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四旗儀仗出迎,這是神陸頂尖大派掌門至尊才能享受到的禮遇規格。換而言之,即使是諸如倪天高、離傷秋這樣的北冥神府三公世家的家主來訪,按照慣例魔教亦不會同時派出天地風雷四旗相迎。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那廖勝安張大嘴巴喃喃說道:“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一位八旗六焰騎士,可今天就半個早上居然看到了四旗出迎!還好昨天沒打起來,否則這簍子可捅大了。”
心念未已,在擎雷旗、絕風旗之後,又見一百頭光焰熊熊的火鳳與一百頭墨玉麒麟齊頭並進鼓風踏雲而來!
“這可是定火旗和浣水旗?”翼輕揚見狀輕呼,不由斜着眼上上下下對楚天再多看幾眼。委實弄不明白林盈虛究竟爲何要如此擡愛楚天,竟然一再打破常例,派出六旗遠迎三百里?要知道,這來的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就算對魔教有恩,論地位也不至於高過那些位五大派三魔府的掌門府主們吧?
數千戶人家的市鎮徹底被點爆了。人們如同着了魔般涌上街頭,望着五光十色的天空,瘋狂地雀躍歡呼着。
權正昊沒有回答。他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記憶之中,上次出現六旗迎賓的大禮尚是九十多年前的事。那一回,爲抗擊正道五大派傾軋,魔門三府的府主聯袂來訪,訂下攻守同盟。當時的魔教教主向日開率領天地風雷水火六旗親迎下山一百里,成爲轟動一時的美談。
難不成,眼前這少年在林盈虛心目中的分量竟與三大魔府的府主不相上下?!
這無疑是空前絕後駭人聽聞,怕再過九十年怕也未必能夠遇上一回。
突然,數萬人的市鎮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又來了,又來了!”
不錯,又有一百頭碧羽魔鷹和一百頭大澤蒼狼自南方的天宇呼嘯而來。八百麪灰綠二色的旌旗烈烈飛舞,如一團團躍動的怒焰匯聚成爲波瀾壯闊的海洋。
魔鷹蒼狼之上,兩百名魔教騎士振聲叫道:“撼山旗、鈞澤旗奉命恭迎楚公子!”
兩旗高手的叫喊聲一如雄鷹引吭激昂悠遠,一如羣狼夜嗥幽咽低沉,在雲霄之上交織匯合成滾滾聲浪,震耳欲聾聲勢駭人。
“八旗全出——這是真正的八旗迎賓!”
權正昊喃喃自語,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饒是他穩重老成,此刻亦難以控制臉上的驚駭之情。
從來,魔教的八旗迎賓聖禮僅僅是一種立論上的存在。因爲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夠資格令正一教以這樣至高無上的禮遇相迎!
翼輕揚也已看呆了,思來想去也只有林盈虛走火入魔頭腦發昏這一種可能,否則實在無法解釋目下發生的景象。
反倒是楚天,對魔教八旗迎賓的淵源所知不多,內心雖也感到意外,但遠不似權正昊、翼輕揚這樣驚詫震撼。
他極目遠眺,但見撼山旗與鈞澤旗也似其他六旗一般,分列兩廂隔空相望。
一輛如同小山般的金紅色戰車在八匹雪白如緞的天馬牽引下緩緩駛來。車輪隆隆碾壓在虛空之中,所過之處激起一團團金色焰光,刺得人眼難以睜開。
戰車前端分兩排佇立着八位身穿白袍的魔教高手,人人胸前繡有八朵金焰,腰間各系青、金、銀、紫、紅、黑、灰、綠八色寶帶。
爲首一名青衣老者相貌古雅不怒自威,揚聲說道:“釋天旗旗主楊將相奉教主鈞命率天、地、風、雷、水、火、山、澤聖教八旗恭迎楚公子蒞臨君臨峰!”
他的聲音從百丈高空傳來,聲勢竟似勝過剛纔數以百計的八旗騎士齊聲吶喊,一字字如雷霆擲地振聾發聵,在方圓百里內無論遠近都是同樣的音量高低。
楚天一凜心道:“此老的功力恐怕與翼天翔不分伯仲,霸道剛猛卻更勝一籌!”
他不敢怠慢,抱拳還禮道:“楚某愧不敢當!”
楊將相說道:“請楚公子、翼姑娘登車!”
他輕輕擡手,就見戰車陡地神光暴漲,降下一條數百丈長的金紅色階梯,徐徐垂落在了楚天的身前。
權正昊說道:“楚兄弟,你和翼姑娘上車吧。若有機會,我們還會在輪迴宮再見。”
楚天頷首道:“多謝權大哥,咱們後會有期!”攜着翼輕揚緩步走上金梯。
翼輕揚低聲道:“楚公子,今日我可是沾你的光啦。”
楚天苦笑道:“別客氣,我其實也是稀裡糊塗,姑且上車再說。”
兩人坐上戰車。楊將相一聲令下,天地風雷在前開道,水火山澤在後壓陣,車輪隆隆如驚雷貫空,浩浩蕩蕩向南駛去。
但見龍騰虎躍,獅吼鳳鳴,天地間一片流光溢彩瑞雲飄飄,八色旌旗如山如海遮蔽紅日,好似天帝巡遊萬邦來朝。
不過一柱香的工夫,戰車風馳電掣直抵君臨峰魔教總壇的山門之外。
楚天凝目觀望,就見這座山門金碧輝煌,通體閃爍璀璨神光,也不知是用何種質地的天地珍材澆築雕琢而成。山門高約十丈,分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元”九座門楹,描龍繪鳳氣象萬千,於宏偉壯觀之中透出千年的滄桑古樸之氣。
山門兩側八百名身穿雪白袍服的魔教守衛如雕像般佇立不動,分別手持刀、槍、劍、戟、斧、鉞、戈、棍,氣勢雄壯威風凜凜。
更有九十九面巨大的銀白色旌旗迎風招展,在旭日霞暉中幻動奪目異彩。
在山門之後,遙遙望見八座巍峨殿宇清一色的銀瓦生輝,環山而建如衆星捧月,拱衛着高踞君臨峰殿的輪迴魔宮。
楚天看得心旌搖盪,忽地戰車微震降落在山門正中央的一條寬闊雲道上。
守立在九門之外的八百魔衛動作整齊劃一猶若一人,一手按動魔兵,一手撫按胸前,朝戰車方向注目行禮,異口同聲道:“參見楚公子!”
翼輕揚被這近千人的吶喊聲震得耳朵生疼,側臉似笑非笑地盯着楚天臉上來回打量,眼神古怪。
楚天一邊抱拳向衆魔衛還禮,一邊低問道:“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翼輕揚道:“我在看你頭上有沒有長角?”
楚天對魔教擺出的隆重架勢亦覺得駭異,但他從來就是個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人,左右猜不透林盈虛的用意,索性就不去管它。只是想想自己數月前還曾是個被正魔兩道叫打喊殺的公敵,而今卻被魔教奉爲上賓風光無限,心裡頭禁不住升起一縷感慨之情。
這時候戰車緩緩通過正中的“天元門”駛入魔教總壇,八旗迎賓的儀仗隊則停留在了山門外未再跟隨。
戰車沿着山道一路上行,聞名四海的輪迴宮越來越近,在楚天和翼輕揚的面前展露出崢嶸雄姿。
楊將相知楚天和翼輕揚均是第一次來到魔教總壇,便向兩人介紹道:“輪迴宮共有一塔三殿四閣十二重樓,佔地三千六百九十一畝半。宮中許多建築曾多次毀於戰亂,至今仍可見到不少過往大戰留下的遺蹟殘痕。”
翼輕揚好奇道:“楊旗主,聽說輪迴宮內有一座九層聖塔凌空而建懸雲浮風,塔頂還插着一柄鎮獄魔劍,爲何我卻沒有看見?”
楊將相回答道:“翼姑娘有所不知,通幽塔四周布有禁制法陣,非本教中人難以進入,更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說着話戰車在輪迴宮的正門前徐徐停下,楊將相道:“楚兄弟,林教主已在天波殿中煮茗相候。只是宮內不得駕車,還需步行進入。”
楚天道:“楊旗主不必客氣,在下冒昧前來已是多有叨擾。”
楊將相笑道:“也罷,你我都無需客套。楚兄弟,翼姑娘,請——”
當下八大旗主陪同楚天、翼輕揚走進輪迴宮,經搖光、彌羅二殿徑直來到天波殿外。由站殿魔衛傳報入內,須臾後便聽殿內有人高聲叫道:“有請楚公子——”
楚天舉步邁上用弼帛靈石築成的臺階,翼輕揚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誰知楊將相伸手攔住道:“翼姑娘且慢,此地沒有教主宣召,任何人不能擅闖。”
翼輕揚怔了怔,目光掃過八大旗主道:“那你們呢?”
楊將相微微一笑道:“我們自然也要留下,就在這裡陪着翼姑娘。”
楚天頷首道:“翼姑娘,我去去就回。”
翼輕揚聽楚天這麼說,便也不再爭執,瓊鼻輕輕一哼道:“我纔不稀罕。”
楚天見翼輕揚漸漸又有了靈氣與活力,不由暗自欣慰,衝她微微一笑,道:“你就在這裡等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拾級而上,在兩名白袍魔衛的引導下步入正殿。
就見這座正殿長約六十丈,寬約三十丈,雖是白天卻依舊點着數百支天青明燭。
這些明燭都能燃燒百日而不滅,光亮是普通蠟燭的十倍多,將殿內照得耀眼生花。明燭中散發出脈脈香氣沁人心脾,令得楚天的心神感到一縷莫名的寧靜平和。
然而在這偌大的殿宇之中,卻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大殿正中一道金紅色的簾幕低垂,隱約可見人影。
楚天對着簾幕躬身施禮道:“在下楚天,拜見林教主!”
話音落下簾幕緩緩卷升,楚天目光所及登時呆住,卻見那簾幕背後的寶座之上,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赫然正是林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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