,菊香四溢,大團的簇擁着怒放。豔灼的龍爪海,嬌俏的水色天青,飄搖的凌煙。一團團,一簇簇,圍着綴芳橋,攛在落日庭。斜陽之上,流水之下,光影明滅,讓人神施心蕩。

“公子。”靜桐從侍女手中拿過一件織錦攛絲的披風。披在坐在綴芳亭的星言的肩上。雖然他已經升了督統,加封伯爵。但她還是習慣的稱呼他爲公子。那是他在京裡,家裡人一直這般稱呼他。

他微笑,亮若點星的眼眸之中,那笑意如酒醉人心扉。滿庭的芬芳,在他笑意之下也變得平常,不如他微揚的脣邊,所綻放出的美好。

“靜桐,你也來賞菊麼?”他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身邊。今日裡府衙裡無事,他便早早回來,路過這花園時,一時被滿院綻開的菊花吸引了腳步,不由的就在這裡略坐了坐。

“今日裡菊花開的好,我叫人收了蕊絲釀些糕!”靜桐低垂着眉眼,長長的睫略略的抖動着,有如開展的兩個小扇子:“公子,今天天氣這麼好。晚上不如這在裡擺酒如何?叫上,叫上清姐姐,還有,還有小白妹妹。”她囁嚅了下,終是吐出來:“我們一邊飲酒,一邊賦詩,一邊賞花,可好?!”

賦詩?小白大字都不識得一個,況且她……一想到她,他的笑意不由的更深濃了起來。他心念略動了動,站起身來:“今日我有些倦了,改日吧。”他溫和的笑容讓人吐不出半個不字,他微拍拍她的手,將肩上的披風回搭到她的肩上:“一會涼了,別坐太久了。”他輕聲囑咐着,便站起身向着東面的蘭莞閣而去。

她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口。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眼睜睜的看着他漸行漸遠,水藍的衣衫在斜陽下映出一絲光影,明明暗暗的一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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