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武冰把印好的照片給秦寶, 秦寶驚呆了，一邊看一邊說：“這麼快？”
“對啊，家裡本來就有, 我選了幾張。”
“你是容哥的影迷？”
“嘖嘖, 容哥, 你們容哥影迷多了去, 我不是他的影迷, 只是當年上表演課他是我的偶像，我比較欣賞他的人品。喝什麼果汁，教練給你的食譜呢？交出來。”
這下沒法矇混過關了, 開工之後，每個藝人的吃喝都受到嚴格管控, 有一個同行還同公司的閨蜜, 真不好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人對着一桌子沒什麼油鹽的健康食物, 武冰埋頭刷手機，秦寶在看聞容羲的照片。
其中有兩張, 肌肉比現在更漂亮完美，皮膚光滑得像是塗了油，聞容羲堪稱側顏無敵，當時聞容羲年紀還要小一些，□□的上半身寬肩窄腰, 牛仔褲皮帶沒有繫緊, 鬆垮地垂着, 從側下斜看過來, 眼神慵懶卻自然散發着侵略感。
“口水要流出來了。”武冰插了個草莓吃。
“十張？”
“簽好你看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帶給我吧, 下午的飛機，回來就四天以後了, 你什麼安排？”
“今天下午好像沒什麼事，菲姐給我安排了新助理。最晚情人節前一天能見面。”
“對，你記得跟菲姐確定一下細節。好像中間有個環節是交換情侶的，我這幾天出門都恨不得把面膜貼上，免得被人認出來。你的粉絲在網上都快把我罵成狗了。”
秦寶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想到她們睡你的美夢已經完美破滅，我心情就好多了。”
“………………”要是讓粉絲知道他跟聞容羲在一起了。秦寶腦補了一下，感覺很混亂，嘴上萌某些CP，和他們真的在一起會不會認同還是兩回事，何況他和聞容羲都是男人。
目前秦寶的粉絲還是以年紀小的女生爲主，下到三歲上到三十歲，聞容羲的男粉絲比他的男粉絲多多了。當年聞容羲那部禁片讓他一躍成爲無數基佬心中的夢中情人，婁菲說還有男粉絲當場衝上臺強抱聞容羲，雖然結局比較悲劇，被聞容羲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直接k.o。
“你們以後打算結婚嗎？”武冰眨着眼睛看秦寶，她已經好奇了一整晚都睡不着覺。聞容羲的對象是個男人，要不是職業道德和閨蜜守則的約束，她可能已經忍不住要出去爆料了。
“不知道，國內不允許，而且最近幾年不會的。”婁菲說的話在秦寶腦子裡打轉，“對了，菲姐和你說工作室的事了嗎？”
“什麼工作室？你說鳳江小要帶着她的工作室獨立出去開一家娛樂公司的事？”
“什麼？！”秦寶驚訝道。
“你不知道？”武冰說，“我以爲你聽說了。鳳江小的合同今年到期，她之前不是有個工作室，公司一直有意向和她續約，但是我今天聽人說她已經在籌措人員。你知道菲姐以前是她的經紀人，現在換成徐潔瑞了，她的造型和公關的大概有三十多個人，徐潔瑞已經開始約人喝下午茶了。”
喝下午茶當然只是個幌子，鳳江小如果要自己成立公司，以前用順手的人肯定要帶走一批，應該還會挖一部分人走。
秦寶想起剛纔鳳江小去婁菲的辦公室，跟武冰說了。
武冰皺了一下眉頭：“她不會連菲姐的主意也打吧？”
秦寶：“怎麼說？”
“鳳江小對菲姐的工作能力一直很認可，不是春晚的時候還想帶菲姐去嗎？如果她把菲姐挖走，可能會做管理層。雖然菲姐在風娛傳媒也差不多是管理層了，但頭銜和薪酬是沒變的，只是績效獎金在往上漲。”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秦寶目瞪口呆。
武冰喝完最後一口果汁，擦了擦嘴，掏出小鏡子往嘴角鼻翼補了點定妝，打上口紅。
“跟錢有關的我都清楚，你記得讓聞爺幫我把名簽了啊。公司八卦我們在微信聊，我要先走了，要是趕飛機遲到，菲姐會殺了我的。”
秦寶心有餘悸地點頭目送武冰先跑了。
當天晚上聞容羲已經出國了，下午發消息跟秦寶說過了。秦寶則跟新助理見面，婁菲跟他又開了一次工作短會，說回頭把五國風雲錄的劇本發到他的郵箱裡，月底進組，預計要拍到國慶節前後，中間還有幾個訪談節目的錄製，以及兩個品牌代言都得出國拍。
想到晚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秦寶索性開車去上次聞容羲帶他喝粥的那家店吃晚飯，然後回家。
停車的時候他突然站住腳，往後角落裡看了一眼，車檔安靜如鬼魅。
秦寶走上電梯。
關門的時候覺得外面有人，但沒人把電梯門再按開，他也不管了，上到地面找了半天才找到聞容羲的房子。
平時聞容羲在家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個人待在三層的房子裡秦寶還是覺得有點冷清，他把暖氣打開，啃着蘋果直接回房間了，洗完澡就窩在牀上看劇本。
直到晚上九點半，聞容羲發來視頻。
秦寶叼着蘋果盤腿坐起來，把電腦抱在腿上。
“這麼早要睡了？”聞容羲也在酒店裡，不過他那裡陽光明媚，像是接近中午時分。
“還沒有，看會劇本，十點半睡。”秦寶搖頭晃腦地戴着耳機，耳機裡聞容羲的聲音彷彿帶着溫度。
“早點睡，有機會真該帶你來看看，這邊的花海特別美。”
“讓我看看？”
聞容羲把電腦帶到窗戶邊，讓鏡頭向外，一大片顏色絢麗的紫色汪洋般的花海閃入秦寶的眼中。
“挺香的，下次帶你來，這是當地特有的一種花，聞起來挺甜的，可能有某種……催情的作用。我到這邊是早上，太累，休息了兩個小時，夢裡全都是你。”
秦寶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理所當然。
“夢見我什麼了？”
“夢見我們在這片花海里，以天爲蓋地爲廬……”
“閉嘴，別說了。”
聞容羲笑了起來，把鏡頭對着自己，他浴袍沒系，一大片胸肌奪人視線。
秦寶嚥了咽口水。
“穿這麼多，我不在，屋裡冷？”
“不多啊，就一件睡衣。”秦寶在網上買了新的睡衣還沒到，自己的那幾套洗了，今天穿的聞容羲的，有點大，而且他沒穿過聞容羲的睡衣，現在搞得像是因爲聞容羲不在家他特意偷穿聞容羲的睡衣一樣……
“我不信，除非你脫了我看。”
“真穿的一件。”秦寶剛解了兩顆釦子突然反應過來，手速慢了下來，不過還是滿臉通紅地把釦子全解了。
聞容羲壓抑着的低沉嗓音從耳機裡傳出：“寶貝兒，你自己摸給我看看。”
“………………”這種方式全新而陌生，視頻裡聞容羲坐在窗上，脖子和胸膛敞着，專注凝視秦寶的眼神充滿迷戀，不顯得猥瑣，深邃的眼眸裡壓抑着思念，彷彿想穿破屏幕打碎時空回到他們兩個人的家中。
“快，容哥愛你。”聞容羲鼓勵道。
等視頻完秦寶已經完全看不進去劇本了，他面紅耳赤地用紙巾擦乾淨手。
“不行，我去洗一下。”
聞容羲的笑聲裡，秦寶摘下了耳機，連蹦帶跳地往浴室跑。
等他回來，聞容羲那邊已經多了造型師。他今天有廣告要拍，晚上還要去看秀，兩人沒再多說，秦寶也覺得很困了。
視頻掛斷後，秦寶還想勉強打起精神看會兒劇本，發現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只好作罷，抱着被子兩分鐘就睡了過去。
兩天後五國風雲錄拍定妝照，寰銀手筆不小，服裝和道具製作精良，是秦寶拍戲到現在覺得細節做得最好的劇組。
他試的第一套是布衣，在劇中他的角色師從一位歸隱的大儒，在正式出山跟定聞容羲扮演的那位主公之前，他的服飾都是平民。
換好衣服化完妝，造型師就去弄別的演員了，秦寶坐在那兒等拍照。
張斌去給他買水，他現在有自己單獨的化妝間了，摸出手機掃了一眼今天的熱門。最近有一部鳳江小客串了角色的國際大片正在熱映，她的熱搜幾乎每天都有，大部分是穿衣打扮的推送。門戶網站也配套推了不少通稿，鳳江小出道五年，頭兩年都在跑龍套，演過的丫鬟不計其數，曾經被稱爲丫鬟專業戶，最近發的通稿主題都是在說鳳江小成名不易，能夠走到今天的地位，都是天道酬勤，認真低調的人應該得到這樣的回報。
還有一條流行歌詞，是最近一檔很紅的選秀綜藝節目相關的，還有兩個曬娃的。正在無聊，有人進來了。
秦寶以爲造型師回來，也沒擡頭看。
“秦寶。”衛逸維走了過來，他一身紅黑相間繡蟒紋的長袍，玉冠束髮，跟平時的形象很不一樣。
秦寶這纔想起，這部劇裡也有衛逸維。
衛逸維滿面笑容地走過來，瞥了眼秦寶的手機，拉過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來。
“衛哥。”秦寶客氣了一句，看上去衛逸維心情很好。
“最近過得怎麼樣？”衛逸維像個熟稔的老友，寒暄道。
秦寶：“還行，又要開工了。”
兩人相視無奈地笑了笑。
秦寶和衛逸維本就沒什麼好聊的，兩人在七十二小時那個節目還算鬧了點小不愉快。
果然沒聊幾句，衛逸維說：“找個時間我請你吃當頓飯，過段時間要一起拍戲，我們還是應該，化干戈爲玉帛，千萬不要和我計較了。”
秦寶愣了一下：“衛哥說笑了。”
“來不來？不來可就是不給衛哥這個面子。”
爲什麼要給你面子啊！雖然後面不拆穿麥麩是節目的要求，但一開始完全是衛逸維有意要跟他麥麩捆在一起的吧？秦寶無語地想，不要拍個五國風雲錄又搞到一起，那跟武冰的緋聞不白炒了嗎？還把武冰的正牌男友曝光了出來。
“反正月底都進組了，到時候再說吧，一定有很多機會。”
衛逸維意味深長地笑了，沒有多說，和秦寶互換了聯繫方式，秦寶給的是工作號。等衛逸維走了，秦寶還有點回不過神，他怎麼在哪兒都能碰上衛逸維？不過跟武冰的緋聞炒糊了也算間接和衛逸維扯得上那麼點關係，畢竟和武冰的緋聞爲新的偶像劇造勢以外，最重要的是想撇清和衛逸維的同性緋聞。
不會真的是有人蹲點拍武冰，結果抓到了她的男朋友？
幾個大咖都沒來，鄧如風、緱靜光、聞容羲都沒露面，於是秦寶排在很前面，他進去拍的時候，正好出來了個年輕演員。
楊奕視線從秦寶臉上滑過去，轉過頭和助理說話，助理幫他提着袍子，與秦寶擦肩而過，兩人沒有說話。
拍完才下午一點，收工早，秦寶先去吃飯，幾個助理也在一塊兒。
中途張斌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翻行程，秦寶下午還有一個雜誌訪談，安排在了三點，文字訪談，不用拍攝。
“晚上有安排嗎？”秦寶隱約記得是沒有。
“沒有，最晚應該下午五點就能結束，然後我開車送你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八點半的飛機，需要十個小時，可以在飛機上睡覺和做面膜。”
“今晚又要在飛機上過？”秦寶有點懵，今天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行程，而且一切有張斌安排，他基本是不帶腦子出門的節約精力到拍攝的時候。
“是的，我和周希陪秦老師一塊兒，菲姐也會去，她直接到機場。”
於是上午還過得十分閒散的秦寶下午像打仗一樣，訪談之後馬不停蹄地回去取東西，張斌和周希約好了讓她先去買點東西，就在半路把人放了下車。
車子順暢地滑入聞容羲住的那個住宅區。
顯然婁菲已經告訴張斌他搬家的事，張斌把車停好，陪秦寶回去收拾，一進屋眉毛就忍不住動了動。
“我以爲晚上可以回來收拾……”秦寶臉有點紅，“平時我都是自己收拾的。”
張斌從衣櫃裡翻出秦寶折得像是一團鹹菜的幾件T恤，微笑着說：“能看出來。”
總算在錯過航班之前趕到機場，候機的時候秦寶隨便吃了兩塊餅乾，等着到了飛機上再吃。
婁菲只從手機上擡起頭瞥了他一眼算招呼，她素着臉，一身運動衣，掛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秦寶從來沒見過婁菲不化妝的樣子。
顯然助理們也驚呆了。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難道……婁菲和他二哥分手了。
“小心。”張斌好意提醒了一下。
秦寶連忙把水杯拿開：“謝謝。”再等會兒就要溢到手上了。
婁菲一邊刷手機一邊在工作本上寫寫畫畫，不到十分鐘後，空姐溫婉宜人地通知他們可以登機了。
上了飛機秦寶剛想和婁菲說兩句，發現她已經戴上按摩眼罩睡覺了，便讓空姐拿來兩條毯子，一人一條，他用閱讀器看了不到半小時劇本，也睡着了。
吃飯的時候秦寶醒來一次，婁菲簡單跟他說了幾句工作，他突然發現，怎麼要去的地方有點耳熟。
婁菲：“我已經告訴你們家那位你要去，他已經決定推遲幾天回國，所以你最好給我坐好。”婁菲警告地瞪了一眼秦寶。
秦寶連忙坐好，他剛纔想跳起來。
“菲姐，你和我二哥這兩天……”
“嗯？”
“感情和諧嗎？”
婁菲動了動眉毛：“和諧啊，幸福甜蜜，天天開心，怎麼了？”
“沒，沒有。”吃完飯婁菲又睡了。
秦寶發現她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點小雀斑，卸妝以後眉眼淡淡的，比化妝的時候少了幾分殺氣，很清秀，快三十歲了，冒充大學生完全無障礙。
秦寶閉上眼，靠在位置上。
兩分鐘後，秦寶拉扯了一下婁菲的衣服：“菲姐，你睡着了嗎？”
婁菲先沒動，秦寶又扯了一下，她只好拽下眼罩，挑眉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要說。”
“昨天鳳姐找你什麼事？我看見她進你辦公室了。”秦寶偷偷摸摸地說。
婁菲皺眉，說：“公事，反正不管你的事。”
“哦。”秦寶躺回去。
婁菲心煩意亂地把眼罩戴好，側過臉去，靠在椅背上，把拒絕說話徹底寫在了臉上。
萬米高空之中，碩大的機身在浩瀚雲海裡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小鳥。
機長室裡要了兩杯咖啡。
整架飛機上的乘客都在睡覺，閱讀燈都沒有亮一盞。飛機卻從靜謐的夜晚穿進了旭日初昇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