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時間過去了,消防員和易正已經在秦北琛的通知下來到“老地方”並且已經用了吊繩下水井裡。
待消防人員把水下的東西拉上來後,我這才知道這是一個人。
剛剛因爲沒光,居高臨下間只看得到浮出水面的人頭,虧我還以爲見鬼了。
一旁的氣呢比陳見我鬆了口氣,不禁在我耳邊揶揄,“不怕了?”
聽出他話中的打趣,我羞得快擡不起頭了。
“琛哥——”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嘟起嘴喃着他的名字。
背光中的他什麼表情看不大清晰,只知道他沉默片刻後忽然一手蓋在我的臉上。
我還處於發懵狀態的時候。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咳,不要在外邊擺着這樣的表情。”
我的表情?
我的表情怎麼了,不是挺正常的嗎?
“一副有機可乘的樣子。”他聲音暖暖的,就好像冬日裡的那一抹紅陽,無形中撫平了我原本牽起一抹漣漪的小心思。
話中是略帶責怪之意,纔剛斥完我的不安分,手就已經被他的大手給握在了手心裡。
被他領着穿過黑暗、穿過熙熙攘攘的陌生面孔來到了微光的地方。
我輕咳了幾聲,心正甜的時候剛好瞥到已經被打撈起來的屍體。
“蕭哥!!”我倒吸了口氣。
秦北琛微微皺着眉頭,轉而問正蹲在屍體前的易正,“死者情況怎麼樣?”
只見易正正拿着一根銀狀類的尖銳物品在蕭哥身體上探了探肝溫。然後手順着蕭哥胸前大力按、一直按到了胃部,大量水珠猛然從口中猛地嘔吐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水珠噴得我們三個離得最近的人一身都是。
“靠,噴水也不提前說一聲。”秦北琛邊擦着我身上的水珠,邊大聲說道。
一旁蹲着的易正則淡定多了,“我要知道,我早躲了。”
說完易正翻看了幾下屍體便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死者身上沒有什麼致命傷痕,胃部大量水液積留,死因初步估計爲失足淹死的。”
“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我連忙問道。
“大約在三個小時前。也就是......”易正看了看手錶,不緊不慢的補充:“八點左右。”
說完便領人把蕭哥給帶走,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分奔過來一個男子。
長得還挺清秀,一副濃眉大眼的模樣活像電視劇裡時常出現的小鮮肉。
看年紀大約也就20來歲左右,只見他整個人把法醫部剛擡起的屍體給撲倒,哭倒在了屍體上。
“爸——”男子大喊一聲,隨即手狠狠的砸在了蕭哥的胸前。
見狀易正連忙將男子給拉開,納悶的說道:“你不能這麼做。”
男子爭起來了,“他是我爸,憑什麼不能?”
可比男子更理直氣壯的是易正,只見易正微微眯了眯眼,十分認真的說道:“這是我即將要解剖的對象,你不能破壞屍體的完整性。”
說完便連忙讓法醫部的幾個小法醫把屍體領着離開了後井。
一旁的男子見屍體被拖走,他一個心急便揪起了易正的衣領。
一旁看到所有一幕的我終於看不下去了。
“請問是蕭哥的兒子嗎?”我連忙走了上前,拉開男子的手問道。
聽我提起蕭哥的名字,男子終於回過神來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問:“你認識我爸?”
“是,我們和蕭哥都是好朋友。你先冷靜一下,這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我們都是爲了蕭哥好才運走蕭哥的屍體,不讓屍體收到破壞的。”我說道。
聞言蕭哥的兒子這纔不甘不願的收起了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爸怎麼突然死了。”男子喘着氣,說着說着又哽咽起來。
“是我通知你來的。”身後的秦北琛說道,“你爸被人殺了,我覺得有必要把你找過來。”
“被人殺了?”這下輪到我訝異了。
蕭哥不是被淹死的嗎?那胃部都還有積水呢!
只見秦北琛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我,隨即走到了後井處,拿起了手電筒往後井下方照了照,“看到沒?”
他帶上了手套,拿起了地面上殘留的咖啡色異物。
“這是專門用來綁人的繩索。”秦北琛轉而又往其中一個下水的消防隊員身上照了照,只見消防下水服上也隱隱殘留了一絲咖啡色的雜絲,類似於平日常見的繩索斷後的殘絲。
“如果沒猜錯的話,蕭哥應該是被人弄暈後綁了起來,懸掛在了水井內。當蕭哥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掛在一個窄小的空間內就拼命的掙扎,掙扎之時繩索不堪重負然後蕭哥就掉下了水井。”
秦北琛又用手電筒照了照水井架子上殘留的繩索根,“這端口位置一半整齊一半殘缺不堪,估計是被人用剪碎的東西直接一切,切斷了一半,因爲少了一半的支撐再加上蕭哥的大幅度動作才斷的繩索。”
“那蕭哥——”如果會游泳的話,兇手這計謀不就失敗了嗎?
我話未說完,蕭哥的兒子卻先行給了我們答案,“我爸什麼都會,就游泳不會。”
也許這就是天意弄人吧。
“那兇手估計就是熟人了,-”
不但對蕭哥這麼瞭解,還清楚的知道"老地方"的作息時間。
"今晚八點鐘你在哪裡。"秦北琛瞥了一眼蕭哥兒子。
"今晚爸安排了大家出去玩,今晚都決定不開業,要不是你給我電話,我們也不會回來。"蕭哥兒子嘆了口氣,"他們現在還在外邊鬧騰呢。"
聞言秦北琛連忙帶着我們一起走出了大廳。
老尼見我們出來了連忙湊上前問,"怎麼了?是不是店口出什麼事了?"
聞言我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眼蕭哥兒子,只見他一臉沮喪的搖了搖頭,"還沒告訴他。"
我只好替他們說了,"蕭哥死了。"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吵得鬧哄哄,"天啊,老闆死了……"
"到底是什麼回事啊!"
"就是就是,今天下午還好好的呢。"
好幾個面生的員工連忙嚇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這死人剛走,活人又要吵起來了嗎?"秦北琛皺着眉頭怒喝了一聲。
經過秦北琛這麼一斥,大家雖然略有微詞,但大家還是停了下來。
"法證已經來了,現在估計也採集好證據,我們還是先把他們帶回去錄口供吧。"我給出了建議。
聞言秦北琛沉默了片刻,隨即問道,"我把他們帶回去就好,你回家。"
我怔了怔,"爲什麼?"
"女孩子不能晚睡。"他給我一個讓我徹底無語的理由。
"我不要,我要加班。"我微微嘟了嘟嘴,連忙說道。
"……"他黑眸盯着我,沒說什麼便轉頭就帶着他們先行離開。
我連忙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待回到警察局,我和秦北琛先行給老尼錄口供。
說實話,大家都是認識的。
我們現在要以警察和嫌疑犯的方式來審問自己熟悉的人,這樣太尷尬了。
像是知道我們的難處般,老尼主動開了口,"阿琛,有什麼就問吧,不用在意什麼,老闆死了我也希望能儘快找到兇手。"
"那好,那我問了。"秦北琛示意我開始做筆錄,隨即問道。
秦北琛:"我想知道晚上七點半到八點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老尼:"今天不營業,集體都休息。老闆提出請我們去不遠處的愛麗山莊瘋一個晚上,我們就先去了,原本以爲老闆很快會開車跟上,等了很久他都沒來,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小楠就接到你們的電話說店鋪出事了。"
他不忘補充了一句,"小楠是老闆的兒子,全名叫蕭楠。"
秦北琛繼續問道,"這段時間死者有沒有和你們員工產生什麼矛盾?"
"說是矛盾倒不至於,不過天天在一起做事的,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偶爾略有微詞是肯定有的。我在這裡做了這麼久,和老闆也算是好朋友,好長輩了,真沒想到……"
說到這裡老尼不禁開始哽咽起來。
"誰?"我聽到了重點,"你的意思是說,店子裡真的有人和蕭哥有矛盾?"
老尼帶着皺紋的雙眼泛着溼潤,過了半天才應,"嗯,就是店子裡的那個小春,前天因爲工資被扣的原因和老闆吵了幾下,激烈是挺激烈,不過過了大家也就沒當回事,今晚就是老闆爲了和諧氣氛才說放假去玩。"
"那除了死者不在場,你們這麼多員工裡邊有缺席的嗎?"秦北琛問。
"缺席的?沒有啊……每個都去了。"老尼頓了頓連忙說道,"哦,不是,還有個病了就沒來,昨天都沒來吃飯,一直在宿舍睡。"
喲呵!沒想到還真的有一個漏網之魚。
秦北琛連忙喊了凌豪回去"老地方"把那條躲得嚴實的魚帶回來。
"那途中你們就沒有人出去過?"這下輪到我不解了,"當時你們都在幹嘛啊?出去玩什麼?"
聞言老尼的臉色略帶尷尬,在我臉上瞟了眼又瞟了一眼秦北琛,說道,"能,能不說嗎?"
"不是你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嗎?"我微微眯了眯眼睛,"老尼,你在瞞着什麼哦。"
聞言老尼老臉一紅,連忙說道,"不,不是……"
"那你就回答我的問題。"我瞪着老尼,老尼的態度越奇怪我就越想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只見老尼將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秦北琛,卻見秦北琛一臉無奈的耷了耷肩。
老尼徹底心塞了,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察覺我始終揪着問題不放,老尼也不扭歪了,輕咳了一聲吼說道,"大家都去山莊內找女了……"