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荀墨辰的辦公室的時候,蘇淺眠快要虛脫了。
她趴在荀墨辰的辦公桌上,大口喘着氣:“小安子,快給朕端口水去!”
程以安瞥了她一眼,但還是給她倒了杯水,然後大搖大擺的放到了桌子上。
“真是嚇死朕了!真是嚇死朕了!”蘇淺眠一邊喝水一邊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
程以安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德行!
不過,做的還真不錯。
那幫老傢伙各個亂了陣腳,只怕在蘇淺眠的攪和下會更亂。
亂了好,亂了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蘇淺眠已經拿起了電話;“我得給荀墨辰打個電話……”
程以安一聽,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伸手按了她的電話。
蘇淺眠不解:“你幹什麼!”
程以安想了想說:“荀總在法國很忙很忙,忙得要死了,我們這邊能自己解決,就不要麻煩他了。”
蘇淺眠心疼:很忙啊……然後放下了電話。
程以安送了口氣。
荀墨辰臨走前有給他秘密指示,蘇淺眠是他自作主張騙過來的。
荀墨辰對這個女人簡直着了魔,程以安在旁邊看的清明。雖說這是荀墨辰的私事,但是紅顏禍水有沒有?他不可能讓蘇淺眠就這麼和荀墨辰在一起的。他沒辦法動荀墨辰,就從蘇淺眠入手。
她若是圖的財,圖的一時新鮮,沒有魄力和能力,那就讓她處在這種情況下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知難而退,什麼叫現實!
程以安擋住了蘇淺眠辦公室的電話,可擋不住她隨時隨地的電話!
晚上吃完飯,蘇淺眠找了個藉口,從沈府出來,來到了她和荀墨辰的別墅。
她站在門口環視一週,覺得這房子真大啊!
蘇淺眠將窗戶打開,清新的空氣就吹了進來。
海浪一下一下涌上海灘,雕刻出深深淺淺的花紋。
蘇淺眠撥通了荀墨辰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上。
“你在幹什麼?”蘇淺眠仰着頭看天上的星星。
荀墨辰似乎能看到她的表情,輕笑起來:“和客戶吃飯,接你電話,所以藉口上廁所。”
他那邊應該是白天。
蘇淺眠笑嘻嘻的說:“哦,尿遁啊。”
荀墨辰像是能預算到她的一舉一動:“淺淺,晚上風大,不要再窗戶前站太久,容易着涼。”
蘇淺眠吐了一下舌頭,嘩啦一聲將窗戶關上。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問。
“怎麼,想我了?”
蘇淺眠汗!他現在說情話怎麼可以說得這麼順溜!
“也不是。剛看了一本恐怖小說,好~害~怕~呀~~~”蘇淺眠拖長了調子,在沙發上一晃一晃的說着。
荀墨辰幾乎能看見她滿牀打滾。
她曾經幹過同樣的事。本來就怕這些妖魔鬼怪,還非得願意看,看到半夜害怕了,就搖醒熟睡中的荀墨辰。
荀墨辰告訴她這是個唯物的世界,還沒說完蘇淺眠已經跳下了牀要去看喜劇片,荀墨辰拉都拉不住。
索性繼續睡覺。
厄……這部喜劇怎麼一點也不好笑啊?蘇淺眠怨念的看了一眼繼續睡覺的荀墨辰,心裡極度不平衡,氣呼呼的掀開他被子就鑽了進去。
她的身體很冷,他的很熱。她以爲他會一個激靈睡不着,沒想到荀墨辰稍稍側了一下身,手腳搭在她身上,將她困住,然後摸到遙控,關了所有的燈和她看的DVD。
蘇淺眠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眨了眨,捏荀墨辰的腮幫子,可憐巴巴卻又十分邪惡的說:“我睡不着啊~”
荀墨辰真是把她寵的無法無天。
蘇淺眠拉着撒嬌的強調,讓荀墨辰無法招架。
“那電話一直保持着通話的狀態好不好?等你睡着了我再關。”
蘇淺眠怒:“這可是國際漫遊!太浪費太奢侈了!”
荀墨辰無所謂:“你老公付得起。”
蘇淺眠驚訝:“你不是快要破產了嗎?”
荀墨辰裝作很落魄:“如果我破產了怎麼辦?”
蘇淺眠搔了搔下巴:“我是過不了艱苦的生活的,你最好給我努力點。”她摸着下巴:“如果真的破產了,只好把你賣進勾欄了……然後小爺我夜夜去嫖你,給你小費。”
荀墨辰聲音輕挑;“哦?主意不錯,聽着讓人嚮往。”
蘇淺眠呸了他一聲:“你還是趕緊賺錢吧,你有錢了我讓你嫖。”
荀墨辰不解:“你不是已經簽了賣身契嗎?”
蘇淺眠驚叫一聲;“啊!對了!正好你不在,我去將那張可惡的賣身契毀屍滅跡!”
荀墨辰扶額:他怎麼會怎麼大意,不說那二貨也想不起來……
程以安是將蘇淺眠騙來了,接受他心中所謂的考驗,可是沒想到考驗竟是這般的嚴酷。
好幾位領導高層集體發難,要蘇淺眠出示荀墨辰的股權轉讓書。
“九州是嚴謹的大公司,即使你和荀總關係非同一般,也必須出示能證明的東西。”地中海刻意強調了必須兩字。
蘇淺眠看了看他們身後的門,沒人進來。
程以安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她完全的手足無措,像是被一羣豺狼盯住的小綿羊。
她對他的公司,對這一塊完全不瞭解,她不知道怎麼應付,也完全不明白怎樣是對荀墨辰好。
咄咄相逼。
蘇淺眠在總裁辦公桌後站着,垂着雙手,從那羣高層的視角看,看不到她緊緊抓着某分文件的手。
“況且,我想你比我們更明白九州爲何落得這種地步。你怎麼能在這裡待着,聽見員工們的討論,你沒感到要落荒而逃嗎?”地中海像一隻蛇,緊緊盯着他,厚厚的嘴脣一開一合。
“就是,你害的九州還不夠嗎?即使你有股權,我也絕不容許你坐在這裡!”一個四十來歲的人說。
地中海一笑:“蘇小姐,不要逼我叫保安。”
蘇淺眠緊緊咬着嘴脣。
他們如此對待她,各自心懷鬼胎,但有一點很明確,她當了他們的路。
她一個人,要抵擋他們的千軍萬馬。
可是她很迷茫,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應該踏向哪裡。因爲太在乎他,太害怕傷害到他,才變得更加猶豫。越猶豫,心裡承受的壓力越大。
曾經的上司陳靜妍悄悄給過她一通電話:高層裡有人想要將九州賣給華胥,她希望自己沒看走眼,那個勤奮親切的小姑娘。
蘇淺眠慢慢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文件放到了桌上,像是在放一件最珍貴的寶物。
爲首的地中海瞟了一眼,猛然頓住,不顧形象禮節的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文件,眼睛透漏着不可思議。
“這、這怎麼可能!”他忽然哈哈笑了起來:荀墨辰,你這回栽了!蘇淺眠,我還真是要謝謝你!荀墨辰現在什麼都不是,而要搞垮你,簡直太容易了!
蘇淺眠像是預測到他的想法,淡淡道:“你儘管來對付我,但是荀墨辰什麼性格,你清楚。”
地中海不自覺僵了僵:荀墨辰從來都不手軟,更談不上仁慈,睚眥必報!
剛纔說話的四十多歲的男人從地中海手裡接過,亦是不可思議。
其實蘇淺眠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她本來無聊,翻找荀墨辰曾經逼迫她籤的一份不平等條約。其實也不是一定得找出來。
她不自覺的拉開抽屜,翻出了他們倆的‘結婚證’,默默看着。‘結婚證’下面是一些文件,那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他讓她籤的。
她太緊張,根本沒細看是什麼東西,他讓籤她就簽了,沒有一絲猶豫和懷疑。
可是當此刻拿出來細看的時候,才知道,他早已經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部轉到了她名下。
荀墨辰,荀墨辰……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着蘇淺眠,欲言又止。
地中海哈哈笑着,將腋下的文件甩到蘇淺眠面前,不屑的哼了一聲:“這是九州未來發展的分析報告和最優方法,想你也看不懂,我還是直接說吧,如果不把九州賣給華胥,那麼接下來大家都破產,一分錢也沒有,如果將九州賣給華胥,雖然不如從前,但好歹能繼續發展。”
中年男人看向地中海:“這就是你一直想着的吧!你也算是九州元老了,是不是因爲上年紀了就怕了?總想着保老底,不惜將公司賣了!?”
地中海根本不理他。
身後的各高層臉色各異。
蘇淺眠扶着桌子:“荀總臨走前的指令是什麼?”
“荀總?呵呵,他什麼都不是……”
本來他需要費很大的力氣將九州賣掉。荀墨辰竟然將自己的股權全部轉給了眼前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那麼好辦,自己只要針對這個小姑娘,讓她簽字就好了。加上自己手裡的股權和手下的一些人,賣掉公司完全夠了。
蘇淺眠喉嚨有些疼,像是被堵了一大塊,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火氣上衝,嗓子已經腫了。
地中海身後的一個國字臉的男人走上來,對蘇淺眠說:“無論如何,既然蘇小姐手中有九州40%的股權,就要擔起這40%股權的擔子,數據分析都在這裡,請蘇小姐仔細閱過,趕快做出決定。”他頓了頓說:“蘇小姐如果看不懂,我可以講一下。其實蘇小姐只需要簽字就行,您再拖下去,這手中的股票可就變成洪水猛獸,到時候沈府怕要賠了所有來爲蘇小姐還債。”
蘇淺眠猛然擡頭看他。
國字臉故作驚訝:“您不知道其中利害?是不是有人欺騙您?還是強迫您?這時候九州的股票可不是好東西,大家恨不得趕快出手。”
地中海讚賞的看了國字臉一眼。
中年男眼睛冒火,一把揪住國字臉的衣領:“你!”
國字臉也不理中年男人,看着蘇淺眠的眼睛:“蘇小姐快做決定吧,每一刻都是黃金。”
地中海做了個手勢,立馬有人出去,不一會兒就進來,手裡拿着一份文件。
地中海紅光滿面:“你在這裡籤個字就行。以後就不用你管了,保證該你得的那一份不會少你的。”
又有幾人半是威脅半是勸誡,一些人沉默,一些人反對,辦公室裡像是炸開了鍋。
矛盾終於被赤裸裸的搬上了檯面。
蘇淺眠定定的看着地中海,堅定的開口:“我不同意。”
一下子所有人安靜下來。
中年男人看着蘇淺眠,心裡生出好感。有一種力量,叫做蒲葦韌如絲。
地中海逼迫:“目前形勢很明確,這樣纔是對公司最好的……”
蘇淺眠目光堅定:“我纔是最大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