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喬氏的耳朵裡,她聽了不屑的哼了一聲,臉上帶着幾分得意之色:“哼,這是佟安歌那個小賤人欠我的,當初她害死張媽的時候,早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一旁的秋菊聽着,心中忍不住暗暗擔憂,她想以二小姐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就將這件事情掀過去的。
想到這裡,秋菊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此時得意滿滿的喬氏,暗想,夫人只怕也就是幸災樂禍這一會兒了。
“去,叫人在府裡好好準備準備,就說是慶祝二小姐平安歸來,記住,一定要準備的熱鬧,去請京城裡面最紅的戲班子來府中長堂會。”喬氏說着,臉上甚至都綻放出幾抹異彩來。
秋菊聞言,臉色微難:“可是二小姐的院子裡剛剛出……”
“本夫人現在爲她接風洗塵那是看得起她,出了人命又怎麼樣?正好能借此機會看看佟安歌如同喪家之犬傷心絕望的樣子,我可是開心的很呢!”說着,喬氏更加得意的哼了一聲:“現在就去準備!”
“……是。”秋菊應了一聲,轉身一邊朝着外面走,一邊心中暗暗的嘆氣,這下子,只怕二小姐那邊肯定會鬧翻天吧?
喬氏要在府中大肆擺宴的消息傳到西苑的時候,碧珠和剛被夙鈺派人送回來的墨染狠得牙根兒癢癢,好歹西苑剛剛沒了一條人命,喬氏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藉着佟安歌的名義大肆擺宴,她這是安得什麼心思?
墨染氣不過去,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說道:“喬氏毒蠍心腸,如果不是她,貞娘怎麼會死?現在貞娘屍骨未寒,她卻要大肆擺宴,簡直是豬狗不如!”
就在兩個丫鬟氣得牙根兒癢癢的時候,佟安歌守在貞孃的靈前,一聲不吭,她的雙目無神,整個人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一般,木然的坐在那裡,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墨染和碧珠倆人看得心中發酸,想要上前安慰,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對佟安歌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人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呢?
“小姐,你身體還虛着,不能這麼不愛惜自己,若是貞娘知道了,她又該……該操心了。”墨染忍着身上的疼,出聲安慰,話說到一半,自己的聲音先變得哽咽起來。
貞娘平日在西苑,不僅僅是照顧佟安歌,連帶着對她們這些丫鬟也更是照顧,就像是母親一樣,所以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們心中怎麼能不難過。
尤其是看着佟安歌這幅樣子,墨染和碧珠的心裡更是平添了幾分酸楚。
倆人正想着如何安慰佟安歌,讓她振作起來,就聽外面的丫鬟進來稟報:“小姐,芸香姨娘過來了。”
丫鬟的聲音一落,芸香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她一身素衣,臉上帶着幾分可惜之色。
“見過芸香姨娘。”墨染和碧珠躬身行禮。
芸香擡擡手:“免禮吧,你們先下去,我與你們小姐說說話。”
倆人略略猶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芸香是晉陽
長公主的人,便點點頭,退出了正廳。
靈堂裡只剩下佟安歌和芸香倆個人,看着佟安歌一臉木然的神色,芸香微微嘆了口氣:“二小姐此時這個模樣,可不像是我認識的二小姐。”她說着,緩緩上前,將一疊紙錢放在了火盆裡,因爲她現在的月份有些大了,所以彎腰的動作有些笨拙。
“二小姐難道就打算守着貞孃的遺體傷心難過,讓親者痛仇者快?”
一句親者痛仇者快令佟安歌的雙睫顫了顫,她別了別臉,眼底閃過一抹森然。
芸香見狀也不在說話,只是看着佟安歌的側臉,過了一會兒,才聽佟安歌嘶啞的聲音傳來:“還沒好好歇歇芸香姨娘。”
“二小姐不必客氣。”芸香抿抿脣:“也是我無能,沒能在第一時間將貞娘救下來,老爺嚴令消息外傳,我也是聽喬氏身邊的丫鬟秋菊偷偷遞了話過來,才得知二小姐出了事。”
聽到芸香的話,佟安歌的雙眸閃了閃,她倒是沒想到,晉陽長公主能得知此事,竟然還是源於秋菊暗中通風報信?
“嗯,那也要多謝姨娘。”佟安歌說着,回頭看向芸香,目光掃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眸子眯了眯:“今晚的宴席人多吵雜,姨娘還是好好在屋裡歇着,不要出來走動了。”
“多謝二小姐提醒。”芸香的眼底掠過一抹精芒,看着佟安歌的臉色,大約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便告辭離開。
從西苑出去,芸香身邊的丫鬟雪迎一邊攙扶着芸香往前走,一邊忍不住問道:“姨娘,貞孃的病情……不是一開始沒有那麼重嗎?”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
而且還是在二小姐回來的那天,這也太蹊蹺了。
芸香聞言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咱們這位二小姐的性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睚眥必報,實際上,她遠遠不如喬氏母女心狠手辣,這般心慈手軟,就算她成了郡主,成了長公主殿下的義女,也不可能護她一世周全,再者,喬氏母女留着,終究是個禍害,與其一直看着礙眼,不如早早的除了。”說着,芸香的眼底掠過一抹陰沉。
旁邊的雪迎看了,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發現,自從芸香姨娘懷孕之後,她的性情就大變了個樣兒了。
自然,這些話雪迎只能在自己的肚子裡轉了轉,不敢真的當着芸香的面說出來,除非是不要命了。
*
華燈初上,月明星疏,佟府前院裡熱鬧非凡,觥籌交錯賓客滿座,場面熱鬧的就好像是什麼巨大的喜慶的日子一樣,反觀西苑,就顯得冷清悽楚多了,貞孃的靈堂前面只有佟安歌和西苑的幾個奴婢,佟府的其他人,就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貞娘去世的消息,一個人都沒有過來問過,也沒有過來看過,就連佟逾明派來的人,也只是讓佟安歌今晚上好好打扮打扮,因爲宴請的賓客衆多,她這個安歌郡主可不能在大家面前丟了臉。
佟安歌心中冷然,不能丟了臉嗎?
那今晚上就讓大家好好看看,佟家丟臉的,到底是誰!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老爺
已經派人過來催了好幾回了。”墨染雖然心中有些不忿,但沒辦法,今日佟安歌是這場宴席的主角,總也不能不露個臉吧。
佟安歌看了一眼貞孃的靈堂,目光眯了眯:“都準備好了嗎?”
“小姐放心,戲班子那邊都安排好了,已經換上了我們的人,一起準備妥當。”
“嗯。”淡淡的嗯了一聲,佟安歌站起來,“我們去前院。”
“小姐,您的衣服要不要……”旁邊的碧珠見佟安歌一身素衣,忍不住開口。
“不必。”佟安歌打斷碧珠的話,臉色冰冷,喬氏不是想要幸災樂禍的看她的笑話嗎?那她就好好的讓她看看,看看到時候究竟是誰打誰的臉。
佟安歌帶着碧珠到了前院的時候,一開始衆人並沒有發現她的到來,不只是誰突然看見,叫了一聲安歌郡主,頓時,全場的目光都朝着佟安歌這邊看了過來。
坐在佟逾明下首的喬氏看到佟安歌一身素衣,面色憔悴的樣子,脣邊勾起一抹幸災樂禍,很好,她就是要看到佟安歌傷心絕望的樣子,只要佟安歌能痛苦,那她就高興。
喬氏這麼想着,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遮住自己脣邊的嘲弄。
人們在看到佟安歌那一身裝扮的時候,先是一愣,而後暗暗議論開來,不明白這大喜的日子,安歌郡主怎麼會一臉傷痛的模樣?難道是在被綁架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嗎?
一時之間,宴席之間熱鬧的聲音停止,人們都是在低聲議論着佟安歌。
佟逾明見狀,臉上閃過幾分不滿,他不是叫人告訴過佟安歌,要好生裝扮,不能在賓客面前丟了臉嗎?
現在這一身類似孝服一樣的怪模樣到底是給誰看啊?
氣歸氣,到底這兒也不是發火的時候,而且現在佟安歌還是個郡主,他只能好好的捧着哄着。
“安歌來了,快過來坐。”佟逾明壓下心中的不滿,表面上表現出一幅慈父的和藹之色來。
“是啊,大家可都在等你呢。”喬氏也說了一句,話語之間盡是嘲諷,像是要明擺着提醒佟安歌遲到失禮了一樣。
佟安歌的目光甩都沒往喬氏的臉上甩一下,徑直朝着自己的位置走過去坐下,因爲她被冊封爲郡主,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現在位置都安排在了佟玉芙這個嫡女的上首,見佟安歌若無其事的坐下,佟玉芙掩在袖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攥了攥,心中盡是森冷。
而喬氏看着佟安歌那一臉晦氣的樣子,心中別提多舒服了,她勾着脣,看向佟逾明:“老爺,安歌現在已經過來了,妾身特意請了戲班子過來唱堂會熱鬧熱鬧,不如這會兒就點戲吧?”
“好。”佟逾明點頭。
喬氏臉上喜笑顏開的,招手,正欲讓點戲的侍女過來,卻聽佟安歌的聲音在此刻響了起來:“父親母親一片苦心爲安歌着想,還爲安歌舉辦這樣熱鬧的宴會,那今日的戲單,不如就讓安歌來點可好?”
PS:點贊吧投票吧,可以加更的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