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和青荷皆是一驚,同時看向黑豆。黑豆眨巴着綠豆般的小眼睛,看着主僕二人同時看向它,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了,眼睛裡閃過一絲懊悔。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綠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着,無辜而迷茫地回視着瀾心和青荷。隨即低垂着頭,用嘴巴啄着翅膀上的羽毛。
黑豆的表情一閃而逝,但還是被瀾心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眯着眼睛打量着,見它只是自顧自地梳理着羽毛,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隨即她又搖搖頭,暗笑自己想多了。一隻鳥而已,怎麼可能有那麼的表情,自己真是在船上呆久了,眼睛都花了,還喜歡疑神疑鬼了。
“呀,黑豆,你竟然會說話!”青荷對着黑豆驚叫道,隨即她又興奮地搖着瀾心的胳膊,激動地喊道,“姑娘,姑娘,黑豆·····黑豆······黑豆它竟然會說話,您說,您說我們是不是撿到寶了?是不是呀,姑娘?”
瀾心單手撫額,很是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激動地兩眼放光的傻丫頭,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想什麼呢?一隻會說話的鳥而已,怎麼就興奮成這樣了?那鸚鵡八哥也會說話的好吧。看它身上的顏色那樣鮮豔,或許就是鸚鵡也說不定,只是我們對鸚鵡瞭解地少,不認識而已。”
瀾心輕描淡寫的態度讓青荷的心裡十分不舒服,她忽閃着大眼睛,嘟着嘴,有些委屈地瞪着她家姑娘。這麼神奇的一隻鳥,怎麼到了姑娘的嘴裡就成了一隻普通的鸚鵡了呢?真是太沒有天理了,她決定自己與黑豆溝通,讓姑娘相信黑豆的不凡。
青荷把黑豆從籠子裡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雙手托腮不死心地盯着黑豆看。見眼前這隻傻鳥兒只是低着頭一會兒啄着翅膀,一會兒啄着胸前的毛。心裡十分不滿,她用雙手把它捧在手裡,強迫它和自己對視。她看着它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黑豆,你不是一隻普通的鳥兒,對吧?”見黑豆只是轉動着綠豆大的小眼睛,迷茫地看着她,頓時就急眼了,不斷地晃動着它,“你說話呀!剛纔不就開口說話了嗎?”
“好了,你再晃就把它晃暈了。”瀾心無奈地說道,把黑豆從青荷的手中解救出來。她輕輕撫摸着黑豆身上被青荷弄亂的羽毛,黑豆用頭親暱地拱拱瀾心的手心。瀾心拍拍它的頭笑着說道:“你也太心急了,它也許只是聽到我們說話,偶然學會了兩個字,就脫口而出而已。你這樣把它逼急了,它反倒什麼也不會說了。我以前聽說了,要讓一隻鸚鵡學會說話,你要教它很長時間的。”
“是嗎?”青荷沮喪地趴在桌子上,哀怨地瞪着她家姑娘手裡小東西。
“會的,會的。”柔順地呆在瀾心手心裡的小傢伙兒突然說道。
“呀!”青荷頓時來了精神,湊過來,盯着黑豆說道,“黑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還會說其他的話嗎?”
“會的,會的。”黑豆眨巴着小眼睛,認真地說道。
“那你快說呀!”青荷期待地看着它,催促道。“會的,會的。”黑豆張口說道。“哎呀,怎麼還是這兩個字呀?!你不是說你還會說其他的話嗎?”青荷耐心地給它解釋道。黑豆看看瀾心,再瞅瞅青荷,開口說道:“會的,會的。”
“哎呀,我不聽這些,我想聽你說些別的。”青荷鬱悶地要把頭髮揪光了,她的眼睛轉了轉,對黑豆說道,“比如,你來說姑娘好。”
黑豆聽了下來,認真地看着青荷,可以說是,認真地看着青荷的口型。青荷頓時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教道:“你說姑、娘、好。”黑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荷,青荷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教着。黑豆點點腦袋,說道:“會的,會的。”
“你會什麼呀你會?你會了倒是說呀?!”青荷咬牙切齒地喝道。小傢伙看着青荷那雙冒火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眼睛,傲嬌地轉過身,把屁股對向她,嘴裡說道:“會的,會的。”
看着青荷那幾乎要崩潰的樣子,瀾心不厚道地笑了,銀鈴般的笑聲透出船艙,揮灑了一路。不時還夾雜着青荷咬牙切齒,要把黑豆生吞活剝的聲音,以及黑豆嘴裡不斷蹦出的兩個字“會的,會的。”
外面的天氣還是沒有好轉,濃霧籠罩着,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雄飛命人更換了兩次風燈,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們已經在濃霧中呆了六天了。
根據幾人多年行船的經驗,船並沒有一直靜止在那裡,似乎被海浪涌出了很遠。也不知道霧何時消散,消散以後還能不能找到原來的航線。
唉!瀾心嘆了口氣,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盯着外面的黑天。黑豆撲扇着翅膀,飛到瀾心的手邊,用頭輕輕地蹭着瀾心的手,無聲地安慰她。瀾心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黑豆認真地盯着它,用力地點點頭。
瀾心的眼睛一縮,看來黑豆還真的不像看起來這樣普通。她一下子就看懂了它的意思,它是在告訴她,不用擔心,很快就會過去的。可是它爲何不說話,難道真的只會說“會的”兩個字不成?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陽光刺破這濃重的黑霧,透了進來。天矇矇亮,讓久居黑暗的人心裡一陣驚喜,也看到了希望。黑霧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消散,很快又聚攏到一起,擋住了那束光。天又恢復了黑暗,大家的心裡不覺有些失望。
沒過多久,那束光重新衝了進來,而且越衝越多。這讓那黑霧幾乎沒有招架之力,越來越淡,漸漸地消散地無影無蹤了。見到了久違的陽光,大家心裡都非常歡喜。大家歡笑着、呼喊着,有的人甚至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瀾心嘴角微翹,站在甲板上,看着掛在天上的那顆刺眼的圓球。沉吟了一下,問身旁的藍逸:“觀察了這麼久,可知道我們現在是否偏離了原來的航線?”
藍逸看看天上的太陽,再看看四周的海域,語氣凝重地說道:“我們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航線。只是令人費解的是,我們的桅帆已經降下來了,也用了多種辦法讓船停在海面上,爲何會漂出這麼遠呢?雖然沒有依據,可是根據經驗可以判斷出,我們離原來的航線越來越遠了。”
“唉!”瀾心嘆息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回到原來的航線上去?”藍逸想了想說道:“那就得等晚上了,根據星象來判斷我們所在的位置,然後再調轉航線。”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一陣功夫,瀾心的嗓子已經幹得冒煙了,她用力地吞嚥着口水,試圖緩解一下嗓子裡的不適,“不過若是附近有個島就好了,大家在海上漂了這麼長時間,到陸地上鬆乏鬆乏纔有精力繼續趕路。”
“會的,會的!”一直被忽略的黑豆用力扇動着翅膀,聲音洪亮而堅定地喊道。“呵呵!”瀾心微笑着把它捧到手裡,“那就借我們黑豆吉言嘍!”說完,她的眼神一凝,緊鎖着眉頭,神情凝重地問道:“藍大哥,我們的船還在繼續航行着,是吧?”
“啊,不會吧?”藍逸也是一愣,“我沒有感覺到船在行進啊?”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面旗子,伸到海面上,測量着風速,以來驗證船是否在行進。旗子剛伸到海面上,他便驚訝地喊道:“姑娘,全面好像有座島!”
“以藍大哥之見,我們該如何是好,是全力航行到島上修整?還是派人先過去探查一番,我們的大船再靠近呢?”瀾心問道,眼神複雜地看着遠處的小島。腦子裡仔細搜索着從清風道長所給的那些破布中獲得的消息,也不知道眼前的島有沒有在那些記錄中。
“姑娘,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島。我們要不要到島上去修整一番?”韓氏兄弟急匆匆地趕上來,韓五大嗓門地嚷嚷道。
“韓大叔、五叔,我剛纔和藍大哥正商量着此事。”瀾心向兩人點點頭,說道,“我們是不是派只小船過去探探路子,就這樣貿然的上島,若是被島上的人誤會了,引起不必要的衝突就不好了。不知道兩位叔叔的意見如何?”瀾心的面色淡然從容,語氣平靜。清脆的聲音宛如一股細流,撫平了所有人心裡的浮躁。
韓大和韓五對視一眼,臉上的急躁也慢慢消退了。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遇到事情竟然沒有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沉得住氣,心裡對瀾心的敬重也越來越深了,韓大點頭說道:“就讓老奴帶人過去看看吧。如果情況不對的話······”他忽然頓住了,要是情況不對的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通知大船上的人。
“還是我去吧。”藍逸開口說道,“我身上有煙火,要是有危險的話,會放煙火通知大家的。雄飛在船上,他知道看到煙火的時候,該如何行事。”
瀾心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就由韓大叔和藍大哥一起吧。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遇到事情,你們二人相互商量着,彼此協作,也會多一份把握。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什麼都沒有生命重要,要是發現不對,趕緊回來,明白嗎?”
“姑娘放心,我們定不會負姑娘所託。”兩人躬身長揖,鄭重地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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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去準備,瀾心眼神凝重地看着浩瀚的大海,以及越來越近的海島。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沉重,她知道提前探路並沒有多大作用。船無風自動,一直朝那個方向行進,似乎不想島也要上去了。只是換一種方式提醒他們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瀾心順着感覺看去,只見黑豆正在盯着自己看。黑豆瞪着那雙綠豆般的小眼睛,認真打量着瀾心。眼睛裡不再是那種茫然和呆萌,而是充滿是滄桑的審視。
瀾心的心裡一驚,不由得仔細地看過去。黑豆沒有像往常那樣躲避,只是任由她打量着。瀾心沉聲說道:“原來以前的種種不是錯覺,你真的不是一般的鳥兒。只是不知道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們,還是我們自己闖入了你的局中。那些迷霧跟你有關係吧?你把我們引到島上目的何在?”
黑豆的眼中閃出一抹笑意,語氣歡快地說道:“姐姐真的很敏銳!姐姐說的不錯,是我把姐姐引到島上的。那些迷霧只是要讓姐姐的人看不清來島的航線。我受傷落海是真的,被姐姐所救卻是意料之外。既然姐姐救了我,我便要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所以就邀請姐姐到家裡來做客。當然,就算是姐姐嫌棄孤島簡陋也沒有辦法,你是必須要上島的,這是我們的規矩。”
瀾心的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幾下,撇撇嘴嫌棄地說道:“看你的眼神,明明是充滿了滄桑,卻喊我姐姐,真是讓人滲得慌。”
“嘎嘎!”黑豆樂得翅膀胡亂地拍打着欄杆,“姐姐這個時候竟然在糾結這些事情,真是笑死了。不過,姐姐能夠相信我,我還是十分開心的。”說完,兩隻翅膀抱在一起。看起來倒像是人類作揖行禮。
瀾心驚詫地看着眼前這隻鳥兒,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兒,這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竟然遇到了這樣一隻怪異的鳥兒。
一陣香氣撲鼻,瀾心的肚子很不爭氣“咕咕”地叫了起來,瀾心皺着眉頭問道:“什麼東西,竟然這些香。”
“姑娘,您醒啦?”青荷驚喜地走到牀前,微笑着說道,“韓大叔和佟大叔他們捕了幾條魚,奴婢就用火烤了,覺得姑娘快醒了,也就拿進來了。”
“哦。”瀾心答應一聲,睜開眼後,嚇了一跳。映入眼簾的是幾根細木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起,四周都是用布圍着。她很快就分辨出,這不是她的船艙,她茫然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