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

幾天之後,夢未來欣然地走出了考場,她很有把握自己這次不會掛。但她在走出考場的第一時間,還是告訴徐韋偉:“考完了,但可能會通不過。”這是夢未來的作風,雖然有把握,但她還是怕那萬分之一的失望,她不喜歡給了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希望後,又面對失望。所以,遇到類似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會告訴他們最壞的結果,讓他們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就知道。沒關係的,傻瓜,下次再努力吧。”徐韋偉心中還是有些失望的,雖然他這樣安慰和鼓勵着夢未來。

“恩。”夢未來不害怕自己不會通過,因爲她早已有了足夠的重新來過的勇氣。

一個月後,夢未來的成績出來了,果然如她預期的一樣,通過了。她是那樣快樂地、興奮地告訴了徐韋偉,她又是那樣地感謝着徐韋偉,如果那天沒有徐韋偉的那句“哪怕只剩最後一秒鐘的時間,都不能放棄。”她這次很有可能通不過的。

“徐韋偉,這次,我一定一定要請你吃飯。”夢未來激動地在電話裡對徐韋偉說。

“好啊。呵呵。”徐韋偉感受着夢未來的歡快,高興地笑了,他從內心深處地爲夢未來高興,就像夢未來當初爲他的成功時的高興一樣。

秋的腳步聲漸行漸近了,而夢未來也畢業了,她就要回屬於她的城市工作了。她和徐韋偉都是那麼善良、重視責任和情義的人,當面對雙方父母的意見時,夢未來在經過萬分疼痛的掙扎後,先轉身了,做了那個最壞的人。她太怕離別,太怕從徐韋偉的口中聽到那句分別,所以,在夏日的最後一個清晨,她對徐韋偉說了:“徐韋偉,我要走了,對不起!”

夢未來覺得徐韋偉是會懂她的,她真愛過徐韋偉。只是,在他們之間有一道永遠不可逾越的高牆,那就是他們誰也做不到違背父母的意願:遠離自己的家鄉,去對方生活的城市。他們爲了人生中那份必須承擔的責任和需要他們守護的親情,而不得不放棄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

徐韋偉是理解她的、懂她的,她一直都這樣相信。

夢未來離開的那天,徐韋偉陪夢未來再坐了一次公車,陪她去看了她生活過的學校。兩個人相依着在車上睡着了,或許,是睡着了吧。路旁的風景,沒有誰可以再顧得?清晨中,那些美妙的時光,也沒有誰再想去抓住,他們都累了,累在一場未做完的夢中。

清晨,夢未來的學校是美的,環境永遠是綠色和幽靜的,四周的四野,那樣空曠,路旁的房屋,那樣安靜。徐韋偉站在十字路口,目送着夢未來的身影消失在晨光裡,而他那憂鬱的眼眸,也永遠地留在了夢未來心中的十字路口。

十年後。

又一次換季,夏天又一次來臨了。那些河邊上的草坪,還是那樣的綠;那些道路旁的樹,還是那樣的茂盛;那個週末中的公園,還是那樣的喧鬧和休閒;那座長着苔蘚的珙橋,還是在那顆柳樹旁安靜地坐着。

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一切都是那麼地讓人回味,一切都帶着幸福和甜蜜的味道,一切都重新擁有了一次青春和活力,一切都是那麼完整無缺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那些迷人的微笑,那些在花間小徑牽手走過的日子,那些在星空燦爛下的時光,那些在竹夢未來中打鬧、嬉戲、追逐的快樂,那些一起靜聽流水和風聲的過往……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地重現在了。

夢未來以爲回到這個地方,她的心中還會有疼痛,或者已經忘記一些東西,然而,當她在換季時,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一切的事物和季節的迴歸,都讓她感覺到十年前的那個夢是那麼的美好。原來,在那段歲月裡,她是真愛過,並從來沒有後悔過的。

夢未來站在那一座又一座素雅、明淨、銀灰色的大廈前,看着大門外那些翠綠的竹子和挺拔的樹木,以及大門內那些繽紛的花壇和用大理石鋪砌成的階梯,夢未來笑了,笑得那樣從容和淡然。這裡,是徐韋偉新的工作地方,或許,此刻的徐韋偉正其中的某座大廈裡工作,也或許,此刻的他根本不在。但是,無論怎樣都好,當夢未來面對着這方優美的環境時,她已知道,徐韋偉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實現了他那個最初的夢想;而夢未來也有了自己的幸福,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業,迎着實現夢想的曙光一直在微笑。其實,這一切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們一直都懂,不管時光如何流淌,他們依然會永遠存在於彼此的世界裡,只是,有時會換一個季節而已。

這樣,不是很好嗎?……

換季

“推開回憶這扇窗

天又有點微涼

笑着回頭看那段瘋狂

眼淚欲蓋彌彰心卻很木訥

當想念只是偶然

當時微笑的摸樣

等待辛酸會能細細收藏

那些美好就不必忘

讓愛換個季節再開花結果

看時間把傷口釀成了收穫

在風雪裡最美鏡頭是抱着你

還能有什麼歉疚

讓愛換種感情再從鑫擁有

就算失去了牽手那種溫柔

在生命裡最美暖流是你的問候

細水常流流過我胸口

曾依靠在你肩膀

我像得到過天堂

如今痛搖擺侃侃而談

難道不敢想幸福嗎

可惜不能到最後

讓愛換個感情再從鑫擁有

兩個人用關心代替了苛求

在手心最美感受是曾有過你

彷彿依舊牽着我的手”

——a-Lin Ariel

“有些不能解決的事情,時間會幫你解決。”十年前的今天,藍這樣對夢未來說。

這會兒夢未來正坐在十年前的那個公園裡回憶着一些往事,平靜的河流上波光粼粼,柳枝在微風中拂動,陽光穿過夢未來陰,灑落在夢未來裸露的肌膚上,剛剛來臨的夏日,還沒有炎熱,陽光還是溫柔的。

“夢未來,你早到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夢未來的身後響起,她剛一回過頭,就看到一個與十年前一樣迷人的身影,徐韋偉。還是那樣簡潔的着裝,雪白色的襯衣,灰色的牛仔褲和那灰白的球鞋。他一點都沒有變,同樣的性情,熟悉的聲音,同樣的時光裡迷人的他。

“呵呵。來啦。”夢未來愉悅地說。

徐韋偉坐下之後點了兩杯蓋碗茶,又繼續說:“你從哪兒回來了?”

“海邊啊!”夢未來笑着說,“夏天的海邊好熱,估計今年又要被曬黑了。”

“你本來就黑噠。”徐韋偉說完,溫柔地笑了起來,還不忘補充一句:“哈哈,黑點好看。”樹陰下,徐韋偉笑得又像一個孩子一樣,一片深綠的樹葉飄落了下來,擦過徐韋偉的肩,落在了地上。

一邊說着,徐韋偉一邊點燃了一支菸,還是以前那樣的動作,還是像以前那樣,他總是不讓煙味嗆到夢未來。

“對了,我欠你的飯還要不要還?”夢未來突然想起了什麼。

“呵呵,再說吧。”徐韋偉滿不在乎地說,或許早已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吧。

“說錯了,是欠你的一頓飯。”夢未來開心地笑着,又開始糾正着自己的病語。

“欠我的,多好啊,呵呵,留着。”徐韋偉望着夢未來,快樂地說。

夢未來欠徐韋偉的,好多啊,何止才欠徐韋偉一頓飯呢,她還欠他一個深情的擁抱,欠他一個一生的承諾,欠他一個天荒地老……不過,生命不正是因爲有這些虧欠,纔會有那麼多輪迴和幸福的嗎?

“我都忘了,是因爲什麼事我欠你一頓飯!”夢未來的記性就是這樣不好,時間久了,很多東西,她總會糊里糊塗地就忘記了。

“不知道我也忘了。”徐韋偉的記性也不好,他和夢未來一樣,總會忘記一些生活中應該忘記的事情。當徐韋偉說完,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一起大笑了起來。

“可不可以全部記帳,下輩子還呢?”夢未來俏皮地說,像十年前一樣。

“呵呵,沒有條件講的。”徐韋偉像抓住什麼寶貴的東西似的,得意地對夢未來說。

“你這個債主可真苛刻啊……”夢未來仰着頭看着徐韋偉說。

“不苛刻就不是債主了。”說完,徐韋偉笑開了,夢未來也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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