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田福聽見劉麗問能否將人腦記憶轉化爲電視音像,馬上低垂下了頭,萎靡不振地答道:“這是我們每一位生化學家,夢寐以求的目標!但我們現在,還無法將人腦的化學能,轉化爲電視或電腦的物理能。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實驗,只是增強化學能,而不是把化學能轉化爲物理能。”
劉華庸聽了他倆一輪辯論後,“啪”的一聲放下茶杯,自告奮勇道:“這樣吧!不如就把陳得方的記憶拷貝入我的大腦吧!因爲一切恩怨都是由我首先引起的,而且整個歷史過程的來龍去脈,我也比較清楚,更容易看出陳得方的破綻。”
劉麗一聽,頓時就緊張起來,連手上拿着正準備斟茶的茶壺,也掉在了地上,“砰”的一聲摔得粉碎!
劉麗也顧不得收拾殘壺打掃衛生了,搓手頓足急忙阻止道:“不!不!不!這樣太危險了,萬一爸爸你變成了陳得方那樣五毒俱全,我們怎麼辦?”
劉華庸一愣,他估計不到劉麗會有如此大的激烈反應,但劉華庸還是固執己見,他問劉麗:“但不用這個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呢?”
劉麗無語,但眼圈已開始發紅。
劉華庸沒有理會劉麗眼圈發紅,突然拍案而起道:“不將陳得方的惡行揭穿,不將陳得方繩之於法,我們就永遠都是通緝犯,幾十人都沒好日子過,隨時都會成爲陳得方刀下之鬼。我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你們兩位還年輕,還有美好的世界在等着你們。你們沒有罪,不應受這種無白懲罰。劉麗你也不應一輩子困在這個深山野嶺,整天提心吊膽的,你應該有自由,你應該有美好的前途!”
劉麗眼淚都快涌出來了,她跨前一步站在劉華庸面前,凝望着劉華庸,百感交集地跺腳道:“但我不想見到,一個軀體是父親、而一半腦袋卻是那個壞蛋的怪誕離奇的你。如此一來,就算我得到全部自由,但我同時就失去半個父親了,這樣的結局我不願意接受!我早已失去了母親,我不想再失去半個父親,我不願意用半個父親去交換全部自由。如果愛與自由讓我選擇其一,我寧選愛而不選自由!”
斯田福見父女倆爭得不可開交,各人都有各人的道理,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排解,於是只好沉默不語。
劉麗見斯田福不幫自己,就忍着淚水,繼續對劉華庸說道:“再說,陳得方的邪惡思想拷貝入了你的大腦,你能保證你的本能思想,能壓得住陳得方的邪惡思想嗎?萬一壓不住,我就不是失去半個父親,而是失去整個父親!”劉麗說完後,終於忍不住眼淚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劉華庸見女兒劉麗竟然哭了,這在父女倆過往的爭吵中是從沒見過,於是走前搭着劉麗的肩膀,極力安慰道:“乖女,我相信我的意志,能壓倒陳得方的意志;而我的思想,不會被陳得方的思想控制!”
“爸爸,”劉麗瞪了劉華庸一眼道:“萬一陳得方的思想真的控制了你,怎麼辦?”
“乖女,”劉華庸提高了聲嗓,說道:“你就將我殺死好了,免得遺害人間!”
“好了……好了,不要再爭下去了!冷靜……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思考和解決問題!”斯田福見這父女倆爭得快要反目了,於是打破沉默,站了起身高聲喝道。
“我還是確信我自己的意志……能……”劉華庸還想爭辯。
斯田福“嘎”的一聲用腳踹開了茶几,馬上打斷劉華庸的話,慷慨激昂說道:“請你們父女倆,先聽我說說好不好?……你們父女倆各有各的道理,也很正確!女兒,是爲了親情之愛,堅決不讓父親拷貝陳得方的記憶;
父親,是爲了復不公之仇、並讓女兒重獲自由,堅決要求拷貝陳得方的記憶。你們兩者,其實同樣都是爲了親情之愛,因爲你倆都是爲了對方好,所以你倆都正確!既然兩者都是爲了親情之愛,都是爲了對方好,那就很難確定誰輕、誰重了。不過,當一旦加入了友情和公義的成份,就可立刻分出輕重了!”
父女倆從未見斯田福發如此大的脾氣,劉麗愣得馬上收起了哭啼,劉華庸愣得馬上改口,兩人異口同聲的問斯田福:“如何分出輕重?”
“我覺得,劉叔叔稍重些!”斯田福不偏不倚解釋道:“劉叔叔這樣做,不單止是爲了親情,而且還爲了友情和社會公義!爲什麼這樣說呢?因爲,找到證據懲罰了陳得方之後,得利者有三:(1)麗妹及那些動物們都將獲得自由解放,這是親者得利;(2)那50多位友人同事包括我,也將獲得自由解放,這是友者得利;(3)找到證據懲罰了陳得方,就是社會公義的大勝利,即是社會公義得利。麗妹,你爲了親情,可以不要自由。但我覺得,爲了公義,應該連親情、友情和自由都可以不要。因爲,公義纔是最寶貴的東西,公義才能讓更多的人獲得親情、友情和自由!所以我認爲劉叔叔稍重些!”
父女倆聽了斯田福這一席肺腑之言,一時也無言以對。
劉麗這時又再坐回沙發,可能她想起自己爭辯輸了,而爭辯輸了可能就會失去父親,於是掩面低聲哭泣起來。
斯田福走到劉麗身邊坐下,一手抓住她的玉手,一手用紙巾幫她擦去臉頰上的眼淚,溫情脈脈地對她說道:“放心吧,你不會失去父親!因爲,我們有增強記憶的方法,可以令你父親不會忘本負義、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和本性,因此陳得方的思想不能控制你父親!我看這樣吧,我們先幫你父親重複拷貝多幾次他自己的記憶,當他的記憶倍增後,他就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這次取證任務了。在這個前提之下,我們才拷貝陳得方的記憶進去你父親的大腦,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劉華庸一拍額頭,一屁股坐回沙發,恍然大悟,仰天長嘆:“天啊!……天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種重複拷貝記憶的方法呢?目前,我們各人都拷貝過一次自己的記憶,但誰都沒有再拷貝過第二次。我們何不試試拷貝第二次、第三次或更多次記憶呢?這樣,不但可增強記憶、還可增強意志力啊!如此一來,你們根本不用擔心,陳得方的思想會控制我!”
劉麗這時也破涕爲笑,她想不到斯田福有如此之多的科學鬼點子,總沒有技術難題,能難倒斯田福。
劉麗覺得,自己與這位點到即止的男友同居,實在是鴻運高照!
劉麗給了斯田福深深的一個親吻作爲獎賞,然後回瞋作喜對劉華庸說道:“喂,爸爸,你一定要重複拷貝自己的記憶多幾次,最好十次八次,否則,我不准你拷貝陳得方的記憶!”
劉華庸見斯田福終於說服了劉麗,滿心歡喜地吃吃一笑,百順千隨的對劉麗說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心肝寶貝,我必定照你們的意思去做,這樣可以了吧!”
這個問題談攏後,父女倆和好如初。
從這天起,一連三個月,每月劉華庸都拷貝自己的記憶一次。
這三次連同先前已拷貝過的一次,即劉華庸總共拷貝過四次自己的記憶。
經過專家們的共同研究,一致認爲四次重複拷貝記憶,已經非常足夠,永不可能會失去自我,永不可能讓陳得方的思想反客爲主。
於是,專家們決定在第四個月,將偷來的陳
得方記憶,拷貝入劉華庸的大腦中。
四個月後的某一天,將陳得方的記憶拷貝入劉華庸大腦中的實驗,一切準備都已就緒。而且像往常的實驗一樣,都是在公海停泊的“實驗號”輪船上進行實驗。
這次,劉華庸躺在那張拷貝記憶手術牀上,由斯田福主持拷貝記憶。
斯田福將“化學能增強儀”一端的兩個電極,固定在劉華庸兩邊太陽穴上;然後將儀器另一端的兩個電極,固定在用陳得方頭髮再生的大腦上。
當劉華庸點頭示意可以開始實驗後,斯田福立刻按下了電鈕,通電了一秒鐘。
就這樣,用陳得方頭髮再生的大腦記憶,立刻就拷貝入了劉華庸的大腦中。
拷貝記憶完成後,斯田福馬上將劉華庸兩邊太陽穴上的電極拔除,然後望着劉華庸關切地輕聲問道:“劉叔叔,你現在有何感覺?”
參與實驗的數位專家,也都在旁緊張地注視着劉華庸。
誰知,劉華庸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從躺着的手術牀上跳了起來,大驚失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各人如五雷轟頂,慌忙閃退一步,面如土色的齊聲問道:“什麼不好了?快說,什麼不好了?是不是你鬼迷心竅了?”
劉華庸與各人面面相窺,喪魂失魄地答道:“不!不是我鬼迷心竅,而是陳得方那奸賊早知我們在這艘輪船上,現正秘密建造一艘小型潛水艇,計劃在我們船底安裝定時炸彈,將我們炸沉在公海上!”
斯田福頓時緊張得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又追問道:“時間、時間?潛水艇什麼時候建成?他們是否已經在我們船底安裝了定時炸彈?”
劉華庸手心額頭冷汗淋漓,停頓了一會,雙眉一皺就顫道:“讓我回憶一下,對!潛水艇是計劃在8月23日建成,絕對沒錯!”
斯田福雞皮疙瘩早已冒起,碌眼圓睜又急問道:“今天就是8月23日啊。快回憶,潛水艇在哪裡建造?”斯田福說完後,立即遞了一塊白毛巾給劉華庸。
劉華庸接過了白毛巾,邊擦面上的冷汗邊猛回憶,頓了一會後又突然驚叫道:“小型潛水艇建造的地點,就在我們原來那個海邊溶洞,而且陳得方還在溶洞出口處修建了一個深水碼頭,小型潛水艇一旦建成就可立刻出海!”
斯田福一聽是在溶洞建造小型潛水艇,於是馬上打開衛星電話上的定位儀,看了看又計了計,然後回過神來,剋制住恐懼,泰然自若道:“勿慌,勿慌,在公海停泊的我們這艘‘實驗號’輪船現在的位置,離溶洞約300海里。如果作最壞打算,假設小型潛水艇能達到目前最高時速的30節即30海里,那麼它10個小時就能潛航到這裡。現在是8月23日上午9點30分,再假設小型潛水艇不試航,而且又是在8月23日零時下水,那麼現時我們與小型潛水艇的距離估計約半小時的航程,即相距只有15海里。因此我們必須馬上開船,向着遠離溶洞的方向全速航行,使小型潛水艇不能那麼快追上我們。只要能安全度過今晚,就有辦法對付小型潛水艇!”
劉華庸和各人一聽斯田福如此分析,面面相覷,但都覺得在情況未明前,爲防萬一必須首先全速逃離小型潛水艇的追截——方爲上策!
就算是假設,也應當按照真的危險來認真處理,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於是,劉華庸馬上拿起船上對講機,命令船長立刻開船,並命令全體人員即刻拿起武器,全部站在船沿特別是船尾上,留意觀察海面和水底的動靜,一旦發現可疑目標立刻開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