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溫斷崖大喊一聲,不可置信的抱住死去親妹妹的屍體,卻見溫衡淚水縱橫,蒼老的手顫抖道,“孽子,你竟敢隱瞞陛下,擅自調換你妹妹出天牢,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今日,爲父就送你去死,用你的血向陛下謝罪!”
一劍刺死溫凌萱後,溫衡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腳步踉蹌的走了幾步,手中沾着自己親生女兒鮮血的劍橫起來,又朝着自己的兒子刺過去!
景北樓朝錦衣衛大喊道:“快攔住溫大人!”
錦衣衛們忙上前阻攔溫衡,好不容易纔將溫衡手中的劍奪了過來,然而溫斷崖的手臂卻還是被劃了一道劍傷。溫衡搖搖晃晃的跪在地上,額頭觸地,痛聲哭泣祈求道:“陛下,吾兒犯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求陛下……成全……”
只見他滿臉的血水,老淚縱橫,當殿大哭,親自一劍殺了自己的女兒,又砍傷了自己的兒子,這樣的慘狀就連皇帝也看得有些於心不忍。整座大殿內不剩唏噓,就連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心去看。
然而餘辛夷卻淺嘆一聲,時機,過了!原本有機會利用皇帝的憤怒與猜忌,將定國公府拔起,但是沒想到溫衡竟會選擇破釜沉舟!
他看似親手殺了女兒,傷了兒子無比悽慘。殊不知,溫凌萱本就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已,而溫衡今日給了她一個痛快,既免除了她受苦,又成全了定國公府忠誠之名。而溫斷崖身上的劍傷,看似猙獰,不過皮肉而已,修養幾日便可痊癒。而皇上卻是被他這一場清理門戶弄得心軟了,而皇帝一心軟,溫斷崖的命便算保住了,溫衡這場戲演得還真好啊!
溫衡擡着滿是血污的頭,果然皇帝原本殺氣騰騰的表情已經逐漸消失。再望向皇帝身旁的雪嬪!這時候,只要溫沁雪出來說一句,哪怕只向皇帝求一句情,溫家便徹底得救了!他立刻朝雪嬪使了個眼色。
卻見雪嬪一直低着頭,仿若並沒看見。
許久之後,皇帝緩緩道:“罷了,此事便到此爲止。溫斷崖革除軍銜,三年內不予錄用,五萬兵馬交左將軍馮遠旗下,靜思己過去吧!皇后今日想必業已經乏了,都散了吧!”說罷,皇帝便冷着臉孔與皇后一同離去。
溫衡用力磕了三個頭,感激涕零道:“謝陛下隆恩!”哪怕他死了女兒,傷了兒子,也不得不跪下來磕頭,感謝這個隆恩!
溫斷崖被革職,此時還相當不服氣,卻被溫衡一腳踹在膝蓋上,撲通一聲跪下,朝着皇帝的背影磕了三個響頭。
文武百官們緩緩散場,整座金殿裡只剩下幾個人,直到皇帝儀仗全部離開,溫斷崖擡起充血的雙眸,咬着牙目光帶了毒似的望向餘辛夷!那模樣,像是恨不得當場將餘辛夷殺了!
餘辛夷卻回過頭,回以甜美一笑。
溫斷崖當即忍不住,赤紅着眼抓了地上的劍,就向餘辛夷衝過去。
都是餘辛夷這個賤人!害得他妹妹慘死金殿,更害得他被革職思過,三年不得錄用!對於一個武將來說,三年不能上戰馬,意味着他的前途已經毀了一半!而三年後就算他能再進軍營,皇帝也不可能再重用於他!
他要殺了賤人!
餘辛夷忙驚呼一聲,往溫衡身後躲閃:“舅舅,表哥要殺我!”
溫斷崖看着她變臉一樣,看似柔弱,但實則眼底卻閃着笑意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肌肉都在痙攣抽搐,恨聲道:“餘辛夷!納命來!”
溫衡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溫斷崖臉上,怒不可遏道:“孽子,豈敢對餘大小姐如此無禮!劍還不快放下!”餘辛夷已經被皇后收爲義女,至不濟冊封后也是郡主郡君的封號,而現在溫斷崖軍銜已除,還要三年內不得錄用,靜思己過。更何況,這裡還是皇宮金殿之上,若是傳到皇帝耳朵裡,便又是一個藐視皇威,殘暴不仁的罪名,溫斷崖焉有活命機會!哪怕之後再籌謀收拾這丫頭,現在也不能!這個蠢才,怎麼到現在還是不懂!
溫斷崖被打得臉都偏過去,耳朵嗡嗡作響,心口一熱,淤積在心脈的毒素上涌,幾乎又要吐出一口血來,最後死死壓住,低下頭道:“兒子,莽撞!”
他知道父親那巴掌是爲了他好,只是他忍不下這口氣,死也忍不住!他發誓,只要他活着一日,定要將餘辛夷碎、屍、萬、段!
看着溫家人帶着狠毒而不甘的表情離開,餘辛夷脣畔揚起一抹清淺的微笑。
可惜了。明明是很好的機會,溫衡那一劍卻讓情勢扭轉,剛纔她有機會在溫家身上再潑一盆冷水,只是那樣勢必會引起皇帝的懷疑。而且這樣的場合,她的身份並沒有機會說話的。不過溫家經此一難,必定大不如從前。溫家就像一頭猛虎,而對付這頭帶着獠牙的猛虎,有什麼比一顆一顆拔去它的牙齒,一根一根斬斷它的利爪,最後放乾淨血送它赴死來得痛快呢?別急,她可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玩這場遊戲!
餘辛夷遲一步走出大殿,剛巧與景夙言碰上。她淡淡道:“雪嬪是你的人。”不是問句,而是幾乎肯定的口吻。
景夙言手中摺扇輕搖,狐狸般狡黠的笑了笑:“辛夷怎麼猜到的?”
“因爲皇上升了她位分的時候,皇后並沒有驚訝不是麼?”皇后與定國公府一系原本就是死敵,溫家女又爬了上來,首先應該變色的就是皇后,但是皇后的臉色絲毫沒變,彷彿早就有所準備。不僅如此,剛纔溫衡明顯給雪嬪使眼色,讓她幫忙美言,雪嬪卻裝作沒看到。而她得到的消息裡,溫沁雪十二歲才從莊子裡接回溫家,而在回溫家之前,似乎……生過一場大病呢。
只是,景夙言能在六年前便佈下這步棋,實在是讓人不敢小覷。而溫家人恐怕到死纔會知曉,他們原以爲自己精心佈下的後招,最後會害了他們自己!
景夙言道:“也不能算完全是我的人,或者說,她是復仇之人,十年前西北節度使領兵叛變,當時溫衡親自去平息叛亂,斬殺西北節度使上下二百二十三口人,只剩下她這一個遺孤。我幫她改了容貌送進溫家。她一等便是六年,等到今日也算她的造化了。”
那場戰役也稱西北之亂,餘辛夷有所耳聞,但西北節度使真正叛變的原因卻鮮有人知。因上級拖欠糧餉,二十萬大軍幾近餓死,最後不得不舉起大旗,最後卻成爲溫衡往上爬的墊腳石,據聞那場平叛中,溫家首功,並收復十八萬西北軍編爲麾下!溫衡斬盡殺絕,卻沒想當年還留下一個遺孤。只是——餘辛夷略略皺了下眉:“你不怕溫沁雪對皇上不利?”溫沁雪的身份如此敏感,不得不防纔是!
景夙言卻雲淡風輕道:“你以爲溫衡斬盡殺絕的原因是什麼?”
餘辛夷眼眸一轉立即明瞭,原來,當年的糧餉拖欠,與溫家有關!敢虧空二十萬大軍的糧餉,溫家真是天大的膽!不,溫家的目的絕對不是那幾十萬對溫家來說微不足道的白銀,那麼溫家的真正打算就是利用糧餉逼着西北軍造反,最後再平亂,建立功勳,更是圖謀那十八萬兵權!一場看似普通的叛亂裡,竟藏着這樣的秘辛,溫家人簡直爲了權勢無所不用其極!
景夙言笑了笑,知曉餘辛夷已經猜出來了,眼睛眨了眨道,“辛夷真是與我心有靈犀呢。”
餘辛夷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話語的曖昧,淡淡道了句:“今天多謝。”若沒有景夙言幫忙,任她有璇璣之謀,天牢那把火絕對燒不起來。
景夙言也不氣餒,反而將那張絕世的容顏湊上去,呵氣如蘭道:“那,辛夷準備用什麼來做謝禮呢?”
殿內只剩下她跟景夙言二人,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彷彿連只隔着一層薄如羽翼般的空氣,而面前這張白玉般的容顏上狹促的表情,分明是暗示餘辛夷,壽宴之前發生的那些!
餘辛夷臉色陡然一變,想起那個失控的,幾近胡鬧的,自己送上去的一吻!
餘辛夷如同觸電般將他推得遠遠的,銀牙咬起:“請八殿下,自、重!”他以爲這是哪裡?金殿之上,周圍有不知道多少雙銳利的眼睛在黑暗裡暗暗窺伺着!他又發什麼瘋!
而景夙言看着她臉上隱忍不住的紅暈,狹促的湊上前,越湊越近,他的脣幾乎貼近她粉白的耳垂:“辛夷,說起來你現在是我母后的義女,那該喚我一聲兄長才是。”
讓她喊他兄長?這人的臉皮簡直太厚了些!餘辛夷皺着眉隱怒的瞪了他一眼,拂袖繞過他便走!
卻被景夙言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去。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懸殊此刻就顯現出來,餘辛夷腳下隨之一旋,踩出一圈六步蓮花,身子竟然已經落入景夙言的懷抱中!
“你!”餘辛夷皺着眉不悅的掙了掙,卻發現她越掙扎,景夙言的懷抱竟越是牢固,像是專門跟她作對似的。
“辛夷,別動。”他燦若星子的眸越靠越近,而他的紅脣也越靠越近,幾乎用耳朵已經能聽到那脣裡的呵氣如蘭。餘辛夷渾身繃緊,手握成拳,腦中似乎在思考着到底該揍過去還是忍。卻聽到耳垂上忽然一熱,景夙言單純無辜至極的聲音道:“辛夷,你臉紅了,真好看。”
一句很簡單的話,三個很直白的字眼,卻讓餘辛夷頓時惱羞成怒,一巴掌揮過去,冷聲低叱道:“滾遠點!”
腹部被手肘擊中,景夙言痛得當即形象不顧的吃痛喊出聲,餘辛夷腳下又是一腳踩過去,將這混賬推得遠遠的,轉身就疾步走出大殿,用力擦掉耳邊那讓人膩味又難受的氣息。
“辛夷!”景夙言無辜的撒嬌聲在身後傳來,餘辛夷額頭隱隱青了青,拳頭又捏起,該死的混蛋,把她當玩偶戲弄麼?再有下次她,她一定要他好看!
揉揉腹部,景夙言卻揚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他可以感覺到,這顆冰冷的心已經被他捂化了!他景夙言最擅長的,就是長線之仗,要贏,就贏得徹徹底底!而贏得彩頭,便是她餘辛夷的人,帶她整顆的心!
景夙言脣畔一抹微笑傾國傾城,突然注意到什麼,嘴角的弧度瞬間壓下,目光冷凝的掃向柱子後,卻見景北樓面色冷沉的走出來,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景夙言嘴角再次緩緩上揚,笑道:“四皇兄。”
——
參加壽宴的貴胄、夫人小姐們逐漸散去,餘辛夷在人羣中搜尋着老夫人的身影,卻不料剛走至迴廊角落,一名女官恭敬的走到她面前,輕聲道:“辛夷小姐,皇后娘娘有請。”
皇后娘娘請她?餘辛夷打量了下這名女官,的確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看着女官的姿態模樣,明顯是不想引人注意,餘辛夷心下當即開始急轉,皇后單獨傳召她見面,恐怕沒那麼簡單:“請容我與老夫人說一聲。”
那女官笑道:“餘小姐放心,皇后娘娘已吩咐奴婢向餘老夫人帶了話,請老夫人稍等片刻。餘小姐請吧。”看似客氣,實際上卻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看着那隻攤開的手,餘辛夷笑了笑,目光微微閃動,看來非要她去不可了。跟隨着女官一路行至鳳和宮,女官親自將她引進了內殿,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臣女叩見皇后娘娘。”餘辛夷恭敬的屈膝。
燈火通明中,一襲明黃色的鳳袍緩緩轉過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屈膝行禮的餘辛夷,淡淡啓脣道:“你可知本宮請你來所爲何事?”
餘辛夷低着頭,狀似惶恐道:“臣女不知。”
皇后看着狀似驚惶不安,一直低垂着頭的人兒,波瀾無驚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笑顏:“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她轉身坐回鳳塌上,目光一閃不閃的望着餘辛夷,朝着女官沉聲道:“央兒,賜酒。”
名爲央兒的女官立刻端起案上早就準備好的一壺酒來,倒了一杯,送到餘辛夷面前。
餘辛夷看着面前晶瑩剔透白玉杯,以及杯中滿滿的,散發着濃郁花蜜香氣的酒,眸中劃過一道異光!
這酒裡,有毒!
看着白玉杯沿口上那一層孔雀藍的異色,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而這層孔雀藍分明表示着,這杯酒裡下了噬命之毒!根本不需這一杯,只需輕抿一口便可能斃命!
叫央兒的女官平板的聲音催促道:“餘大小姐,請吧。”
餘辛夷擡起頭,望着皇后一雙如千年古井般波瀾無驚的雙眸,手心捏了捏,最後決然的端起酒杯,一仰而盡!她平生最不怕賭命,那就再賭一次!
待一杯酒喝完,把酒杯還給央兒,看着空掉的酒杯,央兒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從沒見過這樣膽子大,不,或許該稱爲不怕死的人,然後立刻想起自己的身份,忙拿了酒杯退到皇后身邊。
餘辛夷跪着,依舊沉靜。皇后卻以手支胰的看着她,彷彿在看一件死物,但看着餘辛夷至今還雲淡風輕的表情,眼中緩緩染上一層興味,半晌後才緩緩道:“你不怕這毒,毒死你?”
聽到這句,餘辛夷心裡那塊石頭終於放下,她知道,自己又賭贏了一回!她揚起頭,恭敬的回道:“娘娘若是想我死,不用這般大費周章。”若是皇后真想毒死她,根本不會讓她察覺到酒杯上的毒,這就是破綻。而另一點就是,更不會去通知老夫人她來了鳳和宮。所以,這毒是故意讓她看見的,目的就是測一測她,測她的膽量,更測她有無反抗之心!
皇后笑起來,眼角的皺紋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貴氣的美,如同綻放到極致的雍容牡丹,她指了指門口一盆花,緩緩道:“看到門前那盆紫玉蘭了沒有?”
餘辛夷順着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門口窗櫺般放着一盆不起眼的紫色花朵,不張揚,極易讓人忽視,若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那自花蕊裡散發出的極輕極薄的香氣!難道那盆紫玉蘭……
彷彿應徵她的猜測,皇后好整以暇道:“你進來的時候就中了毒。”
餘辛夷頓時仿若福至心靈,原來,皇后早就給她下了毒!那盆花是 第 068 章 ,爲何會在深夜於朱雀大道上出現?更碰巧的是,剛好撞到她們餘家馬車。而她懷中孩子一直啼哭,卻不見她哄一句,就算太過激動也有些不合常理了。那民婦膽敢冒死來求老夫人給銀子救命,接到荷包後 第 068 章 上便有些妨礙,最後老夫人做主,便將姑小姐許給老爺,下個月便正式行儀式呢。”白芷撇了撇嘴,頗有些不屑的意思,“照我說,這位姑小姐也太着急了些。”
餘辛夷卻放下手中毛筆,不置可否的淺笑起來。穆雅蘭這招用得實在心急了些,但不可否認卻是最有效的!對餘懷遠來說,這樣的女子是最讓他動心的,對老夫人來說,只缺了個擡舉穆雅蘭的藉口罷了,現下天時地利俱全,如何能不成呢?
而對她來說,穆雅蘭的出現更是妙極!一是給溫氏找了個對手,讓她沒有時間再對六姨娘動手。二則是,溫氏註定活不了幾日,待到溫氏一死,溫家那裡保不齊又弄出一個“溫沁雪”來,嫁進餘府!這樣的事在鎏國並非不常見,比如李丞相府大夫人病逝後,不出一年便娶了原大夫人的親妹妹。再比如她生母溫尺素早逝後,沒三個月溫皖容就緊接着嫁進府內。與其到溫氏死後再慌忙圍堵,不如現下就堵死溫家的後路!一舉兩得,如何不美!
現下要等的,便是一場龍虎之爭了!
果然,大夫人得知穆雅蘭之時後立刻憤怒的從病牀上爬起,甚至給了穆雅蘭一個巴掌,罵她賤人。然而剛巧被餘懷遠看見,狠狠訓斥了大夫人一番,親自將穆雅蘭帶走。大夫人怒火攻心,吐血之症更爲嚴重。
餘辛夷冷眼旁觀着,然而一件事卻意外的出乎她的意料!那就是——老夫人病了。
原本只是小小風寒而已,按照孫大夫的高超醫術該早就好了的,可這情形看上去,病情卻是越來越加重的模樣,至第五日竟然發起高熱,並且一夜不退!老夫人年事已高,若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
此事非同小可,闔府都戒備起來。連餘懷遠都親自到老太妃房裡探望,伺疾,然而第六日老夫人竟然燒到昏迷過去!就連孫大夫都束手無策!
餘懷遠急得上火,親自去延請劉太醫進府,然而劉太醫談過脈象後,竟一時也查不出什麼病竈來。餘懷遠一夜未睡,眼睛下佈滿青痕。難道——老夫人真的要不行了?那麼闔府都要丁憂三年,府中三位老爺的官職都要暫且移交,此事可是非同小可啊!那麼,餘家的天,就要變了!
府裡沒一個是笨的,各房的夫人、姨娘一併子孫們都在老夫人院裡請安。
餘辛夷望着昏厥的老夫人,眉頭深鎖。許久後,目光突然銳利的捕捉到老夫人榻邊小几上一串不起眼的佛珠。突然心底一冷,像是猛地躥過一陣寒氣!“老夫人這段時日有無碰過這串佛珠?”
丫鬟們面面相覷,只有竹心思忖了片刻道:“有過的,大約七八日前,老夫人曾拿着念過一段經的。”
果然!餘辛夷腦中不知怎的閃過這兩個字,突然咬牙對寒紫道:“把佛珠砸了!”
寒紫不敢懈怠半分,立刻將這串佛珠砸碎。
一共十二顆佛珠裡,十一顆是實心的黑檀木,唯有一顆裡面竟然是中空的。而正是那顆小小的佛珠之中,竟然藏着一塊帕角。但那並不是最駭人的,最駭人的是——那帕子上竟沾着血跡以及一點乾涸的黃色膿漿!
劉太醫驚呼一聲,整個人瑟瑟發抖:“這是……天花的膿水!”
什麼?!這佛珠裡藏着的竟是天花病人的血跟膿漿,這麼說來,老夫人患的根本不是普通風寒,而是——天花!
看着面前砸碎的佛珠裡,藏着的那塊帕角,以及帕子上沾着的褐色血跡跟那點乾涸的黃色膿漿,餘辛夷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爲凝重!
劉太醫驚呼一聲,整個人瑟瑟發抖:“這是……天花的膿水!”
什麼?!這佛珠裡藏着的竟是天花病人的血跟膿漿,這麼說來,老夫人患的根本不是普通風寒,而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