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AA
女皇有話放了出來,誰還敢把不凡往重裡打,但又不能讓人看出,故意放水,有損龍顏。?~
執棍手舉起時,看似兇狠,落到不凡屁股上,卻是虛的,不過是捱了些皮肉,這四十棍下來,也不過讓他受點皮肉之苦。
饒是如此,仍是皮開肉爛,鮮血染紅雪白的褥衣。
無憂不忍再看,卻杵着不走,盯得持棍手硬是不敢打偏一下。
永和渾身癱軟,被人拖拽着從無憂身邊過去,與她目光一對,也是森然怨毒。
無憂冷瞥着正被嬤嬤拖拽着出去的永和,面色越加冷寒。
這樑子算是結上了。
無憂雖然假冒着天女之名,但天女並無打殺的實權。
永和是西越的人,犯了天大的罪,也得由西越皇家處置。
打完四十板。
無憂見不凡臉色慘白無色,知道他淋雨站了幾個時辰,消耗大量體力,居然稍作休息,終是虛弱。
這四十板下去,再怎麼手下留情,也夠他受的。
清兒將外袍給他蓋在身上,沒一會兒功夫,月白的袍服便被鮮血染紅。
無憂瞧着,連心尖都在痛。
不凡擡眼向她看來,微微一笑,神情雖然萎頓,但那笑仍如玉一般溫潤。
無憂心裡越加酸楚疼痛,對這世上的皇權越加的反感。
上前,以指尖撩開他粘在面頰上的溼發,“你……還好嗎?”
“很好。”他動了動,渾身骨頭象要散了一般,眉頭不由的一蹙。
見她緊張的臉色一變,忍痛將眉心重新舒展開,又笑了笑,“當真沒事。”
無憂點了點頭,知虛弱的人畏寒,脫下身上裘皮鑲裡的外袍,蓋在他身上。
吩咐人小心擡着他回去,才重新返回屋裡,
辭了女皇和王妃,從院中出來,千千偷偷問道:“那個永和……會被殺頭嗎?”
無憂搖了搖頭,“不會。”
“她害得女皇傷成那樣,也不會殺頭?”千千覺得不可思議,她不過是走通風報了個信,就被貶到人間,如果誰讓天君受傷,那非得罰個永世不得操生,莫非這凡世間真比天上仁慈許多。
“西越的皇叔有一堆的兒子,只得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寵得上了天,要不也不能這般狂妄輕佻。西越雖然男子不能爲帝,但兵權卻在皇叔手中。如果不是這層關係,女皇如何能將她寵成這樣子,任她在京裡橫行。這時雖然犯下大罪,但礙着皇叔手中大權,永和也是殺不得的。”
無憂神色黯然,永和爲何受寵,還是在她兒時,母皇壽辰,去給母皇拜壽。
當時林芝國進貢了一盤糖果,她看見母皇親手喂永和吃糖,而那盤糖果,她連摸也沒能摸一下。
回去後,問子言,爲何母皇喜愛永和,而討厭她。
子言說,西越皇室人丁單薄,自從平陽公主遠嫁北齊,兵權便落在了皇叔手上。
掌管軍權的人,就象皇上手上的一柄雙刃劍,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便會傷害自己的身體,甚至性命。
寵永和,相當於寵着皇叔手中的兵權。
千千砸舌,“如果這樣,你還是小心些,她受了這次罰,必然會記恨你。”
無憂乾咳了一聲,自己並沒打算去西越,她記恨就記恨,等自己離開‘常樂府’更不能拿她怎麼辦。
不過給興寧結這麼大個樑子,就有些過意不去。
到了路口,無憂徑直轉向‘寒梅冷香’的方向。
千千將她拉住,“惜公子不是在‘暮言軒’等你?”
“讓他等着就是了。?~”無憂仍走自己的路。
千千又將她拽了回來,“你不回去,他會撤回助紇公子洗去罪名的信函。”
無憂遲疑了一下,仍走,“晚些過去,又等不死他。”
千千見苦勸沒用,急情之下,道:“惜公子說,他已備下白綾,如果你不趕緊回去,就給他收屍吧。”
“哈?”無憂怔了怔,沒繃住臉,笑了出來,“惜了了說的?”
千千‘嘿嘿’兩聲,堆了一臉的笑,那笑卻只在表面上浮着,半點不往下沉,一看就假。
頭點不是,不點也不是。
點吧,分明是說謊,不點吧,就承認自己說謊,更是討打。
無憂笑臉一收,接着走自己的路。
千千無奈,死活吊着她的手臂,“郡主回去吧,紇公子一會兒打完了也要休息,經不起你折騰。”
無憂提了千千衣領,將她拽了起來,吡牙道:“惜了了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有,奴婢怎麼敢收公子的好處?”千千兩手亂搖。
千千連她的好處都敢收,能不敢收惜了了的?
無憂笑得要吃人一般,“賞你一副全裸圖?”
千千開始流口水,一臉嚮往,如果是就好了……
“讓你欣賞一回美人浴?”
千千兩眼都放了光,絞着胳膊纏向無憂,“能給我一副惜公子的全裸圖,或者讓我看一回人浴。這一年,我爲郡主做任何事,不收酬勞。”
話落,見無憂似笑非笑,象看着一頭入了欄的獵物,後背毛髮豎起,自覺的把手從無憂身上拿下來,垂頭道:“一顆避蛇珠而已……還是最小的一顆……”
無憂啞然,所謂的避蛇珠,就是將雄黃搓成珠子,有講究點的,會在外面再覆一層金絲或者銀絲編成的網。
就這麼一個破玩意,就把她收賣,虧自己在她那兒得點消息,非得交上昂貴的酬金,爲了那她的那些酬金,險些被開心吃掉。
光想想就忍不住磨牙。
探了手進她懷裡摸珠子,果然摸出一顆小小的避蛇珠,那珠子不光外面覆了金絲密網,還打了穗子,做得很是精巧。
千千慌忙護住,死活不給她奪去,殺豬般地叫,“天暖和了,免不得有蛇到處竄,我是最怕蛇的……”
“那我給你兩個避蛇珠,你回去把了了給耗着。”無憂將避蛇珠握在掌中。
千千將頭搖得象浪鼓,“凡事有個先來後道,我已經收了……”
她話沒說完,看見無憂手一揚,接着聽見有東西落水得‘撲通’一聲。
臉色大變,棄了無憂,撲向塘邊,可是水面上除了幾圈漣漪,哪裡還有避毒珠的影子,整個人傻了。
怔了好一會兒,坐倒在地,哭着道:“我怎麼這麼苦,做好事,被人坑。坑了也就坑了,偏還遇上這麼黑心的一個主,這日子沒法活了。老天爺,你看不得我,不如一道雷把我劈了算了,也不用我遭這些罪。”
無憂剛纔丟下水的,不過是身邊摘下來的一小節樹枝,將避毒珠在手中捏了捏,又好氣又好笑,“我賠你兩粒就是。”
千千抹着淚,抽噎道:“誰稀罕你的,那顆是了了美人給的……”
話說了口,才發現自己失言,稀罕人家夫君的東西,就是稀罕人家的夫君……
一個丫頭去稀罕主人的夫君,那還不是找死?
再看無憂,眼角意味深地笑意更濃。
慌了神,忙起身,大着舌頭辯白,“你……你別想亂,我對惜公子沒……沒有非份之想。”
無憂壓了她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千千這才發現,那話,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她對惜了了有想法?
身子隨着無憂壓在肩膀上的力道矮了一截,小臉上苦得要絞出汁,卻不敢再亂說話。
突然眼前一花,見一個紅穗子在眼前晃,視線上移,赫然就是那顆避毒珠,珠子繩頭被絞在無憂指間。
知道自己上了當,賠了個笑,小臉越加的苦。
伸手去拿珠子,無憂手一握,令她拿了個空,笑笑道:“你是想要這珠子,還是想我拿這珠子去交給王妃,說你對惜了了揣着二心?”
千千恨得想將她咬死,臉上卻堆了更多的笑,“要珠子。”
“如果要珠子,就去我屋裡把惜了了給絆着,如果他出來閒逛惹事,這珠子,我可就送到王妃那裡了。”
千千將無憂握着避毒珠的手,瞅了又瞅,憤憤道:“惜公子的脾性,如果你今晚不回去,就算王妃把我浸了豬籠,他也照樣出來給你添堵。”
“放心,我只是去尋不凡問幾句話,不會晚回。”無憂放開千千。
惜了了雖然纏人,但在不凡受罰的時候如此,定然事出有因。
她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但她深信,院子裡的這幾位,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他既然這麼做,就有她必須照做的理由。
但雖然女皇有吩咐,打板子的人自會有分寸,但她終究不能完全放心,必要親眼看過他當真只是皮外傷,才能安心。
再就是她出生帶來的玉佩,得要回來,那……或許是她和子言相認的信物。
還有就是一些沒完全想明白的事,得問一問。
千千怨念的看着她握着的手,千叮萬囑,一定要早回,才朝着‘暮言軒’而去。
院中下人,見了她,忙各自散開,遮掩着,將這院中能見着的水桶盡數收起,藏到一時半會兒尋不到的地方。
萬一誰惹惱了這位刁蠻郡主,要罰人提水,尋水桶總要花些時間,撐到主人回來相救。
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