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這隊伍裡蠻種不少,叫他們幫幫忙便是。”郎帥微笑着道。
“那個……好吧……”千絲老怪面露頹色,他是老成精的妖怪,知道自己既然已經投降,郎帥沒計較他附逆就已經不錯了,此時除了順從再難有其他選擇。
“那個……族長大人……老夫……老夫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大人能否開恩?”千絲糾結了一下,又忐忑地開了口。
“千絲先生有話儘管說,咱們還是一族兄弟,哪裡需要客氣的。”郎帥態度倒是和善得緊。
“是這樣,當初您天巢皇宮有位夢種夜間執事,名字叫做李向陽的,事變之後,我把他要了來,現在相處甚洽,族長也知道老夫年邁,平時身邊服侍的都不是很合心意。”
“唯有這個李向陽,與老夫一見如故,老夫經他這些時日服侍,已經感覺離不開他了,所以……能不能請族長開恩,讓他留在好川。”千絲老怪一邊看着郎帥臉色一邊喃喃地道。
聽了千絲老怪這話,郎帥不禁扭頭和王堯、通玄兩個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姻緣扯得雖然不像原來普渡、通玄猜測得那樣有效,但也還是發生作用了。
按照郎帥的要求,好川城的奴種一律解放,作爲夢種的李向陽自然也在解放之列,他就不應該再留在好川城了。
不過當初張黃族也不禁族內各種相互之間流動,所以如果李向陽自己願意留在好川城,並且不再受那奴種的剝削、奴役,郎帥自然也沒有理由強制他離開。
聽了郎帥這般表態,千絲老怪頓時大喜,急忙叫出了李向陽,兩位免不了又當着郎帥的面秀了一番恩愛。
這種事王堯自然是見慣了的,不過郎帥與通玄卻還是第一次碰到,儘管他們見多識廣,對於男男之情也沒有多麼排斥,但那之後對王堯則是又多了一份明顯的客氣與尊重。
大軍清理出好川城後,除了解放的好川城奴種以及建立了一營知種部隊以外,又迎來了一大波奴種投靠,其中甚至還夾雜了部分黃族主種。
這些奴種大部分是得知郎帥豎起復族大旗,自族內冒死逃亡而來的,可也有一些奴種大能是之前就流亡到了東川大陸其他地方的,此時得了消息便也絡繹趕來加入。
至於那些投奔而來的主種,則因爲他們過去就是郎帥的擁躉,對郎仁、唐金當政一直不滿,此時他們便也乘機會改弦更張投到了郎帥賬下。
郎帥大軍得了這些新鮮血液的加入,一時間兵鋒之勝,已經大有席捲黃族的勢頭了。
郎帥與通玄商議下一步進軍方向,如今三山、清澗、虎踞、雲上四個目標都可過去,虎踞、雲上在金流以南,畢竟金流原本就被知種控制,現在歸了蠻種,算是他們不戰而下的第三座城池。
按通玄的意思,自然是四個目標一齊過去最好,通過好川這一陣,他們已經確定黃族之中矛盾重重,估計很多仗根本就打不起來,如今所要的只是速度,不能留給郎仁他們太多時間。
可眼下他們的隊伍雖然看上去強大,但是一分爲四之後,不說力量分散無法保證優勢,而且帶兵的大能也不好選擇,一旦哪一路遭到黃族的強力阻擊,就很有可能遭到重大損失。
兩個商議許久,最後還是通玄拍了板,部隊一分爲二,由他和郎帥統領,分別走三山、清澗,由於虎踞、雲上兩城之後很快就會進入黃種領地,所以先把這個方向空了出來。
通玄只帶一部分後字營,專門負責收復原來劣種的領地,郎帥則率領大軍主力,只選原來優種的地盤去打,雙方約定留下黃種作爲最後目標,兩軍最終在天巢城會師,與郎仁、唐金決戰。
郎帥擔心通玄這邊力量太弱,又建議王堯、龐真隨通玄出發,王堯自己反正也沒啥意見,便也愉快地答應了。
兩支隊伍出發之後都異常順利,通玄這邊所遇到的各種,只要聽得郎帥不計前嫌,幾乎都是望風而降,最耽誤時間的反倒是解放被擄奴種,發還原來奴種被佔財產、領地,整頓擴充隊伍等等繁雜事務。
郎帥那邊情況也差不多,只在收復莽種領地時發生了一些小規模戰鬥,不過在他收復了幾座莽種城池之後,與郎仁一方的實力對比隨即發生了根本性的翻轉,郎仁、唐金的失敗懸念已經不大了。
隨着黃族佔領區域奴種造反、逃亡越演越烈,復族大軍不斷前進,隊伍越聚越多,阻力越來越小,事態發展也越來越明朗,通玄的心態也是越發放鬆了。
漸漸地這老傢伙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去親力親爲,他安排了幾個大能替他管理一應軍務之後,便又開啓了麻將模式,開始時他還在軍隊駐紮下來,裝模作樣處理完一些事務後,纔會叫上王堯幾個放鬆一下。
可到了後來便是連行軍的時候,他也叫手下制了一個大帳,讓兵士們輪換擡着,他自己和王堯、龐真幾個在裡面通宵達旦地開心搓麻,和當初去乙族出訪時幾乎沒什麼兩樣了。
這一日,大帳裡麻將鬥得正酣,王堯突然叫旁邊一位大能接了自己的位子,轉身出了大帳,瞅着眼前的大軍愣愣出神。
此時通玄的大軍早已今非昔比,王堯一眼望去,前後都看不到盡頭,大帳四面八方是一幫芙種在馱着飛行,與張黃族的專機差不了多少,只是爲了便於通玄指揮,飛得不算太高。
隨着隊伍規模不斷壯大,通玄這支軍隊裡,攻、衛、後三營已經按照不同的種進行了精確劃分,不再像過去那樣雜亂,一個營裡恨不得有七八十個種混雜在一起。
如今在芙種之外拱衛着大帳的正是張種,一隻只成人大小的蟑螂或飛或爬,將大帳遮天蔽日,圍得甚是緊密。
“月老大人,可有命令?”一個張種人形大能見王堯出了大帳,急忙從空中落將下來問道。
“我們還有多久到天巢城?”王堯搖了搖頭問道。這幾日麻將打得昏天黑地,他也沒注意傳令官與通玄的彙報,對大軍的進程已經完全不瞭解。
“大軍正在前往半壁城,如若該城投降,咱們再有兩日路程就能到天巢城,不過屬下估摸着,黃種絕不可能束手就擒,在這兩城總要打過一場纔是。”那張種大能摩拳擦掌地道。
自打郎帥進入張黃族以來,一切順利之餘,唯一讓大家不太滿意的,就是至今都沒有打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眼瞅着叛亂的罪魁只剩下一個黃種,大家都希望能夠與黃種痛快地戰鬥一場。
不過在王堯、通玄來看,黃種拼死反抗的可能性極低,郎仁他們之前沒有抓住機會,現在勝負已分,再打就是找死了,而且到現在爲止,郎帥對過去叛亂的諸種,採取的都是懷柔手段。
他至今還沒有處罰過任意一個歸順的叛逆大能,也沒有流露出要追究郎仁、唐金的意思,反而是不停地在宣揚只要投降就一切既往不咎。
通玄雖然對此心中不滿,卻又不能不承認,這是郎帥復族能夠如此順利佔到上風的重要原因,眼瞅着大勢已定,除了打麻將,通玄也確實沒啥好做得了。
不過通玄和王堯私下也都以爲,儘管郎帥不想追究郎仁、唐金的責任,但郎仁、唐金恐怕也不會輕易束手就擒,特別是郎仁,他委實把自己老爹得罪的太慘,怎麼會不擔心郎帥秋後算賬?
所以黃種會不會破罐子破摔,他倆也不敢說死了,而一旦黃種決死抵抗,郎帥對於自己出生的種羣,能不能下得去手,則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然而如今是兩支軍隊齊頭並進,既便郎帥退縮,通玄這邊也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王堯在帳外踅摸了半晌,又鑽進了帳中,他瞅了瞅正專心致志打着麻將的通玄,輕輕咳嗽了一聲。
“啥事想不開?我看你神不守舍有一陣子了。”通玄抓了一張牌在手,在那裡慢慢地摸着,眉毛一挑,瞅了眼王堯。
“那個……我想去一趟西……西漠……”王堯結結巴巴地道,直到開口的這一刻,他依舊異常的矛盾。
青禾在他打麻將時聯繫了他,說她老爹青獰把她嫁去了西漠的丘族,如今已經上路,走的路線是從東川到近東,然後過近西,最後到西漠,除了向王堯通報這些,她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接了電話,王堯心裡就很糾結,他自然知道青禾是什麼意思,爲了逃婚,她可是不止一次離家出走了,一定是這小妮子想自己去救她,卻又說不出口去,畢竟她一直都是叫自己膽小鬼的。
老實說,人家老爹嫁女兒與自己有個毛的關係,自己屁顛顛地去救,特麼的也犯不着啊!而且自己在東川大陸還有許多工作,跑去西漠,勢必要將手頭的工作全部丟下了。
不用請示他也知道,仙姑是定然不會同意他這個時候離開東川的。
可儘管知道自己跑去救青禾不靠譜得很,然而王堯卻總也忘不掉他在舒族與青禾分別的那一幕。
小姑娘一個人縮在機艙角落裡孤苦伶仃的模樣,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冰冷的臉總是在王堯眼前揮之不去,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通電話攪得他心神不寧,說到底,舒族的事情能做得那般順利,正是青禾不惜背叛族羣幫助了自己,幫助了天庭調查分隊,自己是欠了青禾的,如今青禾需要自己幫助,他如何能夠不去管她?
王堯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要跑一趟西漠。
如今張黃族大局已定,舒族、茂族那邊還沒有消息,既便族羣聯盟發難,也有彩霞在那邊主持大局,反倒是這邊久族、碎骨族態度不明朗,自己去西漠,正好可以通過這兩族進入南荒。
這麼一來,自己這一趟不就能和工作扯上一點關係了?總之自己堂堂一個仙人,欠一個小妖的情那是萬萬不妥的,反正見了面,再勸勸她就是,小姑娘總歸要嫁人的,耍什麼性子嘛。
“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去西漠?”通玄愕然問道。
“救一個朋友。”王堯回答。
“救……人……還是妖?”通玄眨巴了幾下眼睛又問。
在聖域人和妖區別還是很大的,如果是救人,那八成可就是仙人,也就是天庭調查分隊的成員出了問題,那特麼可不是鬧着玩的。
“是……是救個妖,沒啥大不了的。”王堯急忙搖頭。
“從這裡到西漠路可不近,你打算怎麼走?”通玄鬆了口氣。
“穿過久族、碎骨族的地盤先進入南荒,然後從南荒再到西漠去。”王堯道。
“唔……倒不需要經過碎骨族,那樣太繞了,直接過久族就可以,要不……我送幾頭毛驢你用?”通玄點了點頭。
“如此最好,謝謝啦。”王堯一聽大喜,這老傢伙還挺善解仙意的,知道自己不擅腳力,就主動送上毛驢。
“不過是費些刀剪功夫,有啥客氣的。”通玄掏出一沓剪好的紙片,王堯伸手接了轉身要走,卻又被通玄叫住了。
“等等,你去救妖,知不知道對頭是誰?有沒有什麼棘手的大能需要解決的?”通玄又問。
“不知道,等見了面再說吧。”王堯搖了搖頭。
護送青禾遠嫁的只能是涼族大能,他們自然不會傷害青禾,所以青禾應該不會有事,他自己有“好人”護身,想來也不會有啥危險,因而會有什麼對頭、棘手大能之類的他也就沒去多想了。
“我去,你連對頭是誰都不知道,稀裡糊塗的救什麼妖啊?”通玄再次驚訝了。
“唉,是這樣,這一趟應該沒什麼危險……”王堯見通玄婆婆媽媽的問東問西,索性就乾脆把青禾的情況說了一遍,自己堂堂正正做仙,也沒啥不可告人的事情。
“這樣啊……”通玄聽了王堯講述,一雙眼睛賊不溜丟地盯着王堯,臉上似笑非笑,把王堯瞅得渾身不自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