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我找到項建軍和徐賢人。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已經預感到是怎麼回事了,”項建軍說,“可我們真的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我們真的很後悔,我們到現在都覺得害怕。董老師怎麼會這麼失去理智呢?”
項建軍處於驚恐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問了一遍。
“是這樣,吳蓮子這幾天老是中途請假,我和徐賢人都有一種感覺,覺得她和董雲鴻肯定有什麼貓膩,所以我們商量好,如果她今天還是中途請假我們便去跟蹤。
結果她果真又中途請假。於是我們立即跟出去。可等我們跑下樓,她影子都不見了。我們跑去校門口沒看見她,跑去廁所那頭,也沒見她從廁所裡出來,我們便猜想她肯定是去找董雲鴻了,所以我們跑去董雲鴻的宿舍。
兄弟,在董雲鴻宿舍門口你知道我們聽見什麼聲音了嗎?我們聽見牀鋪被震動時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我們似乎還聽見吳蓮子壓抑了的那種聲音。天哪,吳蓮子竟然和董雲鴻在裡面那個啊。
啊,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這叫我們怎麼接受?這不太荒唐了嗎?這不太傷人心了嗎?世上有這麼可恨的老師嗎?世上還有這麼無恥的學生嗎?
我們立馬想到去找‘五大三粗’。你也知道,‘五大三粗’每個下午都會去校門口的一個人家打麻將,我們便跑去找她,讓她趕快回家一趟,結果,結果就發生了這件事情。”項建軍結結巴巴地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誰想到董老師會這麼衝動?竟會下這樣的毒手?這下子我們把他害了,我們把他一家都害了。董雲鴻肯定會被判死刑了。”徐賢人補充說道。
我沉默良久。
“你倒是說話呀。”項建軍說。
“鄭啓航,你說,我們倆會不會倒黴呀?”徐賢人問道。
“我們會倒什麼黴?人又不是我們殺的。”項建軍說。
“可畢竟是我們通風報信造成的啊。如果不是我們,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徐賢人虛弱地說。
“法律上有沒有這樣的條文我不知道,”我開口說話,“但肯定一點,只要不讓人知道你們通了風報了信,尤其別讓人知道吳蓮子這糗事,我想,你們就不會有麻煩。”
“那是,那是。”項建軍說。徐賢人也附和。
“記住,今天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說,哪怕是你們的父母親,哪怕是我們那幾個兄弟,都不能說,”我進一步交代他們,“你們應該懂得事情的嚴重性。”
“我知道。”項建軍和徐賢人一同說道。
“讓人知道了吳蓮子的糗事,你們就難逃干係了。”我按我的目的再次點醒他們。
“那你也得爲我們保密。”項建軍說。
“是啊。”徐賢人說。
“放心,是我提醒你們的,我還會泄露出去嗎?”我說。
天知道,吳蓮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所想的全都是怎麼保護她!
沒過兩天,就有消息傳來,董雲鴻真的要被判死刑,那一刻,我們幾個的心情說不出有多沉重。
因爲這件事,我的計劃被推遲了一個星期。
接下來那一週我和大胖子說好在星期三傍晚執行計劃。
那一天傍晚,吃過飯後我拿着簫坐在小溪旁的洗衣臺上吹奏。已經是初冬時節了,那棵老柳樹的葉子已經掉了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幾片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迎風擺動。
溪水黑黝黝的。
大胖子已經等候在鐵路旁。
熊研菲和俞錦榮在我的預料中出現在沙石路上。他們很愜意的散步,但我的簫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拐上小路走向我。
“鄭啓航,你好有情致耶,在這裡吹簫。”熊研菲笑着和我打招呼。
這是我第一次和熊妍菲近距離接觸。我用餘光掃向她的臉容,不由得感慨萬分。這張臉真的太美了。無論是鼻子、嘴脣、眼睛還是整個的臉型,上帝制造的時候似乎都是按最高標準去造的。
再配上她頎長的身體,苗條的身材,而後再配上飄逸的長髮,實在是美到了極致。
無怪乎施志強會對她念念不忘。
上帝造人就是不公平,這麼美的人兒,還非要給她配上一副超甜潤的嗓子。那嗓音,聽起來有如天籟之音。
我的心臟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但我卻僞裝得一無所知,只是繼續吹奏李清照的《紅藕香殘玉簟秋》。
“這是什麼曲子?怎麼這麼淒涼?”熊研菲繼續問道。
我還是隻顧吹奏。
“算了,研菲,這小子就是這德性,我們走吧。”俞錦榮說。
“真沒想到會有這麼悽美的音樂。”熊妍菲說。
“這小子,你不知道嗎?他愛好的就是這種調子,就好像死了親爹一樣。”
“錦榮你別這麼說,這可是藝術。”
“管他是不是藝術,我們走。”
俞錦榮拖着熊研菲離開小溪走上沙石路。我注意到熊研菲幾次往我這邊看。我知道我吸引熊妍菲注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們往鐵路那個方向走。當他們走到鐵路橋橋底下時,大胖子按我的計劃出現了。大胖子帶的兩個弟兄先把俞錦榮制伏,然後他開始調戲熊研菲。遠遠地,我都能感覺他猥瑣的姿態。熊研菲的尖叫聲一陣又一陣傳來。
當這種尖叫聲再次傳來的時候,我開始向他們跑去。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們身邊。
大胖子正在象徵性的扯熊研菲的衣服。
“你給我住手!”我大聲叫道。
“哎,還真來一個不怕死的。”大胖子說。
“我叫你給我住手!”我猛地衝上去,用力將大胖子推向一邊。大胖子一搖三晃倒在了地上。他那兩個兄弟把俞錦榮放開,衝向我。
“快走。俞錦榮,你快把熊研菲帶走!”我大叫起來。
我話還未說完,兩個小混混便將我打倒在地。我把身子蜷縮起來。
“快走!”我繼續叫道。
俞錦榮走到熊研菲身前,“走,我們趕快走!”
“可是……”熊研菲很猶豫。
“快走!”我又叫起來。
俞錦榮和熊研菲跑開了。
兩個小混混對我一陣“猛踢”。我故意發出痛苦的叫聲。
等熊妍菲他們消失在校園裡,兩個小混混這才停止了動作。
“怎麼樣?我們的戲演得還好吧?有沒有達到你想要的效果?”大胖子說。
“謝謝,謝謝。很有效果。可你沒有囑咐你兄弟手腳要放輕一點嗎?”我摸了摸被踢疼的地方。
“去,不來點真的他們怎麼會相信?”
“可也太痛了吧。”我說。
“再痛也值得不是嗎?我說鄭啓航,這妞果真漂亮。”大胖子說。
“那還用說。不漂亮我鄭啓航會看中嗎?不過你別說什麼漂亮不漂亮了,你們趕快走,我告訴你她爸爸可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千萬別被逮着了。我會約個時間請你這兩個兄弟吃飯。”我說。
“啊,你他媽的不早說,這可捅了馬蜂窩了。走,兄弟們,我們趕快走。”大胖子是真被嚇到了。他的臉色都變了。
大胖子帶領兩個兄弟離開了。我從地上爬起來,一跛一拐向學校走去。
我尚未走到學校的後門口,項建軍帶領幾個同學過來了。熊研菲也一起來了。俞錦榮沒有出現。
“人呢?鄭啓航,打你的人呢?”項建軍問道。
“走了。”我說。
“你沒事吧?”
“反正我也被打慣了,打不死。”我呲牙咧嘴。
“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熊研菲擠到我身邊,“謝謝你,今天真的要謝謝你。”
我沒理睬熊研菲,而是把手搭在項建軍的肩上,“讓我扶一扶,兄弟。”
項旺福過來扶着我另一個手臂。
“還是去一趟醫院吧。”熊研菲說。
“下次別再去那裡!”我不耐煩的說。
“我知道,可是你這樣子……”熊研菲很感動,並沒有因爲我粗暴的態度而反感我。
“我死不了。我還要去上晚自習呢。”我扶着項建軍和項旺福一跛一拐地往前走着。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去教室,熊研菲候在一班門口。她衝我笑了笑。
我權當沒看見,徑直往後門走去。
“鄭啓航,我在等你呢。”熊研菲叫道。
我繼續往前,從後門進教室,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熊研菲氣呼呼地走到我桌子邊。
“你什麼意思,鄭啓航?”
我低着頭從抽屜裡將英語書找出來放在桌面上。
“給你,記得一天擦三回,我老媽說的。”熊研菲將一樣東西重重地放在我桌子上,邁大步離開教室。
同桌蔣麗莉被下了一跳。
“怎麼回事嗎?把我嚇一跳。”蔣麗莉說。
“我怎麼知道?”我說。
“是紅花油,”蔣麗莉把桌上的物品抓在手裡,“她給你送紅花油來,一定是感謝你昨天的英勇行爲。”
我開始讀英語。
“我看你麻煩大了。”蔣麗莉拍我的肩膀。
“什麼意思?”
“這小妞看上你了。”
“我說你看上了揭飛翔你信不信?”
“你,不信你等着瞧。”蔣麗莉臉氣得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