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暖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在牀上兩個交纏着的身體之上。
筱筱睜開眼睛,但這強光着實刺眼,她伸手擋在眼前。頭痛得好像要裂開一般,她聽到了“嗚嗚”的聲音,那是黃浦江上的遊輪鳴笛聲。
慢慢地,眼睛適應了光線,她這纔看清眼前的一切。
凌亂的大牀,衣服褲子散落一地,旁邊躺着一個男人,仔細一看,是莫以洋,他裸着上半身,一條腿還壓在她的腿上,他的手也搭在她的小腹上。
禽獸,禽獸,禽獸!
筱筱在心裡連續罵了三遍,鼻子一酸,眼淚刷的一下掛了下來。她已經記不清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眼前這種情形看,傻瓜都知道。
她憤怒地看着身旁的莫以洋,擡起膝蓋用力地把他的腿踢開,她坐起來,下身火辣辣地痛,渾身都痛。
“禽獸,混蛋,人渣,畜生!”她揮起拳頭,朝他的臉上用力地打了一耳光,“啪”的一聲格外的響亮,打得她自己的手心都是痛的。
經過一夜的奮戰,莫以洋還睡得跟死豬一樣,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她,繼續睡覺。
筱筱看到他的背上七七八八地都是抓痕,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
一哈氣,好臭,一嘴巴的酒味,唉,都是酒精惹的禍啊,該死的臭男人,這就是你玩弄女人的手段是不是?!
微冷的大街上,顧筱筱拉着行李箱漫無目的地走着,這裡對她而言是陌生的,陌生的馬路,陌生的空氣。她是包子,她不敢報警,小老百姓與官爭鬥,往往都是得力不討好的,更何況還是男女之事,莫以洋若一口咬定大家都是你情我願,那她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因爲酒店的人都可以證明她是自願跟他上酒店的。
冷靜下來,她只能把這件事情當作沒發生的一樣,她承認自己是懦弱的,她不敢報警,不敢公然與司長作對。
打了車直接去機場,買了最快回去的機票,她想遠離這裡,這裡令她作嘔。
莫以洋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喂,哪位?”
“還睡着?”是葉柯,“別睡了,沈小涵昨天出了車禍。”
“什麼?”莫以洋清醒起來。
“我也是才知道,聽說她昨晚開車回家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呆着,你是怎麼跟她說的?要是鬧出人命,她父母絕對不會放過你,那你的仕途就完了。”
莫以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在哪家醫院?”
“第一人民醫院。”
掛了電話,莫以洋懊惱地將手機一甩,閉上眼睛,頹廢地靠在牀頭。昨天沈小涵的情緒是激動了些,早知道就送她回去了,他是想好聚好散的,不想鬧出人命啊。
不過,等等……
他猛然睜開眼睛,看着自己裸露着的胸膛,再掀起被子一看,哦買噶的,他昨晚……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腦海中不斷地閃現,慢慢地拼湊成一副少兒不宜的畫面,他昨晚跟顧筱筱……發生關係了。
“**!”他忍不住暴跳起來,比起沈小涵才車禍的事情,他對顧筱筱做的事情,更加令他罪孽深重。
他掀開被子起牀,拾起地上的衣褲穿起來,忽然,他看到潔白的牀單上面,有一塊已經幹掉的嫣紅的血跡。
他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他連忙拿起手機打給顧筱筱,“喂……”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該死的莫以洋,你做的都是什麼破事啊?!
事情已經發生,也不能改變怎麼,只能一件一件去解決。
醫院,重症監護室外面,莫以洋見到了沈小涵的父母,二老比四年前看起來更加蒼老了。
“伯父伯母,還記得我吧?”
出乎意外的是,二老並沒有嚴厲指責他,沈父反而是一臉的愧疚,“唉,要不是我們當年不肯鬆口,今天這悲劇也不會發生,說不定我們都抱上外孫了。”
外孫?!莫以洋聽了,在心底苦笑了下,也虧了你們當初的堅持,我纔有今天。
“伯父,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小涵現在變成這樣,我也很抱歉。”
“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們,再怪就怪她自己……這些年我也常常勸她,可惜造化弄人,她一直都遇不到好人。是我們耽誤了她,也害了你們啊。”
“伯父,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沈母怕莫以洋誤會,解釋說:“小涵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醫生說她現在求生意志很弱,我們是希望你能鼓勵一下她。我們不知道你的號碼,所以才找了葉柯葉總裁。你能過來,我們萬分的感謝。”
二老能這麼想,莫以洋實在很感謝他們,“好,你們放心,我也希望小涵能好起來。”這是真心的,即便分了手,他也希望她過得幸福。
莫以洋穿上消毒衣走進重症監護室,只見沈小涵渾身插着管子,有粗的,也有細的。
旁邊有許多儀器,實時監控着她的情況。
他握着沈小涵的手,冰涼冰涼的,他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小涵,小涵……”
心電圖上顯示了一個幅度較大的振幅,沈小涵是有知覺的。
莫以洋坐在病牀旁邊,緩緩地開口說:“我是莫以洋,我來看你了……小涵,你要振作一點,你爸媽都在外面等着你。不爲別的,就爲了你爸媽,你也得堅持下去。”
他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她冰冷的手都被他焐熱了。
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總不能騙她說等她醒來就娶她的謊話,“小涵,我們雖然分了手,但也可以做朋友,我答應你不再屏蔽你的聯繫,你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找我,我能幫的一定幫。其實我真的能理解你的心情,愛一個人,那個人卻不愛你,這種事情不是很平常的嗎?你知不知道,就你知道的唐佳卉,她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她寧願死也不願愛我。”
“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勉強的東西,你投入一百分,或許一點回報都沒有,這都是很正常的。你可以努力工作啊,你能力不錯,在工作上付出幾分,必定能有所回報,到時候你自己強大了,還怕別人說什麼嗎?你又何必在意別人的閒言碎語,自己活得開心,父母過得舒坦,不就好了嗎?”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莫以洋說得嘴巴都幹了,可是沈小涵依然沒有任何反映。
探視的時間到了,他只好離開監護室,不管有沒有作用,反正他都盡力了。
外面,沈母哽咽着,沈父一邊安慰着妻子,一邊也自己抹着眼淚,五十多歲的老人了,哪裡經受得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
這時,監護室裡忽然傳來“滴”的長聲,護士們都圍了過去,一個護士衝出監護室,“劉醫生劉醫生,病人不行了。”
沈母忍不住哭了起來,趴到窗戶擋板上看着裡面,沈父也不斷流着眼淚。
莫以洋駐足停在窗戶擋板前,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陣苦澀,又一陣酸楚。
醫生急忙趕到,立刻對沈小涵進行了搶救,護士將簾子一拉,外面的人什麼都看不到了。
沈母腿軟地倒在地上,不斷捶着自己的胸口,“造孽啊,都是我們害了女兒,都是我們的錯……”
沒過多久,醫生出來了,莫以洋一個箭步迎上去,“醫生,沈小涵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寬慰地說:“你們放心,沈小涵沒事,剛纔是她情緒太激動引起了腦出血,不過也因禍得福,腦子裡的淤血也流乾淨了。我們給她止了血,她現在生命體徵偏向好轉。”
莫以洋鬆了一口氣,沈父沈母拉着醫生連聲道謝。
之後,莫以洋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下,便離開了醫院。
今天過得可真快,他連飯都沒有吃過,很餓,但是沒什麼胃口,他心裡一直想着顧筱筱的去向。顧筱筱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不會到處亂跑,何況她的行李也不在了,八成的可能是回了帝都。
所以,他也沒有多做停留,回到酒店拿上行李,也往機場趕去。
候機的時候,手機傳來一條短信,是一條開機回執,顧筱筱開機了,他二話不說連忙打了過去。
可是,電話很快就被掐斷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我會負責的,明天單位見。
顧筱筱沒有回信,他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單位見到她——
筱筱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
母親覺得奇怪,女兒不是出差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敲了敲女兒的房門,“筱筱,出來吃飯了。”
“我不餓,你們吃吧。”
“筱筱,你怎麼了?在上海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
“沒有,我就是沒胃口。”
“那好歹也吃點啊。”
筱筱無奈地停下手裡的活,她正在打字,打辭職信。在停職的時候申請辭職,上面肯定批准,這份鐵飯碗的工作,她不想幹了!
她開門出去,“媽,我沒事,就是工作上遇到點麻煩。”
“什麼麻煩,很棘手嗎?”
“媽,我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